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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增幅指標催生攬存亂象 深圳支行行長買存款

發佈時間:2011年06月30日 07:25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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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玉寶

  惡性攬存是個體的生地,是集體的死地。

  從銀監會日前公佈的銀行業資産負債表來看,5個月來的月度負債同比增幅均低於資産同比增幅1個百分點上下,再加上年初以來的6次存款準備金率提升,攬存大戰勢為必然。

  30%-40%不等的攬存增幅指標,3000萬-6000萬不等的個人攬存增量指標,只能讓客戶經理和支行網點紛紛選擇以6‰-1%不等的私下回報來“買存款”,由此令存款市場競爭高度惡化。

  市場從來不乏先見者,關鍵是眼前的這碗飯別人跑著吃,你如何吃法?因此,個體的短期的解決無助於市場的整體良性,攬存大戰同時在考驗銀行和監管層的智慧。

  同城攬存惡性競爭

  “急需存款1千萬,私下回報6‰。”

  這是胡小軍(化名)本月中的一條業務救急短信,身為某股份制銀行對公業務客戶經理的他,為應對月底攬存指標考核壓力,他將短信發給了在某中型企業做財務的大學同學張某。兩個月前,經過幾層遊説,該企業在胡所在的支行網點開立了一個結算賬戶。

  但張某再沒有幫上忙。他很快私下得知,深圳某國有大行(建行)的支行給他部門的財務總監開出了7‰的攬存回報,兩人同樣是同學關係。

  而在同期,張某和他的財務總監還受到來自一些新設銀行的遊説,他們給出的攬存回報從7‰到1%不等。

  如此一來,只有6‰回報的胡小軍就不在他們考慮之列了。但6‰卻是胡小軍的攬存獎勵上限。胡小軍的全年攬存增量指標是5000萬元,剛畢業年余,沒有個人積蓄,只能全部讓利,但本月還是一無所獲。

  “沒有增量存款,拿不到獎金,位置不保;有了增量存款,縱然獎金送人,位置可保。”思之悵然,胡小軍下班後開始以酒澆愁,“也許,就在下個月,酒錢也沒了。”他對記者自嘲道。

  同樣是“買存款”,一些支行行長也面臨同樣的壓力。

  數年前,支行行長都有用來公關營銷的個人經費,俗稱行長基金,那時考核壓力不大,這筆基金就隨便報賬了事。近年強化考核後,行長基金沒了,全部在與增量績效挂鉤的年終獎中體現,攬存壓力同樣巨大。

  身為某支行行長的陳生稱,“分行給了支行具體的增量指標,客戶經理們完不成任務,我就只能自己想辦法。”光是上半年,陳生為攬存和維護存量就花費數十萬元向企業公關。

  “再完不成任務,就只能自己倒貼,高價買存款。”陳生稱,“還有更慘的,有家銀行的支行行長眼看年中難達標,乾脆挂印不幹了。要知道,他的年中增幅指標是35%,太難了。”

  此前有傳言,去年底深發展給出了40%的年增幅指標,雖經糾偏,但其“對標”考核卻被實施,也就是説,某支行、某分行的業績增幅要高於同業平均之“標”。風潮之下,即便不“對標”考核的銀行,其增幅計劃也會視同業情況進行調整。如此一來,這個同業平均之“標”,只能一路高走了。

  面對支行的考核壓力,分行也感到很無奈。某國有銀行深圳分行行長稱,一個城市的年增總存款難達到30%以上的增幅,但各家銀行存款年增幅考核多在30%以上。其結果只能是同城攬存惡性競爭。分行是總行的一個分潤中心,獨立考核,其他銀行都在上指標,你不做,你軟了,一年會掉一兩百億的存款,這個責任任何一個分行行長都擔不起。“我們必須做到存款立行。”

  《深圳市金融運行報告》顯示,深圳2010年本外幣各項存款餘額為21937.9億元,同比增長19.5%,增幅同比下降 9.2個百分點;全年新增 3580.5億元,同比少增 522.1億元。一方面是總量的增幅放緩,一方面是各銀行的攬存競爭,其結果就是1377家支行在深圳2020平方公里土地上,為切分10億元的日均新增存款蛋糕打得頭破血流。

  顯然,這不是深圳的孤案,全國亦然。因為所有的考核指標均為總行所下達。而總行的解釋只需一句話:“追求利潤最大化。”於是,總行—分行—支行—客戶經理,就每天上演著攬存四重奏。

  “買存”三宗罪

  攬存壓力非始於今日,卻以今日最烈。

  至5月13日,平安銀行寶安支行客戶經理段彬祺傳言係因考核壓力自殺身死,隨即演變為類似富士康員工N跳的社會事件拷問。

  究其原因,攬存(或者説“買存”)今日之烈,一在攬存動力。宏觀調控下樓市不旺,經濟週期下股市不旺,正是銀行爭奪存款的最佳時期。有爭奪,就有方法的失當。這也是2010年中不少省市銀監局紛紛出臺政策叫停違規攬存的原因。2011年的市場大勢,與去年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自然攬存大起。

  二是攬存壓力。壓力一端是存貸比指標。據銀行年報顯示,2010年7家股份制上市銀行存貸比在71%-75%之間,逼近紅線。壓力一端是存款準備金不斷上調。大型銀行、中小銀行的存款準備金已經從2007年初的9.5%分別上調到目前的21.5%、18%。存款總量扣除貸款、存款準備金以及不良計提後,所剩只有幾個百分點。對不少銀行來説,不攬存已經無錢可貸,就是自尋死路。

  三是同業競爭。新晉的區域性銀行、全國性銀行紛紛廣設分支機構,所用人手多係從大中型銀行挖來,挖人的同時也挖來了客戶和存款,且其開設前兩年對利潤有容忍度,其攬存手段更是多樣化。這是同業競爭的第一條鲇魚。

  平安係下的平安銀行、深發展的“對標”,以及其他銀行的仿傚和類似做法,是同業競爭的第二條鲇魚。魚效應之下,大銀行以7‰回報“買存款”也就不新鮮了。如此同業競爭的最後,就是將保險文化引入銀行,最後壓力紛紛轉嫁到支行網點和客戶經理身上。

  當然,銀行考核也有技巧性設計,不會直接説考核存款增量,而是考核KPI(關鍵指標考核)。在KPI中,存款增量、貸款增量均被列入,其餘指標也和利潤貢獻直接挂鉤。比如對公的客戶經理,除放貸外增加3000萬-5000萬元不等的存款增量考核;對私的客戶經理除以存款增量論英雄外,還增加貸款增量指標考核。在KPI考核不達標情況下,也不會直接開除,而是讓支行行長、客戶經理換位置,有的客戶經理因不達標,連辦公桌也取消了,最後只好被逼走。

  表外新遊戲:“買入返售”

  如此攬存之烈,是銀行兩年來自身吞食的惡果。這從地方融資平臺貸款可見一斑。審計署剛披露的全國地方政府性債務審計結果顯示,全國地方政府性債務餘額共10.7萬億元,其中銀行貸款為8.5萬億元,2009年和2010年全國地方政府性債務餘額分別同比增長61.9%和18.9%,新增規模分別為3.4萬億元和1.7萬億元。這同時還見諸對地産開發貸款和按揭貸款的狂量增長。而銀行兩年來狂量放貸又是始於2008年美國金融海嘯併為避免其影響而生出的後遺症。説到底,是銀行兩年來不計後果地鑽了政策導向和政策調控的空子。

  有的分行在攬存未達目標之下,常態做法是資産證券化和票貼轉讓,以讓存貸比回到正常線內放款。目前正在整肅的票據違規就是顯例。通常做法是大中銀行先把票據賣斷給中西部農信社,騰挪貸款規模,然後再行回購,計入“買入返售”科目,實現表內資産表外化,其去年隱匿規模約為3萬億元。即便如此,攬存依然是最為便捷的首選路徑,這自然會造成更多的段彬祺。

  不過,段彬祺身死引發的攬存壓力課題,總算讓各銀行開始加強內部人性化管理,儘管這無從在市場大爭中解決根本問題。

  深圳某銀行人士稱,事實上,銀行或者説監管層若想改變目前的惡性攬存,首先是各銀行要改變同質化格局。

  一方面是差異化,如包商銀行專攻小企業市場;二是提升服務格局,目前不少銀行已經拿到金融全牌照,應在綜合化經營下增加非銀行業務佔比,變對企業的信貸方案為綜合金融方案。“隨著大中銀行金融全牌照的獲取,以及中立理財市場的出現,銀行有了改變傳統存貸業務的新平臺,而不是像以前空喊轉型零售銀行,最後掉進按揭貸款和攬存的陷阱。作為監管層則應引導好這輪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