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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尹默和他的書法藝術

發佈時間:2013年08月29日 16:21 | 進入美術論壇 | 來源:央視網 | 手機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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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代宗師沈尹默先生是我敬仰的先賢,他是當代公認的文化人和書法家。沈尹默親自創建了新中國成立後第一個書法組織———上海市中國書法篆刻研究會,為祖國文化事業的繁榮,尤其對中國書法藝術和理論,作出了卓越的貢獻。毛澤東曾接見過他,對他的工作和藝術成就給予了高度的評價。中國歷代書法家自清代末葉何紹基後,收入《辭海》者僅有沈尹默一人。

       重訪沈尹默故居

       今年是沈尹默謝世40週年,時隔43年後,我重訪沈尹默故居,頓感物是人非,徒生感慨。在被現代化高層建築包圍的沈尹默故居,我已無法找回當年的記憶。

       沈尹默故居在虹口區海倫路504號,這是一座坐北朝南三層樓房,清水外墻,黑色的門旁懸挂著沙孟海題寫的“沈尹默故居”直匾。走進故居,一樓原會客室與餐廳分別辟為陳列室,二樓書房保持原樣。廳內安放著一尊玻璃鋼的沈尹默半身塑像,通體潔白。展廳內有沈尹默與李大釗、陳獨秀、魯迅、于右任、郭沫若等先賢交往活動的照片,沈尹默凝神執筆的大幅工作照片,還有沈尹默長年臨摹的名碑書帖及各地出版的沈尹默墨跡、手稿和論著。展櫃裏陳列著毛澤東1950年簽署的任命沈尹默為上海市人民政府委員的委任狀,周恩來簽發的任命沈尹默為中央文史館副館長的原件,還有沈尹默生前使用過的一套文房四寶、圖章等彌足珍貴的實物。當年,陳毅市長進城後,特意來這裡拜訪沈尹默,這是陳毅拜訪的第一位民主人士,可見沈尹默的學術地位、社會聲望之高了。當時沈府還地處偏僻,陳毅市長勸其搬遷到市中心的一座花園別墅,便於聯絡,沈尹默婉言謝絕了。

       看著展覽,記憶的黑匣子緩緩地打開。那是1968年的冬天,我一個才16歲的毛頭小夥子,因喜歡書法,初生牛犢不怕虎,竟冒昧叩開了沈先生的家門。那時沈先生是“反動學術權威”,但他漂亮的字深深地吸引了我。那是一個非常的年代,學校不上課,閒著無聊的我選擇習字來消磨時間。記得沈家那條不長的過道的右側排滿了書,並不寬敞的樓梯顯得格外陰暗。在二樓書房裏,我請教沈老如何才能把字寫好。他戴著一副杯子底厚的眼鏡,後來才知那時他已經雙目失明。對我這個小孩,沈老十分熱情。他操著濃濃的北方口音,親切地問我:你是哪人?家住何處?今年幾歲?讀幾年級?學習寫字有多長時間了?在問過這些後,他説:“喜歡寫字是件很好的事情,年輕時趁記憶好,還是要讀點書,學習一點文化知識。寫好字的關鍵是要臨碑讀帖多練,浙江人有讀書做學問的傳統,書法的根基在讀書。”年少的我聽了很納悶,讀書和寫字有什麼關係呢?何況當時整個社會充斥著“讀書無用論”的喧囂。沈老為什麼要冒險去鼓勵一個素不相識的學子去讀書呢?兩個月後,我去淮北插隊落戶了。儘管我對沈老的話不甚理解,但我把他的教誨牢牢記在心裏。在那艱苦的蹉跎歲月裏,我始終沒有放棄看書習字。現在回想起來,對這位先賢充滿了感激之情。

       沈尹默先生的內侄女褚家璣和其學生戴自中在故居熱情接待了我。原先,我在沈家看到過許多高大的筆筒,裏面插著大大小小的毛筆。如今舉目四顧,卻不見記憶中的情景。褚家璣告訴我,沈先生逝世後,筆筒分別贈送朋友了。褚家璣還向我披露了不少鮮為人知的故事。她説,沈老是五四運動的倡導人之一,他一生崇尚民主、科學,早年把自己的大兒子大女兒送往日本學習,希望孩子學點救國救民的真本事,來報效祖國。當他發現孩子來信的字裏行間流露出對國外生活方式的羨慕之情時,及時去信批評,告誡孩子不要羨慕人家。“九一八”事變後,他立即把孩子喚回國內,全家慷慨激昂,背誦岳飛的《滿江紅》,老淚縱流,愛國之情,報國之志,涌上心頭。日寇進滬後,他發動全家人把紗布做成繃帶,送給前線作戰的軍人;赴重慶前他還偷偷地把郭沫若送出上海。他在上海辦書展時,從沒有給日本人寫過一個字!那代人面對國破家亡,表示出的民族大義,至今讓孩子們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沈尹默其人其事

       “豎起脊梁絕傾倚,放寬腹笥著空虛。”褚家璣告訴我,沈尹默生前最喜歡把這副對聯書贈親友,以表明其心跡。他一生從不隨波逐流,表現出一個中國傳統士大夫文人的氣節。他對老友陳獨秀一直很敬佩,儘管陳獨秀曾經對他的書法“棒喝”過,據説陳曾對他説:“昨天看見你寫的一首詩,詩很好,字則其俗在骨。”對此,他從無微言。

       沈尹默非常敬重陳獨秀這位諍友。1916年,沈尹默向蔡元培推薦了他擔任北大文科學長,動員陳獨秀將《新青年》從上海搬到北京,有力地推動了中國的新文化運動。1918年1月起,《新青年》改為同人刊物,由陳獨秀、沈尹默、李大釗、錢玄同、胡適、劉半農、高一涵7人組成編委會,實行輪流編輯,每期一人,週而复始,並實行集議制度。

       解放後沈尹默寫到陳獨秀時也加以肯定,報社的編輯認為這樣寫陳獨秀不合時宜,才妥協用“我的安徽朋友”來替代陳獨秀。“文革”中有人讓沈尹默揭發陳獨秀的問題,他堅持不做違心之事。上世紀50年代大陸口誅筆伐胡適時,也有人要熟悉胡適的沈尹默發言。沈尹默慢慢悠悠起身説,他有一天去胡適家裏,看見他桌上書堆得像柴禾一樣高,胡適埋首其中,抄寫不息。輕輕説完這幾句,沈尹默有力地喊道:“這個樣子,難道是做學問的嗎?”算是應付過去。再早年,如在1925年的“女師大風潮”中,沈尹默與魯迅、錢玄同等聯名發表宣言,支持學生的正義鬥爭。後由蔡元培等推薦,出任河北教育廳廳長,北平大學校長等職。1932年,因不滿政府遏制學生運動、開除學生,毅然辭職,南下上海,任中法文化交換出版委員會主任。抗戰開始,應監察院院長于右任之邀,去重慶任監察院委員,曾彈劾孔祥熙未遂,不滿政府之腐敗,勝利後即辭職,卜居上海,以鬻字為生,自甘清貧。可見,沈尹默追求的是完美的人格,他的脊梁是挺立堅實的,不會趨炎附勢,這些足見沈尹默先生的高風亮節。

       褚家璣介紹,二樓客廳有一位常客,是已故全國文物鑒定小組組長、著名書法家謝稚柳。謝家離沈府不遠,故經常登門聊敘,常常談到淩晨才離去。他倆品茗暢敘,佐以花生,沈夫人褚保權買來一筒花生,沒幾天就吃完了。褚家璣説這是姑母褚保權告訴她的。謝稚柳非常敬佩沈先生,他評價沈尹默:“數百年來,書家林立,蓋無人而出其右者。”褚家璣還從塑料罐裏拿出代親友存放的沈老遺墨讓我觀賞,我最感動的是1943年在靜石灣鑒齋中所書蠅頭小楷,內容為“黃魯直所寫濂溪詩並序”。我無法想象他是怎樣寫出的,我都要依賴放大鏡才能看清筆畫,他那時已患眼疾,深度近視,真是不可思議。功夫如何了得。沈尹默生活習慣基本從屬於北方人,雖説祖籍湖州人,但隨父生長在陜西,喜歡吃麵食、大蒜頭、花生之類的,有時也會用小酒盅喝白酒。吃菜以素食為主,偶爾煎只荷包蛋算是改善生活了。他戲稱自己是“天生回回”。有次,他想吃北方的“羌餅”,上海買不到,只好叫夫人去買幾隻大餅,放在火上烤烤,解解饞。他雖出生在北方,但對家鄉懷有深切的情感,這從他的書法作品的落款上可以得到佐證,在他身上依舊流淌著江南文人的氣質和秉性。他平時關心時政,夫人為其讀報,有時自己看報鼻子貼著報紙,經常被報上的油墨弄成“黑鼻頭”。

       沈尹默書法成就

       沈尹默是公認的20世紀最著名的書法藝術大師,畢生致力於書法創作。他的書法作品廣泛流傳于海內外,深得民眾的喜愛。他幼習歐字,25歲後雜臨漢魏六朝諸碑,35歲以後“再寫唐碑、旁通各家”;

       50歲前後開始致力於行草,從米芾、虞世南、褚遂良,再上溯“二王”,遍臨“二王”及諸名帖墨跡,從中徹悟書學真諦,形成自己的風格;60歲以後,全面回歸“二王”,其書法藝術已熔碑帖于一爐,完全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晚年“溫習前賢書法理論”,總結並撰寫了一系列書法論稿,並從微觀的角度對書法藝術的技法問題進行探索,終於揭開了筆法的奧秘----右軍用筆之“左轉右移”,由此建立了他自己的書法體系。2009年10月,浙江省文物局、湖州市政府舉辦《晉韻流衍-沈尹默書法藝術精品展》。我聞訊後約丹長江、管繼平兩位文友專程前往湖州觀看沈老身後最大規模的展覽。文人書法,二王法度,濃濃的書卷氣撲面而來,對於人們全面了解沈書的文化藝術價值,大有幫助,真是大飽眼福,不虛此行。難怪著名文學家徐平羽,謂沈老之書法藝術成就“超越元、明、清,直入宋四家而無愧”。台灣大學教授傅申在《民初帖學書家沈尹默》一文中,也有“楷書中我認為適合他書寫的,還是細筆的禇體,真是清雋秀朗,風度翩翩,在趙孟頫後,難得一睹”之説。其實民國初年,書壇就有“南沈北于”之稱。“北于”是指陜西人于右任,“南沈”則是浙江人沈尹默。北人于右任從南方的復旦大學畢業,而南人沈尹默不到30歲就做上北京大學的教授,可見沈老的資歷有多深了。

       沈尹默是一個有文化擔當的書法家,他經常對朋友們講:“解放前,日本比我們重視書法,因此有人説書法在日本,這種説法如到今天還能成立,那就是我們的恥辱了,我們一定要讓人説,書法在中國。”1961年沈尹默不顧自己年邁體弱,&&在滬成立上海市中國書法篆刻研究會,並與郭紹虞、潘伯鷹等在上海市工人文化宮開辦第一期書法班,弘揚傳統文化,傳授書法技藝,指導青年學習書法,做了大量普及書法篆刻的實際工作,受到世人的讚賞。

       面對沈尹默書法,也有人認為二王面孔,缺少創新。我對所謂的書法創新之説,心存疑惑。在我看來中華書體經過兩三千年無數先賢非凡的創造,書體幾近完備。瀟灑的王羲之、秀俊的王獻之、險峻的歐陽詢、雄壯的顏真卿、勁骨的柳公權、瘦金的宋徽宗等等,後人幾乎沒有再創制的機緣。後人臨摹二王,唐太宗、虞世南、米芾、趙孟頫、文徵明、康熙到現代的沈尹默、啟功、任政等都出自二王,由於每個人的生活經歷和學養的不同,最後都寫出自己的個性特質,這不能説就不是創新。

       如今社會上出現的那些所謂創新的書法,我實在不敢茍同。心情浮躁,急於出名,江湖氣重,商業味濃,錯字別字,缺筆少畫,來歷不明,醜美不知。在有些書展上,字寫得霸氣十足令人恐怖的有之,歪歪扭扭媚俗無骨的有之,無法無天的所謂創新,毫無書卷氣和美感可言,這實在是在糟蹋古老的漢字,是一種文化缺失的表現。

       重訪沈府,從褚家璣那裏聽到很多沈尹默故事,是意外的收穫,這讓我對沈先生有了更多的了解,從而更加敬佩仰慕他。沈尹默先生是書壇的旗幟,他舉起“二王”大旗,弘揚主流書體。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進程中,書法已經成為世界文化遺産了,中華書法應該得到無愧於前人的繼承和發展。今天,我們學習書法,修身養性,將書法藝術發揚光大,就是對沈尹默先生的最好紀念。

       2011年4月6日于無閒齋(來源:《文匯讀書週報》,作者:錢漢東  文匯新民聯合報業集團《新讀寫》雜誌社社長、《文匯報》高級記者、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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