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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醫改為民營資本進入公共醫療領域打開了綠燈,就連資本市場也把民營醫院當成了香餑餑,各路風投、私募資金競相追逐。然而,在誘人的商機背後,民營醫療市場卻潛藏著各種不成熟的運作模式和行業亂象,給消費者製造了一個個防不勝防的陷阱。[詳細]
在廈門國泰醫院,病人的病歷號與其他任何一家醫院的病歷號都不同。病人的病歷以從1到5不同的數字開頭,包含有從A到E幾個不同字母。這些特殊的病例號到底有什麼含義呢?一位曾經在廈門國泰醫院工作過的醫生解開了神奇代號的秘密:每個英文字母代表某一個特定的醫生,那麼1呢,就是代表這個病人是可以開發的了。據這位醫生透露,英文字母ACDE代表的是醫生的編號,而1、2、3、4、5五個數字分別具有特殊的含義,1代表這個病人是可被開發的,2代表這個病人是網約的,3代表要孩子的,4代表諮詢,5代表這個病人是指定醫生看的。[詳細]
在陽光醫院工作的王醫生説我們去醫院只花了幾百元錢,是跑得及時,一般進去的病人,不花幾萬塊錢,恐怕走不了。因為醫院內部有規定,每個醫生都有任務。任務是每人每月30萬,完成任務提成30萬。一個人任務是30萬一般一個醫生一個月五六萬,有的大夫好多是上半年休息,半年就掙幾十萬。
這位王醫生説,有的人沒必要做手術都給做了。不該做手術的做了只能再縫上,只要把那幾千塊錢掙到手就行了。這位王大夫告訴我們,陽光醫院內部的規矩是不用當地醫生,所聘醫生幾乎全部來自外地,也很少長期在一家醫院工作,而是頻繁流動。
小楊是西安市一家民營醫院泌尿科的大夫。他説,對於來看病的病人,必須花多少錢,醫院內部其實都有明確規定。小楊説:“比如説像婦科陰道炎,這一塊規定一個病人在八千到一萬不等,子宮瘤花下來可能在三萬塊錢左右。宮頸糜爛也在三萬左右。男科像前列腺炎,前列腺增生的,兩萬到四萬不等。包皮過長的病人,要把這個包皮切掉,花下來可能規定在一萬二到一萬五之間。這個費用是規定好的,大夫會想盡一切辦法讓病人花到這個數字上的。例如:尖銳濕疣、皰疹,這屬於性病類的。得兩萬多三萬多。”
本來沒有病,因為這樣的原因,讓他留下來看病的病人佔80%。“治療過程當中提到一些什麼訴求法,什麼恐嚇訴求法這一類的,他會把這個病誇大嚇唬,嚇唬這個病人能接受為止。”
在另外一家民營醫院工作的b超大夫小張告訴記者,醫院的b超室、化驗室,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出具假報告單。“做這個前列腺液檢查的過程中,可能白細胞打一個加號,但是在這些民營醫院會給你打到三個加號。這些事情都由化驗室來解決問題。”
小楊説:為了讓病人相信自己病情嚴重,在部分民營醫院,還有一些特殊手段婦科的宮頸糜爛,現在民營醫院他們存在好多處理辦法,在宮頸上,在做婦科檢查的時候,婦科大夫夾著一個手術刀片,如果宮頸好的話,他會直接劃爛。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人在這兒治理,如果沒有宮頸糜爛,沒有這些婦科炎症,肯定不會在這裡治療。如果她這樣子的話,我把這個宮頸劃爛之後,再用陰道鏡拍一張片子出來你看,現在這個宮頸會出現一個宮頸糜爛,一旦病人接受治療之後,他們會用激光把整個宮頸整個給燒一遍,所以你再去另外一個醫院去鑒定另外一個東西,根本無法鑒定。
這兩年,有些民營醫院為了多掙錢,開發了假手術這種新的掙錢方式。
小張説:“婦科這兩年還又出現了像假手術,有些女娃可能沒懷孕,可能同房過早,吃一些急性避孕藥,導致的例假推遲,他們會看人,如果這個病人感覺能拿下來,而且這個病人也很擔心自己會懷孕,像這種病人,通過化驗室給你出一份假的化驗證明,可能是陰性會改成陽性,來做這個手術。如果沒有懷孕,直接打麻藥,麻藥用進去之後,病人就會很快睡著。她會用這個做人流的器械會進到去子宮裏轉一下,不然人流做完了你沒有一點出血,患者不會相信。”小楊説,這樣對年齡不大20多歲的女孩兒來説,可能會對今後受孕有影響。
偷梁換柱,做假藥。
小張説:“抗感染的左氧佛沙星,是1塊5毛錢一瓶,醫院把這個買回來之後,他用這個溫水把這個左氧佛沙星外頭的標簽給它洗掉之後,換成他們打出來的一個標簽,全英文的,這一瓶藥打進去可能在300塊錢以上,包括現在西安的這些有很多民營醫院,現在還在走一條路就是本院自己製劑,以中藥製劑為主。按國家的規定,藥品醫院是自己不能製劑。他們這個製劑,一副藥要是讓病人拿著處方在外頭抓,一副藥就是10塊錢,6塊錢這樣子,但是要把這個藥煎十副藥,一副藥就可以賣到40塊錢,他們把10副藥煎成20副藥,這又是一個翻倍的利潤。”
民營醫院在歐美國家佔比達60%至70%,在日本,中國台灣,佔比超過了80%。而在國內,這個數字只有30%左右。
隨著醫改的深入,民營醫院也將步入發展的快車道,但由於監管機制建設滯後,許多配套政策還有待完善,一些民營醫院淪為了投機商人坑騙消費者的工具。部分民營醫院把醫生變成了推銷員,只要能忽悠病人掏出治療費、手術費、住院費、掛號費,醫生都可以按比例提成。在這種利益刺激下,一些庸醫假醫在民營醫院也找到了生存的溫床,他們和院方結成了一對利益共同體,形成了一種共生關係。讓民營醫院走出發展困局,真正為消費者提供優質的醫療服務,還需要在産業規劃、市場主體培育、人員流動機制上彌補許多短板,夯實了制度基礎,這個朝陽産業才能走得更遠。
作為業內人士,福建省廈門市新陽醫院董事長邱瑞武見證了民營醫院的飛速擴張。
邱瑞武的新陽醫院是一家二級一等綜合醫院。1997年,“赤腳醫生”出身的邱瑞武自籌資金5000萬元,籌建了這家民營醫院,跟當時有些民營醫院大舉承包醫院、定向開展男科、婦科、疑難雜症診療不同的是,邱瑞五走的是非營利性綜合性醫院的路子。
邱瑞武:作為民營醫院,他要開綜合性醫院是很累,很辛苦。
邱瑞武説,雖然是綜合性醫院,錢賺的辛苦,不過經過幾年的打拼,他的醫院年營業額5000萬,現在日門診量1000——1200人,算是二級醫院中門診量比較多的,病源主要是附近的居民。由於是非營利性醫院,藥品、檢查費、手術費,均按照物價部門的指導價格收取。目前,門診收入幾乎微利,醫院收入主要是靠手術費、檢查費、特需服務費三大項,每年盈利大約在500萬-600萬。比周圍幾家二級一等公立醫院的收入還要可觀。
記者了解到,目前的民營醫院主要分為非營利性和營利性兩大類。按照國家政策,非營利性民營醫療機構可免交營業稅,並得到政府的政策扶持,比如使用醫保卡等優惠措施,但是對於醫院所賺的錢有嚴格規定,只能用於醫院再發展。
邱瑞武:政策上的扶持給你扶持,給你傾向,但是你所賺的錢你不能轉移,假如説這家醫院我賺的錢不能轉移,我不能説我自己開工資開10萬,8萬出去,那個是嚴格的財務管理制度。那這種性質的話,如果舉辦這種民營性的醫療機構來講的話,一般的執行這種社會標準或者財務標準非常嚴謹的,一般不會以真正來説以盈利為目的來説不會。
邱瑞武介紹,醫院的醫生大多數來源於公立醫院或醫科院校畢業生,儘管是非營利性醫院,由於門診量比較大,醫生的收入還算可觀,醫院目前有70多個醫生,收入最好的是婦産科,副主任醫師收入在1-2萬元,普通內科醫生收入在1——1.2萬元。在邱瑞無看來,不管是營利性還是非營利性民營機構,只要立足社區,規範服務,發展空間其實非常大。
邱瑞武告訴我們,這幾年來,衛生部在各地開展民營醫院試點,放開了醫生多點執業政策,給予民營醫院的優惠政策也越來越多,他認為,民營醫療市場只要進行嚴格的監管,其實可以成為公立醫院很好的補充,即使是盈利性機構,也可以在盈利和社會服務之間找到平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