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于澤：李一術士玩完 江湖還在

　　李一，重慶縉雲山紹龍觀道長，一度被奉為養生專家、國學大師、神仙，最近墻倒眾人推，揭露他騙人騙錢的出來了，揭露他履歷造假的出來了，致命一擊是其弟子實名舉報他涉嫌強姦女大學生。15日，重慶警方已介入調查李一涉嫌強姦一案。雖然他有罪無罪尚不確定，但又一個國産“大師”倒下，已是不爭的事實。

　　近二三十年來，中國一直盛産各種大師：特異功能大師、氣功大師、國學大師、養生大師，從最早的嚴新到最近的張悟本，隨著謊言拆穿、真相大白，大師們一個接一個被掃進了歷史的垃圾堆。但中國人似乎不長記性，昨天的大師倒下，明天的大師異峰突起，人們對大師頂禮膜拜如故。製造大師，迷信大師，似乎成了國人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成了跟吃喝拉撒類似的日常需求。

　　李一被斥為騙子，他也的確劣跡昭彰，這使我們無法回避是非判斷與道德立場。如果我們願意試圖以一種不帶偏見、理性的態度看問題，那麼可以肯定，李一是一個騙子，但他也是一個被利用的騙子，有些公司利用他騙錢，有些媒體利用他吸引眼球，甚至有的民間組織利用他支撐門戶。現在他被揭發，轟然倒下了，我們未嘗不可以説，他被“始亂終棄”。術士玩完，但江湖還在，它預示未來還將有新的大師崛起。

　　其實世界上從來不缺騙子，問題只在於，騙子能夠獲得什麼樣的舞臺，有多少人會被他騙。最初，李一隻是表演人體通電之類的特異功能，這不過是社會底層的一種謀生手段，無可厚非。至於他辦皮包公司、賴賬，這樣的情形在商界也不罕見。這些劣跡，建構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混混，其為害只及于鄉黨。正是個別政府部門、個別公司，特別是一些媒體，對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混混進行包裝，向社會進行宣傳推廣，使他成了一個“國家級”人物，其為害及于一國。

　　作為騙子的李一隻是一名“個體戶”，他宣稱自己能夠人體通電、水下閉氣、辟穀養生，全部信不信由你。一個現代市民社會，是以每個成年公民自立、自負其責為前提的，如果你願意相信，政府不是不該給予警示，而是從可能性上説政府管不了。但是當市委把禮堂出租給江湖術士行醫的時候，政府信用就開始為江湖術士擔保了。在一些電視臺為李一搭建講壇之後，其中的誤導通過電子傳播達于五湖四海，並通過對群體心理效應的建構，在社會上産生盲從和迷信。

　　媒體包裝李一，當然不是為包裝而包裝、為藝術而藝術，而是一種服務於商業目的的技術策略。傳播內在地需要變遷、新聞甚至混亂，沒有大師發一些不同於常識或者違反常識的高論，媒體就會“淡出鳥來”。它們是不是不知道李一是個騙子呢？有可能不甚了了，但心知肚明卻不説破的可能性應該更大一些。明知你騙，但你終歸在我掌控之中，物盡其用、人盡其才而已矣。

　　最後不得不説，各類大師的崛起與倒掉其實都是時代與社會的合謀，正所謂“應運而生”。時勢造英雄，英雄造時勢，兩者結合起來才是正確的歷史觀。世界上騙子很多，但能夠成就大名者很少；李一能夠脫穎而出，騙及一國，其實既有權力的“扶持”，又有媒體推波助瀾，更有無數信眾的迷信。所謂騙人與被騙，顯然引不起政府的關注與媒體的自省，最後還不是以強姦女大學生的案子來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