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中學生

　　任曙林 著

　　新星出版社

　　2011年10月

　　悅讀

　　正像薛挺所評價的那樣：“時間本身可以創造重要之舉，能使萬物各自歸位，無需人為設定。”

　　王淼

　　在我們這一代人的集體記憶中，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無疑是一個理想張揚、激情澎湃的美好時代。那時，我們先後邁入了初中或高中，正式開始了充滿青春憧憬的中學生生活。

　　那的確是一段無法複製的時光那時，雖然條件簡陋，我們卻從不會因為簡陋的條件而放棄追求、放棄夢想；雖然生活艱苦，我們也從沒有因為物質生活的匱乏而喪失信念；那時，我們總是自足而飽滿，單純而快樂；那時，我們總有太多太多的故事能夠分享……

　　面對著甚囂塵上、卻又泥沙俱下的今天，我不免常常懷疑自己的記憶，畢竟，在被物欲日漸遮蔽的現實背景下，那些遠去的記憶居然顯得那麼蒼白無力、那麼虛幻縹緲，它們真的曾經出現在我們的現實中、並曾經與我們的個人生活息息相關嗎？是任曙林的《八十年代中學生》以真實、可靠的影像，明白無誤地告訴我：是的，那一切都是真的！我們的確曾經擁有過那樣單純的日子，曾經享有過那樣寧靜的時光。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期，任曙林走進北京的中學校園，開始了他對中學生的長期追蹤拍攝。當時的他既沒有太明確的目的性，更不想玩出什麼奪人眼球的噱頭和花樣。用他自己的話説，他的想法很簡單，只是沉迷于個人的感覺，遊走于中學生之間，尋找自己學生時代未完成的夢想和記憶。有時也未必一定拍到什麼，他只是很享受拍攝時的氣氛，享受與中學生們待在一起的點滴時光，如是而已。

　　所以，在任曙林的鏡頭中，有關中學生的畫面其實大都是一些尋常的瞬間：中學生發呆的面孔，教室裏用功的身影，放學回家時的一次偶然的佇立，同學之間的嬉戲與交遊，有時甚或只是一個模糊的背影，一些零亂交錯的腳步，乃至空曠的操場，籃球架下胡亂放置的書包，都能夠成為他鏡頭中著意表現的風景。

　　從1979年到1989年，任曙林對中學生的拍攝持續了整整十年時間，貫穿了整個八十年代。十年之間，他以自己的鏡頭，默默書寫著那個時代中學生們點滴的生活細節。讀任曙林的每一幀照片，我都會很認真地看一下後面附注的拍攝日期，再對照一下彼時的時代背景。看到女孩子手腕上戴著的電子錶，我會回想到自己得到第一塊電子錶時的心情；看到男女生獨處一室溫習功課，我會體味到那種青春萌動、如同初戀一般的感情；看到孩子們圍聚在一起學彈吉他的場景，我會重新回到那個溫馨而又充實的週末、或者假日……也許，這些在當時都是一些很普通的畫面，如今再見卻又如此動人心魄。

　　正像薛挺所評價的那樣：“時間本身可以創造重要之舉，能使萬物各自歸位，無需人為設定。”如果單從照片來看，應該説任曙林的拍攝的確是“清湯寡水，平淡無奇”，但在我眼中，也恰恰正是這種清湯寡水、平淡無奇的記錄，才最大可能地還原出當時相對原生態的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表現出生活本身平凡而又庸常的內在質地，其中也蘊藏著真實生活的豐富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