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

　　成家後,我家兄妹三人都搬出去過了,爸媽仍住在老房子裏,由保姆照顧。可這些年,隨著年歲增大,爸媽做事越來越力不從心,有時還冒出些“怪想法”,讓我們無所適從。

　　去年夏天的一日,我像往常提著東西去看他們。沒想到,大門緊鎖。這時,大姐和小弟也來了。見屋裏沒人,我們頓時著急起來。正想問鄰居,沒曾想,老媽攙扶著老爸回來了。

　　進屋後,大姐一個勁地埋怨。老爸朝老媽使了個眼色,她這才吞吞吐吐地説:“沒和你們打招呼,我們把小保姆辭了,進了老顧開的家庭養老院。”老顧是老爸以前的下級。他家房子大,兒媳下崗後,自主創業,當起了院長。我有些不屑,説去那兒還不如在家裏舒服。可老媽搶著説,老顧的兒媳待人熱情,餐餐變著花樣吃。老顧還把你爸當領導,陪他下棋呢!老爸嘿嘿一笑,補充道,最主要是收費便宜,包吃兩人每月才收八百元。我們每天只當是上下班,鍛鍊身體,可以把請保姆的六百元省下來。

　　可過了一陣,週末我們再去老屋,老媽在收拾房子,老媽又道出了他們最新的決定:老顧那兒不去了。老爸説老顧很客氣,呆在那兒像做客,不自在。他們最近報了社區辦的養老院,有棋牌室,定期組織老人郊遊,護理工隨叫隨到,晚上還清點人數呢!

　　人到老了,可能有些率性而為。遇事兩人一商量,就直接去做了,根本不考慮兒女的感受。我們笑道,這次可不要半途而廢啊!

　　去年底,縣裏光榮福利院竣工了,據稱它被評為全省的樣板工程。看了電視上打的廣告,爸媽又流露出羨慕之意,説幾個老局長和一些老同事已入住。那兒小橋流水,四季如春,設施先進,配有退休的名醫,好想去享受享受。我們兄妹一合計,每家每月贊助四百元,加上他們的退休費,訂了間貴賓雙人房。送他們進去那天,老倆口興奮異常,直誇我們孝順。入住後的頭一週,老爸回來後,跟我們講當“皇帝”的感受,稱其服務果真堪稱一流。

　　可今年春節,吃完年飯,老媽又對我們説,他們準備退出了,請回保姆在家裏“拖”。外面千好萬好,不如自己家。有兒有女的人,免得別人説閒話。我不解,笑問他們,不當“皇帝”啦?怎麼像小孩樣的!老媽嘆了口氣,道,環境是優雅,服務也溫馨,可打瓶開水要收錢,倒個痰盂也是。只要動手做了事,啥都按件收費。住不起喲!純粹是在裏面燒錢。

　　呵呵,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爸媽尷尬地笑著,我們不知説他們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