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建立是黨領導和管理國家的重要探索

慶賀“一蘇大”勝利召開的木制牌樓。

中央革命根據地歷史博物館前，矗立著“人民共和國從這裡走來”巨型浮雕。

　　■ 深圳特區報特派記者 綦偉 文／圖

　　走在江西瑞金街頭，馬上會感到這裡的與眾不同：以路兩邊挂著的紅旗為例，一邊是人們熟知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五星紅旗；一邊是地球上交叉著鐮刀和錘子的紅旗。問起當地人，他們都會自豪地告訴你：這是當年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旗，飄揚至今已８０年了。

　　１９３１年１１月，中國共産黨在瑞金宣告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的成立。中國從此有了與以往任何政權性質根本不同的新型政權——一個嶄新的工農民主專政的紅色共和國，誕生在世界東方。

　　紅軍打贏“最有榮譽之戰”

　　子彈呼嘯而過，一名紅軍女戰士策馬狂奔……

　　２０１１年４月的一天下午，當記者從贛州市委黨史辦原副主任淩步機那裏，得知這發生在８０多年前的一幕時，仿佛感到緊張的氣氛撲面逼來。

　　那是１９２９年２月８日黃昏，賀子珍完成進瑞金城收集報紙的任務，出城便撞上敵人的先頭部隊。敵人開槍追趕，賀子珍緊抱著報紙上馬疾馳，一個連的紅軍戰士邊打邊退。

　　前面是小松林，毛澤東、朱德、陳毅等紅軍首領俱在此處。危急時刻，陳毅大呼一聲：“軍直屬隊跟我來！”旋即率３０余戰士迎敵而上，合力擊退敵人。當晚，毛澤東從報紙上獲悉，追敵為國民黨軍隊劉士毅部的兩個團。

　　２月９日，紅軍來到瑞金城北約３０公里的大柏地。紅３１團３營全體戰士推出代表，向軍部請戰。１個月前，紅四軍為打破敵人對井岡山根據地的“圍剿”而分兵下山，不料被５個團的敵軍追著一路跑，戰士們恨得咬牙切齒。

　　紅軍前委召開緊急會議，分析認為：大柏地麻子坳是設伏的最好戰場，必在此殺敵以振軍威。

　　２月１０日，正是大年初一，下午２時，戰鬥打響。紅軍故意將行李丟在路邊，邊打邊退。翌日上午，敵人全部鑽進“口袋”，一時間大柏地１０裏峽谷槍聲驟起，殺聲震天。

　　鏖戰軍情急。子彈、手榴彈打光了，戰士們就與敵人拼刺刀，用槍托、石塊展開浴血肉搏。緊急關頭，朱德率總預備隊投入戰鬥，毛澤東也同警衛排一起衝上前去。

　　戰至下午，劉士毅部兩個團完全被打垮，其他追敵聞訊龜縮，紅軍徹底改變了從井岡山下山以來的被動局面。６個月後，陳毅在寫給中共中央的報告中説：“是役，為紅軍成立以來最有榮譽之戰爭。”

　　瑞金市黨史專家曹春榮認為：“大柏地之戰，堪稱中央革命根據地的奠基禮。”

　　“一蘇大”召開延期一年

　　葉坪，瑞金城東北郊的一個小村落，古樟秀茂，芳草青青。中央革命根據地歷史博物館保管陳列部主任謝春勇告訴記者，當年，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開國大典”，就在這裡舉行。

　　建立一個全國蘇維埃政權，共産國際與中共中央在１９２９年冬即開始醞釀。１９３０年５月，中共中央在上海秘密召開了全國蘇維埃區域代表大會，決定於當年１１月７日，召開第一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簡稱“一蘇大”），成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會上還決定成立第一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中央準備委員會（簡稱“蘇準會”），具體負責籌備工作。

　　然而，由於日益嚴重的白色恐怖，以及敵人對中央革命根據地的“圍剿”等種種原因，“一蘇大”的籌備召開一波三折。

　　首當其衝的，是“蘇準會”的成立。重重封鎖，使得各地代表直到１９３０年９月才得以會聚上海。鋻於準備工作尚未就緒，“一蘇大”召開日期被迫推遲到當年１２月１１日。

　　１個月後，蔣介石發動了對中央革命根據地的第一次“圍剿”，“一蘇大”召開日期只得再次推遲到翌年２月７日。

　　３個月後，“蘇準會”秘書長林育南及秘書處成員彭硯耕、柔石、馮鏗，因叛徒告密被捕，旋被秘密殺害於上海龍華，籌備工作陷入停頓……

　　“算來總共延期４次”，謝春勇説，“一蘇大”比原定計劃整整晚開了１年。

　　“瑞京”成為紅色首都

　　“一蘇大”的召開地點，也隨著形勢的變化而改變。一開始，中共中央決定在上海召開“一蘇大”，後來才決定選擇較為鞏固的蘇維埃區域，將開會地點移到中央革命根據地。

　　歷史選擇了瑞金。淩步機告訴記者，１９３１年９月，在連續粉碎了敵人三次“圍剿”後，以瑞金為中心的中央革命根據地正式形成。９月２８日，毛澤東和朱德率蘇區中央局和紅軍總部進駐葉坪，隨即發電向中央報告，將於此地召開“一蘇大”。

　　１９３１年１１月７日，一場別開生面的“開國大典”，在瑞金葉坪這個普通的小村拉開帷幕。

　　親歷慶典的瑞金籍老紅軍顧玉平留下回憶：淩晨４時許，參加典禮的代表們已列隊進入葉坪村東北邊的閱兵場，附近群眾也打著火把從四面趕來。東方熹微，朱德宣佈：“閱兵開始！”一列列紅軍戰士威武雄壯地通過檢閱台，向蘇區中央局和紅軍領導行注目禮。“紅軍萬歲！”、“蘇維埃萬歲！”、“中國共産黨萬歲！”的口號聲，如潮響起。

　　下午，“一蘇大”在葉坪村謝氏宗祠舉行了隆重而簡短的開幕式。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和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宣告成立。入夜，葉坪村和瑞金城同時舉行了提燈晚會。“到會群眾，人山人海，紅光滿天。莊嚴熱烈，空前未有。”當年中共中央機關報《紅旗週報》這樣描述。

　　“一蘇大”歷時１４天，通過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等法律文件，選出了最高政權機關中央執行委員會。毛澤東當選為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項英和張國燾為副主席。“毛主席”這一稱呼，從此流傳。大會結束後，瑞金改稱“瑞京”，由此成為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首都。

　　如一聲霹靂，中國出了個紅色共和國。淩步機説：“這是中國共産黨領導創建的第一個國家層面的工農民主專政的紅色政權，是中國共産黨領導和管理國家政權、探索治國安民規律的一次偉大嘗試。”

　　敵機狂轟濫炸假會場

　　在中央革命根據地歷史博物館，記者發現一張黑白照片上，標注著“一蘇大假會場遺址”。謝春勇笑著解釋，此舉目的在於防空，據説還是毛澤東的特別提議。

　　由於沒有飛機，防空一直是紅軍的心頭大患。時任長汀縣委書記的老紅軍李堅真，上任後接受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在鄰接瑞金的長汀縣佈置一個假會場，來迷惑敵人。”

　　“我們在汀州西郊找到一座無人居住的空茅屋”，李堅真回憶，她和同志們在茅屋四週拉上大紅標語，紮起彩牌樓，挂上寫有“中華蘇維埃全國代表大會”的長條橫幅，屋門前兩旁還插上許多旗幟。１１月６日，假會場佈置停當，引來很多群眾參觀。

　　敵人果然中計。“一蘇大”開幕第二天，幾架敵機飛臨長汀，盤旋幾圈後，對著假會場一頓濫炸將茅屋轟平，揚長而去。

　　瑞金市黨史辦主任陳上海告訴記者，整個“一蘇大”的會程，都考慮到了防空安全。閱兵式和提燈晚會等大型戶外活動，一律安排在清晨或夜晚舉行，便是出於此種考慮。

　　也正是由於敵機的轟炸襲擾，中共中央和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的辦公地，三年內被迫搬了兩次家，從瑞金東北郊的葉坪村，搬到西北郊的沙洲壩，再搬入西郊離城３０多裏的雲石山古寺。

　　１９３４年１０月，由於第五次反“圍剿”失利，中央紅軍被迫長征，中央革命根據地最終喪失，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仍然存在。到達陜北後，中共中央成立了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西北辦事處。直到國共兩黨達成第二次合作，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形成，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西北辦事處才于１９３７年９月６日，正式更名為中華民國陜甘寧邊區政府。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至此走入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