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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濤乃是高處不勝寒之曠世寫意巨匠,是余最最敬佩之宗師。尤其石濤的畫論:《苦瓜和尚話語錄》,乃是一部完整的畫學理論巨作。積一生繪畫經驗之總結,精深難懂,參有禪理玄談,必須自悟闡發哲理。要活到老學到老。
如果説白石老人之大作,是鄉村風情、充滿人間氣息之天趣,那麼明末清初八大山人與石濤都是出家之人。
八大山人乃是明朝之宗室,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之後裔,其父號癡山,暗啞不能語,出色的山水、花鳥畫家,明亡不久即死。朱統鑾是八大山人原名,明亡後改換名字,自號八大山人,另一名即“耷”。
八大山人四字落款亦奇特:“八大”二字連綴,“山人”二字亦聯綴緊密,時而似“哭之”樣,時而似“笑之”樣,寄以國破家亡之痛。明朝亡,其宗室後裔無功名可言,八大山人不但自廢名姓而且裝成啞巴,大畫“啞”字貼于門上,見人手勢、筆談,絕不開口。身在清朝一直是個老遺民。臨川縣令胡亦堂曾請他作客,曾居官舍一年有餘,終於狂疾大發,忽然大笑,忽痛哭整日而成瘋癲。他佯狂玩世,近而為求出世、出家為僧,23歲剃髮為和尚,28歲正式“正法”,後稱宗師,從學百餘人。傳言因出家後,妻子離世,而轉為崇奉道教,36歲後於南昌建築道院,名“青雲譜”,一心經營道院直至62歲轉讓他人主持。故有26年道士生活。但他前13年和尚生涯卻為人説不休。石濤和尚曾書信八大山人:“聞先生七十四五,登山如飛。”看來,他在世年過八十。石濤和尚題八大山人畫水仙詩:“金枝玉葉老遺民,筆研精良迥出塵,興到寫花如戲影,眼空兜率是前身。”
由於八大山人身世之傳奇不凡,其畫如人,不同凡響。余本十足無知,後來看過許多八大山人之原作,每次觀其畫,心靈深感震撼,而其妙處又不言傳,實在是有一種古怪幽澀、莫測高深之感。怪怪的構圖,大量之空白,極簡括之筆法,傲岸不馴之情態,揮灑禿筆卻流暢、風神。可見其技法、境界之高,凡人俗夫不可達。
他有一幅作品,實在極怪,V字形的三角割斷構圖三分之一處,上有題詩,而這V 字形表示石壁,下垂頗為抽象之竹葉、牡丹。在兩個雞蛋形站不穩之尖石上,蹲有孔雀兩隻,花翎尾毛三根。鳥眼大大,黑眼珠一小黑點在上方,眼神奇特,十分人性化。此畫題詩一首,十分抽象難解,其詩:“孔雀名花雨竹屏,竹稍強半墨生成。如何了得論三耳,恰是逢春坐二更。”其後二句大有學問,有人曰:“三耳”之典故即《孔叢子》中所記“臧三耳”。“臧”乃奴婢之意。做奴才的,要有“三隻耳”,方可聽得靈,聽得快而多,侍候主子,一發聲即心領神會、聽話聽其音耳。清朝臣相頂戴花翎,即孔雀尾毛,以“三眼花翎”為最高。每日“坐二更”到隆福寺吃早點,坐等上朝。那兩隻驚呆孔雀大概是朝廷“三眼花翎”之奴才相吧!
由此可見,八大山人並非雅玩弄墨之文人,他深藏內心愛憎之苦衷,創意性地抒發胸懷。尤其在他65歲後之花鳥作品,進入絕妙之境界,完全不在乎形,超出塵表,清高拔俗,酣暢而雄奇,形與章法變幻光怪陸離。形式高度簡略,是一種清空瀟灑,孤傲落寞,深具禪意之境界。(作者:厐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