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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燁:也談鄉土文學與“50後”寫作

發佈時間:2012年09月21日 13:25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光明日報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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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中,鄉土文學成為了近期文壇的一個熱門話題。而在這背後,則是鄉土現實的巨大變異與鄉土文學的相對式微。因此,鄉土文學受到高度關注有一定的必然性。

  與鄉土文學有關的文學活動,今年值得注意的,就有一場鄉土文學研討會和一份農村文學現狀調查。研討會是6月2日在京舉行的,圍繞本人主編的《中國當代鄉土小説大系》(1979—2009)展開,與會者就鄉土文學的發展與現狀、經驗與問題等,進行了熱烈的討論。7月3日,《人民日報》發表了南京師範大學青年學者何平的《“鄉土文學”大調查:揭當下農村文學現狀兩大隱憂》。文章綜合在湖南嶽陽、江蘇南通、江蘇泰州和北京通州等地進行“新農村建設中的文學參與”的調查和訪談,得出了令人憂慮的結論:“文學閱讀和寫作在鄉村萎縮,甚至從鄉村退場。”

  在這樣的背景下,孟繁華的一篇文章引起的爭論更加引人矚目。第6期《文藝研究》雜誌發表了他的《鄉村文明的變異與“50後”的境遇——當下中國文學狀況的一個方面》,7月24日的《光明日報》“文學評論”版隨即發表了李雪的文章《“50後”作家的創作依然蘊含著無限生機——兼與孟繁華先生商榷》。

  6月2日的研討會上,孟繁華在發言中簡述了自己關於鄉土文學及“50後”寫作的看法。聽了他的意見,又看了他的文章,雖然對一些具體作家作品的看法我不盡同意,但他關於鄉土文學總的判斷,我是首肯的。看了李雪的文章,多少有些失望。我覺得,她把話題的重心從“鄉土文學”那裏轉移了,而轉到“50後”之後又疏離了“鄉土文學”。李文的商榷並沒有真正對準問題的焦點。

  我以為,孟繁華的文章並非是在一般意義上來談論“50後”寫作的問題,他是在構建鄉土文學經驗,並在這一經驗中成就自己又束縛自己的意義上,來談論“50後”寫作的。

  對於“50後”寫作在中國當代文學中的地位、影響與意義,孟繁華作了較為充分的估量。他説:“三十多年來,這個文學群體幾乎引領了中國文學所有的主潮,奠定了文壇不可取代的地位。公允地説,這一代作家對中國文學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甚至將當代中國文學推向了我們引以為榮的時代。”那麼,他為何又對“50後”寫作的走勢與前景作出並不樂觀的估測與預言呢?他的依據是這個群體“基本還固守過去的鄉村文明的經驗”,“他們的經歷和成就已經轉換為資本”,所以“他們不再是文學變革的推動力量”。這樣兩點理由,第一點沒有必要再詳加闡釋,因為已經是被他們的創作所證明的事實;第二點可能會有爭議,但它描述的也是一個正在向人們走來的現實。而且這其中,既深含了一種對於文學創作能否與時俱進的深切憂思,也內含了一種文學反思中的自我反思,寫作批判中的自我批判。

  的確,鄉土文學因兼有題材、題旨與風格等多重內涵,它一直是當代文學特別是小説創作的一條主線,並代表了不同時期的創作成就,標誌了藝術的時代高度。尤其是在長篇小説創作領域,它所集中的重量級作家和優秀作品,以及由個性化人物構成的典型形象藝術長廊,均為別的題材領域所難以企及。再用寬鬆一點的觀念來看,30年多來的許多小説創作傾向,都與鄉土文學有關,如“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文學”、“知青文學”、“尋根文學”等。可以説,它在自身不斷進取和發展的同時,也促動和影響了別的文學傾向,是整體文學創作的一個主動脈。

  從鄉土文學寫作角度來看,代表性作家大都集中于“50後”一代,而他們在現代的鄉土哀愁的書寫、十七年的鄉土革命的書寫的已有小説類型上,創造出屬於他們一代的新的小説類型——鄉土反思的書寫。這類寫作的代表性作品,給人印象深刻的就有《古船》、《豐乳肥臀》、《塵埃落定》、《聖天門口》、《笨花》、《秦腔》等,這些作品聯袂而來,就把當代中國的鄉土文學寫作提到了前所未有的藝術高度。

  但進入新世紀以來,鄉土文明在現代性的強力主導之下,以城鎮化、産業化、空巢化等多種方式,從生存方式、生活形態,到生産方式、人員結構等,都發生了劇烈又巨大的變化。這種變化不僅是結構性的,而且是根本性的。問題還在於,這種變化方興未艾,始終處於變動不居的過程之中。舊有的鄉村經過“革命”,走向了“集體化”;又經過“改革”,走向了現代化,鄉村文明的整體性已不復存在,變動中的鄉土現實又在多樣性中充滿不確定性。這些都給作家們認識現實和把握現實帶來極大的難度,他們已有的文學經驗與這種新的現實並不對位,因而難以在彼此之間建立起有效的內在勾連,這就造成“50後”們在鄉土文學寫作上難以逾越的寫作困境。因此,直面當下鄉土現實的長篇小説為數較少,而不多的寫作涉及當下鄉土生活的變異時,又多在驚詫與哀嘆中表現出無力與無奈,這已是無可諱言的鄉土寫作現狀。新的鄉土現實的小説寫作的這種困境,與其説是屬於“50後”,不如説是屬於這個時代。

  因此,從“50後”的角度來提出問題,顯然是意在讓問題更為凸顯,更顯嚴峻。而且,我和孟繁華本就屬於“50後”一代,與“50後”作家們的經驗緊密相連,與他們的處境息息相關。提出“50後”問題的背後,顯然也是一種自我反思,一種自我警覺。

  鄉土之於中國,正如費孝通在《鄉土中國》開篇中所説的那樣:“從基層上看去,中國社會是鄉土性的。”這種社會的鄉土性,與過去在很多方面都表現出不同,但在精神氣質上卻又變亦未變,脈息相連。因此,鄉土與中國的關聯,是無處不在、生息不斷的。但在日新月異的變動中,鄉土中國一定會有新的形態、新的氣韻與之相應,也會有新的作家、新的寫作隨之而來。在這個意義上,我贊同孟繁華的一個看法,新的鄉土中國的鄉土文學的寫作上的進而出新,要寄望于“60後”、“70後”。他們傳統經驗的負累較少,自身的成長與新的社會現實具有對應的關係,也許他們能從自己的角度有新的發現,從新的層面上找到新的立足點。鄉土文學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的再開新局,真的要寄望于他們這些新生代作家,這可能也是歷史賦予鄉土文學新一代的使命。

  文學事業本就是後浪推前浪的事業,“50後”如因功成名就退場了,也不意味著鄉土文學就此衰落。相反,它標示的和呼籲的,是新人的登場與接力,是鄉土文學新潮的興起與再續。

  (作者為中國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

熱詞:

  • 鄉土文學
  • 50後
  • 小説類型
  • 文學變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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