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報:中國經濟發展被政治操縱 GDP第二是虛名

　　以美元計,中國二季度GDP超越了日本,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

　　大約七八年前,筆者尚在學生時代之時,無論是在政治教科書的文本還是在媒體描述中,中國經濟在全球經濟權力榜上一直排在第六把交椅,在我們的前面,橫亙著英法德日美五巨頭；而在我們的身後,意大利如影隨形,甚至曾在2002年短暫反超中國。讀書的時候,對於這類排名是非常在意的,在高中的課堂上,總在幻想什麼時候我們能把前面幾個國家一一超過。

　　恰恰從我讀大學的2005年開始,中國經濟在GDP榜上以火箭般的速度輕易超越了英法,2007年又超過了德國,現在又超越了原以為遙不可及的日本。毫無疑問,這是中國經濟的又一個高峰。2005年筆者在北大聽林毅夫教授説中國經濟在看得見的未來會超過美國,當時對此不以為然,孰料五年之後,中國經濟恰恰驗證了他的預言,即使這一期間中國經濟經過了無數次跌宕起伏,乃至有2008年的金融危機,這一預言的有效性仍然未曾改變。

　　預言的有效性來源於學術研究的正確,全世界都知道“誰能解釋中國經濟奇跡,誰就能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然而事實上,學界並沒有對這一重大命題有過令人信服的論證。林毅夫教授對中國經濟的自信和預言的準確性很大程度上並不是因為他對中國經濟的內在邏輯有著深刻把握,而在於他對中國政府運作經濟的邏輯洞若觀火。當經濟發展的內在規律被政治邏輯主導乃至操縱的時候,中國經濟早就顯示了它與政治無法分割的關係。正因此,解釋中國經濟奇跡的純粹經濟學研究才如此之難。張五常教授將中國經濟奇跡的內在邏輯歸因於以行政力為主導的縣域經濟競爭制度,這個解釋最終導向了他最擅長的制度經濟學,這是我目前看過對中國經濟最好的解釋。然而,中國經濟的內在衝突恰恰在這種政治邏輯與經濟邏輯混亂不清、互相交錯之中展開。幾乎所有的中國經濟問題都源於此:在樓市上的市場與行政之爭,在股市上救市與不救市之爭,在貨幣改革上人民幣匯率是否應該儘快實現市場化之爭。這是當下最引人注目的經濟話題,更不用説遙遠的姓社姓資以及國有企業改革之爭。

　　現代化國家理想與傳統政治的內在衝突、現代商業文明在小農經濟中的水土不服、民間資本與國有資本的貌合神離,這一切都在當下的中國繼續成為知識分子的討論點。而這些討論總讓我們想起林則徐魏源開眼看世界以來的現代化思潮進展,官商合辦、官督商辦乃至師夷長技等字眼並沒有在當今中國現代史敘述中離場,從大歷史的角度出發,當今中國的核心問題仍然是近代以來開展的宏大敘事的延續。鄭觀應清末寫出《盛世危言》,今天,在GDP達到世界第二這樣一個歷史節點上,筆者也要善意地寫幾句。中國經濟的現代化之路如何繼續下去,如何在多年以後,我們不會再有“李約瑟之謎”那般的遺憾,全在此時代的人們能否珍惜這一個來之不易的發展機會,將那糾纏近百年之久的現代化夢魘拋在身後,真正自信地做一個大國,不必在乎一個世界第二的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