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這一年：2013，“中國大媽”們的苦與痛

2013年，“中國大媽”毫無懸念地進入年度網絡熱詞榜。這一年，多次提及這個詞的網友們，並不因其所代表的群體比自己年長而心生敬重。相反，一個對女性長者常見的稱謂，加上“中國式”的標簽，卻帶有了某種貶義。

這一年，因黃金大跌，各大黃金賣場一度被搶購一空，從內地各城市到香港，甚至新加坡，整個亞洲經歷了數十年未見的黃金搶購潮。微博上，有人把賣場櫃臺前搶購黃金的人群與超市特價大白菜上貨時蜂擁的大媽放在一起對比。“中國大媽”投千億搶金300噸，驚動了美國華爾街。《華爾街日報》甚至為此專創了英文單詞“dama”。這一年，房價持續上漲，“中國大媽”也被認為是推手之一：一方面，把“有車有房”作為選女婿“必備條件”的丈母娘，被認為是逼高房價的人群之一；另外，一些掌控家庭財權的“中國大媽”也順勢投資房地産。

中國職業經理人唐駿説，“中國大媽”已經不再只是一種稱呼，它代表著一類人。這類人很有錢，但是缺乏基本的金融和投資常識，只是盲目地跟風抄底，見什麼賺錢就炒什麼，抱有很重的投機心態。

“中國大媽”在2013年的另一次高調亮相，源於一則新聞：中國“大媽”紐約跳廣場舞“擾民”被銬。這則新聞，仿佛讓飽受“廣場舞”噪音折磨的年輕人找到了知音。曾經敢怒不敢言的憤恨，仿佛在現實案例的刺激下找到了宣泄口，微博上的集體控訴之後，甚至出現了“武漢大媽廣場舞被潑糞”、“四川大媽跳廣場舞被射10多顆鋼珠”之類的新聞。被稱為“中國式健身”的廣場舞流行多年，從未像現在這麼不受待見。

如果説搶購黃金的“中國大媽”還只是個中性詞，那麼，熱衷於廣場舞的“中國大媽”，或多或少已經帶有了貶義。另外幾起事件中的主角，則進一步加深了“中國大媽”的貶義：在四川達州，三名小孩扶起摔倒的老人，然而這名74歲太婆堅稱自己被孩子們撞倒，儘管雙方始終各執一詞、真相未明，但對老太“訛人”的批評佔了絕對上風；山西6歲男童被挖雙眼，警方最終確認男童的伯母張會英涉案，其動機為老人的贍養問題，41歲的她在警方確認兇手前跳井自殺。

“訛人老太”、“挖眼伯母”，當這兩個角色被拉進“中老年婦女”的大群後，“中國大媽”這個稱謂所蘊含的標簽式“邪惡”被坐實。或許正是因此，12月2日，在北京的一起普通交通事故中，一名“中國大媽”被一名騎摩托車的外國小夥撞傷的照片發佈後，網友和媒體在第一時間主動鑽進了“中國大媽訛人”的套子。真相大白後，無證駕駛、逆行撞人、非法就業的外國小夥，受到了相應的處罰，人們因而一陣感慨：“中國大媽這回真冤！”

2013年的末尾，“中國大媽”作為年度關鍵詞被很多媒體總結回顧。此間的12月19日，在被一名騎電動車的男子撞倒後，60歲的瀋陽大爺王福順那句 “沒事，我有醫保，你趕緊走吧”感動了無數人。正當人們糾結于“大爺這種情況醫保不報”的無情時，更進一步的消息幾乎讓人“無語凝噎”：老人既不是他聲稱的沈飛退休幹部，也沒有醫保，他只是一名月工資1750元的保安。

無論是善良的“瀋陽大爺”，還是已經貶義化的“中國大媽”，都是“中老年人”的一份子。這一年，幾起與老人有關的事件後，有人説“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12月25日，鄭州十名老人手舉紙牌呼籲：“倘若我摔倒，請將我扶起。”看到這一幕，即便是曾經聲稱“絕對不再扶摔倒老人”的年輕人，恐怕也會動搖。為什麼不呢？！

回看2013，我們冤枉過“中國大媽”，也被“瀋陽大爺”感動。因個案形成的群體化標簽，如果成為我們看待個體的有色眼鏡，會無法避免地産生偏差，甚至造成傷害。當然，作為個體，每個人都會在這個社會上擁有群體屬性，因此，我們更應該自覺約束自己的一言一行，避免因一己之私而將群體置於尷尬境地。

（編輯 龔瑛綜合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