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鋒：堵死貪官假立功減刑的“華容道”

　　很多地方對貪官立功表現的認定審核並不嚴格，有的就是辦案部門出具一份證明材料，加蓋上主管機關印章，立功線索的來源渠道都沒人過問。這無疑是牛欄關貓。

　　最近有消息稱，中國足協原副主席謝亞龍被立案偵查的重要線索之一，是來自此前已被立案的南勇、楊一民等人的主動交代。如經查實，後者的舉報可屬重大立功表現，有助於減刑。（9月19日《瞭望》）

　　落馬貪官立功，固然值得提倡，但現實中我們也要警惕一種傾向——用注水的立功甚至“假立功”來謀求減刑，以逃避應得的法律懲罰。

　　此憂慮絕非空穴來風，而是有諸多已被曝光的前車之鑒。比如，陜西靖邊縣林業局原局長高玉川貪污案，縣公安局為其提供了“重大立功表現”證明，高玉川因此免予刑事處罰。後查明，高玉川“重大立功表現”證明為虛假材料，涉案的15名執法幹部被給予黨紀、政紀處分。又如，2008年5月，浙江麗水市中等專業學校總務處副主任謝壽良以貪污罪被立案偵查，經私下交易，負責監管謝壽良的松陽縣西屏鎮派出所原所長方建軍為其提供立功線索，並出具了立功情況説明，謝由此獲得“判三緩三”待遇。東窗事發後，方建軍獲刑一年零三個月……

　　人們不難猜想，在這些已被發現、查處的案例背後，還有多少成功通過假立功手段矇混過關、獲得減刑甚至免於刑罰的落馬貪官。這並非妄猜，一些貪官神秘的“寬大”過程本身就讓人心存疑竇。

　　顯然，假立功減刑，已經和“另案不理”等一些制度漏洞一樣，構成了落馬貪官“難與庶民同罪”的地下道和“華容道”。

　　這條“注水立功”、“假立功”以減刑的“華容道”是怎麼煉成的呢？按照《三國演義》的情節，曹操之所以能從華容道僥倖走脫，關鍵是把守此處的“恰巧”是他那義薄雲天得沒原則的“老部下”關羽。而現實中的“關羽”們，有些確是“曹操”們的門生故舊，有些則是出於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心態。不管是無中生有的“假線索、假立功”，還是移花接木的“真線索，假立功”，關鍵的突破口都是“關羽”，也就是負責或涉足貪官案件的司法官員們。

　　剖析這些“關羽”們的造假動機，一種是純粹的公權尋租，另一種是抱著“做好事”的心理。前一種容易甄別，後一種則更隱蔽、危害更大，反映了一種體制內的、封閉性的、自循環式“利害聯盟”潛意識。

　　在《三國演義》故事中，更刁詭的是，關羽把守此處，偏偏又是上司孔明的安排，“賣他個人情”。個中玄妙，意味深長。現實中的“孔明”則分為兩種：一種是人脈化的縱容與暗示，另一種則是制度性的空白與漏洞。據“圈內人士”透露，很多地方對貪官立功表現的認定審核並不嚴格，有的就是辦案部門出具一份證明材料，加蓋上主管機關印章，立功線索的來源渠道都沒人過問。瞧，如此牛欄關貓的寬鬆環境，讓現實版的“關羽”們怎能不“私放曹賊”？

　　要堵死今天貪官“假立功免死、減刑”的“華容道”，難度很大，道理卻淺顯：第一，要以權力制衡和監督機制，謹防“關羽”們拿公共利益報個人恩怨或進行權力尋租；第二，要謹防人格化、制度性的“孔明”們，明知故犯地把“堵截曹操”這樣的任務交給錯誤的執行者“關羽”。而要實現這兩點，除了自上而下的制度化防範，事實證明更有效的途徑是，要讓公眾對“孔明”和“關羽”的錯誤做法有足夠的監督權、檢舉權和反對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