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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繼明是清華大學的一名教授。多年來他一直從事教學、科研。從2007年的某一天起,蔡繼明突然發現,因為百度公司的一個産品--百度貼吧,他的生活莫名其妙地起了巨大變化。罵他的人仿佛鋪天蓋地一般涌了過來。
2007年年底的一天,清華大學的蔡繼明教授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電話對蔡繼明教授的夫人,對蔡繼明教授的女兒,都進行了極其惡劣的人身侮辱,對蔡繼明教授的祖宗八輩,學校,連民主黨派也都進行謾罵。蔡繼明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緊接著,又有手機短信發過來了。短信內容也是對蔡繼明教授進行謾罵和人身攻擊。
不僅是手機和電子郵件,即使在家裏,也不斷有人打進家庭電話來進行騷擾。其中一個叫何勁松的人,連續給他發了30多條侮辱謾罵的短信。
蔡繼明形容當時的情景:“一共往我的手機裏發了30多條短信,打過無數次匿名電話。他是發完短信接著就撥一次電話,來證明這個電話撥通了你短信收到了,惡劣到什麼程度,然後還要給我發電子郵件”。
蔡教授很納悶,為什麼這麼多人一時間都來罵他?自己的這些個人信息,又是如何洩露的呢?後來有很多學生朋友告訴他,説蔡老師你去看看吧,百度貼吧裏有一個蔡繼明吧,你的電話、手機還有電子信箱,在上面都公佈了。
聽學生這樣説,蔡繼明馬上登陸百度貼吧查看。不看不知道,這一看,還真把他嚇了一跳。
百度有一個以蔡繼明這三個字命名的貼吧,吧主開宗明義,就是對假日制度不滿,想罵蔡繼明的人,就可以到這裡來發貼子。在蔡繼明這個吧裏面,充斥了大量對人身攻擊、謾罵、侮辱,甚至語言威脅的貼子,數量高達3000多條,600多個主題。有的甚至把蔡教授的頭像,和動物的畫像結合在一起。
原來,蔡繼明受民進中央領導的委託,成立了一個清華大學假日制度改革課題組,主要是針對我們當時的假日制度如何改革做出研究。如何把長假期加以分解,分解成短假期,把節省出來的法定假日,分配給清明中秋端午這些傳統節日。
在國務院決定取消五一黃金周公佈後,一些反對者就把蔡繼明當成了發泄怨氣的對象,而百度貼吧成了這些人的聚集地。 因為百度貼吧裏有大量侮辱謾罵自己的帖子,自己的個人信息是也是通過百度貼吧洩露出去,蔡繼明就找到百度公司進行交涉。
但出乎蔡繼明的預料,他的要求被拒絕了。蔡教授起初委託代理人向百度提出投訴,要求關閉這個吧,但是沒有得到答覆,後來又要求擔任吧主,但是也被拒絕了。
清華教授:百度營的是不利之財
蔡繼明認為,作為運營方的百度沒有盡到對網站內容進行審核的義務,放縱網民在論壇上發佈侮辱或誹謗他人,侵害他人合法權利,對他構成了名譽權、肖像權、姓名權、隱私權的侵害和語言威脅。
交涉無果的情況下,蔡繼明將百度公司告上法院:要求刪除貼吧中侵犯其人身權利的言論,關閉蔡繼明吧;在百度貼吧主頁發表致歉聲明,並保持兩年以上;提供在"蔡繼明吧"上對其進行謾罵和評議威脅者的個人信息,同時索賠精神損失費200萬元。
蔡繼明表示:“我追究他200萬,我無非就是要讓他吸取教訓,無非就是加大他的侵權成本,同時也給社會,給其他受到侵害的人提供一個案例,你們要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尊嚴。我想當全社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能夠維護自己權利的時候,知道用法律維護自己權利的時候,侵權行為就會減少,像百度這樣的企業也就不可能再為所欲為,他侵權的成本就會加大”。
百度公司的代理人表示,在互聯網環境下,需要嚴格區分網民和互聯網服務商的行為。涉案的百度貼蔡繼明吧屬於電子公告服務(即BBS服務),貼吧的名稱和帖子內容均由網民發佈,按法律規定應由發佈者承擔責任。百度只是貼吧的經營者,並非涉案帖子的發佈者。發現貼吧中有違反規定的內容後,他們已經及時進行了刪除,已經充分地承擔了管理責任,因此不承擔侵權責任。
法院審理結果,一審蔡繼明敗訴,蔡繼明不服提出上訴。
百度二審敗訴 賠償清華教授十萬元
蔡繼明説:“毫無疑問不是百度在罵街,可是等於百度提供了擴音器,提供了一個平臺,提供了一個迅速向全世界傳播擴大的途徑,那麼這個責任應該誰負?”
百度公司還認為,公民有在貼吧上發表言論的自由和權利,蔡教授要求關閉涉案貼吧的要求沒有法律依據。 同時,自己在貼吧裏面已經有提示,告誡上網人員不得使用侮辱性語言。因此百度公司已經盡到了管理責任。
蔡繼明説:“他説我有一個事先警告,但是光有事先警告是沒用的。我們知道咱們坐飛機航空公司機場都會警告你,不得攜帶危險品上飛機,但是難道因為警告了,就不安檢了嗎?這是他極其不負責任的一种經營行為”。
北京市一中院審理認為,百度公司怠于履行事後管理的義務,致使網絡用戶侵犯蔡繼明的損害後果擴大,應當承擔相應的責任。判決北京百度網訊科技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後十五日內賠償蔡繼明精神損害撫慰金人民幣十萬元、公證費人民幣五千零八十元。
蔡繼明説:“我打這個案子不是為了錢,即使這個案子打不贏,即使我得不到一分錢賠償我還往裏搭錢,但是我也要向全世界來證明,百度是在侵權,是在明目張膽侵權,他的營利是不義之財。”
百度:我們可以控制貼吧的吧主
貼吧內容真的是由網民自由發表的嗎?百度會不會操縱貼吧的內容?8月15日,記者以某公司品牌推廣人員身份,見到百度北京分公司大客戶部經理李有晶。
李有晶告訴記者:"百度的每個貼吧都有吧主,吧主雖然是網友。但百度可以控制他,只要吧主很負責任,他就會一直當吧主。針對蔡教授的案例,他認為只是溝通的問題。
但是蔡繼明教授對於百度遲遲沒有處理他的投訴有著另外一種分析。“百度盈利的模式是什麼,無非就是這個貼吧,它增加點擊率,貼吧裏面鬧得沸沸颺颺,名人的趣聞、緋聞,你就只管在這上面炒,你罵他 他罵你,罵得越熱鬧越好,然後這個貼吧的點擊率就提高,它點擊率提高了,那麼廠商在這上面做廣告,廣告費用就會增加,據有關方面向我透露,去年一年光百度貼吧的廣告收入,就是三億到五億。”
百度:交錢就開主題貼吧 號稱掘金業務
號稱是網民自由發表言論的貼吧居然也是百度的贏利工具,那百度貼吧到底是怎麼贏利呢?在與百度北京分公司這位大客戶經理李有晶的交談中,記者了解到,目前百度貼吧的點擊量的確相當大,好到什麼程度呢?據這位經理説,以這種點擊量為依託,百度開發出了一種專門在貼吧發佈廣告的新産品,名為“百度掘金”。這個“百度掘金”到底是怎樣通過貼吧掘金的呢? 李有晶介紹説,掘金産品這種産品,百度一共就做了幾個客戶,像那些大品牌的客戶,百度早就簽完了,大部分客戶他承受不了這種高消費的點擊量,一天掘金産品至少要花三千元。
不但如此,這位客戶經理告訴記者,百度掘金就是百度專門提供給高端客戶的服務,它甚至還有最低消費。
“你要不花到三千,我們就不給你上線,不給你簽合同,因為掘金這個産品本來位置就有限,假如客戶説一天不想花三千塊錢,我就花五百,百度就拒絕跟客戶合作”。
那麼百度對於他們所謂高質量客戶會提供什麼樣的服務呢?如果這些客戶在貼吧上推廣的産品信息失實,貼吧裏有網民提出異議,百度是會選擇刪除這種有損廣告客戶的公眾言論、還是會選擇停止廣告客戶的虛假宣傳呢?李經濟介紹説, “只要不涉及到人身的健康啊什麼的,也不會致病致死人什麼的,這種應該就沒事兒”。
百度:競價者升 不競價者必降
除此之外,百度所謂高質量客戶能否自由選擇廣告位置,在貼吧裏公眾自然互動平臺與廣告位置有沒有明確的區分呢?
李有晶經理這樣説:“表面上看,這些都是大家隨意發佈的網頁,隨便點一個話題,都是網友自發發佈的,實際上並不確定,百度會看相關性,如果有人花錢做推廣的話,那他就優先展現花錢的那些,但是當一個人都沒有做,這個排名不會空著,它就會自動從搜索庫裏,自動抓取一些鏈結”。
從右邊這些鏈結中我們看不到任何推廣之類的字樣,但事實上百度推廣客戶的廣告信息與自然搜索結果在貼吧的右邊這個位置上展示是毫無界限的。
編者按:百度明明對帖吧盡在掌握,但是為了賺取點擊率,對侵害公民人身權利的內容不管不顧,這不僅説明企業誠信的缺失,更是商業道德的缺失。俗話説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什麼樣的錢能賺,什麼樣的錢不能賺,作為企業的經營者應該有一個明確的界限。如果一家企業需要依靠欺詐和毀謗等不良手段來盈利,那麼這家企業將很難贏得市場的尊重,也將很難在市場上立住腳。
目前中國的互聯網企業還是一個新興行業,相關的法律法規還相對滯後。所以儘管互聯網行業有各種各樣的行業自律聯盟,但是這個行業依然充滿了巧取豪奪。維持這個行業生態的先決條件,只能靠誠信經營,靠恪守道德和良知。我們絕不能容忍哪個企業置商業誠信和社會公德于不顧,去侵犯個人隱私,去傳播虛假信息,甚至以此來牟利。如果哪個企業敢這樣去做,那我們就與它鬥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