環衛女工站路邊吃早飯。

環衛女工王紅珍準備下班。 王國柱 攝

　　這是一張記者近日在泰州街頭抓拍到的照片，照片中一名身穿黃色工作服的環衛女工，正背對著寒風站在馬路邊，狼吞虎咽地吃著親友送來的早餐。拍照片的時間已經是上午的9點，她為何這麼遲才吃早飯？平時也都是在馬路邊吃的嗎？她的同事們呢？帶著一連串的疑問，記者輾轉尋找照片的主人公。經過在拍攝地的蹲點，記者終於找到了她41歲的王紅珍。而通過對她的採訪，環衛工人“早餐難”的問題也隨之擺到了我們面前。

　　本報記者 王國柱 朱昕磊

　　拍照當時的故事

　　照片攝于去年12月30日上午，記者採訪路過泰州市迎春西路西門橋東側，不經意間的一瞥，讓記者震撼。

　　當時，一名身穿黃色環衛工作服的女工正站著馬路邊，捧著一口小鍋，狼吞虎咽地吃著鍋裏的食物。在環衛女工的身邊，一名中年男子跨騎在電動車上，從場景上，很容易判斷，男子是給環衛女工送早飯來了。

　　記者看下表，已經9點多了，眼看環衛女工吃得正香，還不時地和身旁男子説上幾句話，記者不忍打擾他們，只從後面悄悄拍了一張照片後離開。

　　昨天上午，記者再次來到拍攝照片的地址，尋找照片上的主角。附近一名正在掃地的環衛女工呂如紅，認出照片上的女工名叫王紅珍。當天因迎接上級檢查，王紅珍被抽調到別處去了。記者輾轉在泰州環城路上，找到了被抽調過來的王紅珍。

　　王紅珍告訴記者，她今年41歲，在環衛部門已經工作兩年多了。她一個人住在泰州的馬莊，離城區較遠，平日裏都是清晨3點多出門上班。每天出發前，她都會帶上盛有米飯的飯盒。但不巧前一天宿舍內沒有剩飯，所以當天她只好空手出了門。上午8點多，她一個朋友知道情況後，下了水餃端著鍋找到了她。接過朋友送來的熱騰騰的早飯，她當時有説不盡的感激，站在路邊三下兩下就吃完了，“吃水餃時，感覺像過年。”至於為何不找個地方坐下來吃，王紅珍説，單位規定她們只能在早上7點到7點半之間吃早飯，其他時間吃東西都是違規的，更不要説找地方坐下來吃：“再説，地還沒有掃完呢。”

　　照片背後的辛酸

　　“她能吃上親友送來的熱騰騰早飯，是幸福呢。”得知記者尋找王紅珍的用意後，呂如紅如是説。

　　呂如紅告訴記者，她做環衛工已有4年多，和王紅珍同屬泰州市環衛處城南所夾河中站，兩人一個班。按照單位規定，她們要在淩晨4點前到達崗位，因此路遠的3點多就要起床，基本上是來不及在家吃早飯的。到崗後她倆負責打掃從迎春路紅綠燈到西門橋往返1公里的路面。按要求：7點前，她們要用大掃帚把整個路面清掃一遍，然後才可以回城南所夾河中站吃早飯。

　　所謂“站裏的早飯”，也就是用站裏的熱水泡自己帶來的冷飯，坐下來吃。但由於工作量大，通常情況下，她倆7點前“先掃一遍”的任務很難完成，所以平日裏，吃早飯往往“就地解決”，即掃到什麼地方，肚子餓了，就捧著冷飯盒，到路邊店家討點開水，泡泡後，站在路邊囫圇吃下去，然後繼續幹活。家人或親友若有空，也會送點熱粥到她們崗位。能站在路邊吃到這樣熱乎乎的早飯，就是幸福了。

　　記者了解到，目前王紅珍及其同事上班，執行的是“兩天大班轉兩個小班”制，即前兩天上班時間為淩晨4點至中午12點半，後兩天為淩晨4點至上午7點半。這意味著，王紅珍她們一年365天，天天都須淩晨三點多起床，每天的早飯都得在外面吃。

　　開水泡冷飯成了大多數環衛女工的早飯。王紅珍的同事瞿紅珍告訴記者，她掃馬路有10多年時間了，長期吃泡飯讓她患上了嚴重的胃病，胃動不動就疼，很多同事和她情況相同。

　　“家人沒有時間天天送早飯，自己為什麼不在外買口熱的吃？”對於記者的疑問，瞿紅珍説，她們環衛女工的工資標準一直執行的是城市最低生活保障線，目前扣除養老金等，每月拿到手的只有七八百元，“平均下來，一天就20多元的收入，每天我們早上掃得最多的就是早餐攤點，但要在那裏花四五元吃早飯，沒人會舍得。”一名在環衛部門工作多年的老員工回憶説，30年前，她在泰州掃馬路，儘管工資低，但物價也很低，一個包子才幾分錢，那時她們早上都是在街上買了吃。

　　就沒有辦法解決“早餐難”嗎？

　　十多年前專門有人“送早飯”

　　瞿紅珍這些老環衛工人常常會念叨十多年前的日子，那時候，所裏每天都會安排專人早上送早飯到她們崗位：“一人一碗熱粥，兩個饅頭，一個雞蛋，熱乎乎地吃下去。那時候掄著大掃把，掃完一圈身子是熱的，吃著熱騰騰的早飯，胃裏也是熱的，大夥心裏有説不出的溫暖，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就取消了。”

　　泰州市環衛處城南所一名管理人員接受記者採訪時説，他們城南所有259名職工，其中在馬路一線的有230多人，大多數是女性。十多年前，他們環衛所曾每天給在崗的環衛女工送過早飯。之所以後來取消，是因為經費不足。該管理人員還介紹，由於經費不足，環衛工人的待遇較低，按計劃他們所的編制為300人，但一直招不滿。所裏也知道環衛女工吃早飯難，但苦於沒有經費，一直不能很好地解決。為讓環衛工能吃口熱的，所裏剛剛給包括夾河中站在內的下屬三個中轉站配了微波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