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聖祥

       由歸真堂擬上市而引起的活熊取膽爭議正愈演愈烈。反對者認為歸真堂的活熊取膽過於“殘忍”，“挑戰”了公眾的道德底線。中國中藥協會則表示，熊膽製品不可替代，現代的無管道無疼痛取熊膽汁方式對熊無害，而且熊膽産業化所得利潤能促進改善熊的生存條件，養熊是保護野生熊的最佳途徑。中藥協會同時指出，長期以來，動物藥被西方利益集團及其資助的“亞洲動物基金會”歪曲炒作，這是打著動物保護的旗號打壓中國傳統醫藥，是一種陰謀。

       活熊取膽的爭議由來已久，小籠子、鐵背心、金屬盒等恐怖畫面，讓很多人尤其是動物保護組織感到不能容忍。為此，已經在觀念上先入為主的人們，並不願接受現代活熊取膽技術“無痛”、“無害”之類的描述。確實，中藥協會會長房書亭“甚至還很舒服”的表述是很不恰當的；但人們在抓住這一點進行“猛烈攻擊”的同時，至少也應該去了解一下號稱“無痛”的活熊取膽現狀。從歸真堂演示的活熊取膽過程來看，雖然不排除可能使用了“饑惡療法”，但在進食中的熊，對幾十秒的取膽汁過程的確比較平靜，沒有做出抗拒或痛苦的反應。

       如果這就是歸真堂真實的活熊取膽日常現狀，那麼相比其他養殖動物所遭遇的虐待，顯然還是比較人道的。在無痛新技術的應用下，理性的活熊取膽討論，其實應該關注：長期取膽對熊會有怎樣的傷害？養殖熊生存環境應有哪些最低標準？企業應否制定休養生息舉措？如何加強對野生熊的保護？如何對原始活熊取膽方法制定嚴厲罰則？等等。但是，現在的討論內容，除了謾罵還是謾罵，似乎歸真堂必須倒閉，甚至所有與動物相關的中藥都必須禁售。

       對於企業提供的活熊取膽演示不予理性回應，仍舊顧自謾罵，這讓眼下的活熊取膽爭論有些偏離正軌，而淪為完全不講道理的輿論暴力。人們要保護熊的意願當然是好的，合理的動物福利當然應該得到保護，但是生活在現實的地球上，“人與動物應該完全平等”的道德大棒其實色厲內荏。為什麼我們吃魚吃肉的時候可以面無表情，病人要吃作為藥物的熊膽，卻如此不能容忍呢？保護動物福利與人類中心主義並不矛盾，活熊取膽如果能最大限度減少熊的痛苦和傷害，我不認為這比殺豬殺牛更為殘忍。

       與其採取輿論暴力的方式圍攻正規的熊膽企業，倒不如對企業應該怎樣確保養殖熊的動物福利提出約束，不如對保護野生熊提出具體而有效的建議。所謂有需求就會有市場，阻止一家熊膽企業上市，用輿論口水淹死一家熊膽企業，真的就能讓活熊取膽成為歷史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這種做法只會阻礙取膽汁新技術的應用，讓那種原始而殘忍的活熊取膽重新佔據市場，緊俏的市場還將讓更多的野生熊遭殃。所以，喪失理性的活熊取膽爭論，看似是在保護熊，實則是在“坑熊”。

       每當討論動物福利的問題，我總為自己餐餐進行的間接殺生行為感到羞愧；然而，義憤填膺的人們似乎對動物進行了等級森嚴的區分：凡是他吃的都是可以吃的低等級動物，凡是他怒罵的都是應該保護的高等級動物。有時候，我不得不懷疑，這些總傾向於搞極端的人，究竟是堅定的動物保護主義者，還是在以此發泄內心私憤？不惜通過各種謾罵甚至暴力方式對待持異見同類的人，又怎能夠真心愛動物？這個意義上，那些高喊應該“從中藥協會會長房書亭身上取膽汁”的人，其實不配愛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