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樞機主教安東尼瑪麗亞羅科曾公開表示，願意承擔法律上的義務。但警告説，向教會徵稅可能會給教會的其他行為帶來不利的影響

　　西班牙馬德里的聖家大教堂，教堂始建於1882年，時至今日仍在建設中。這座教堂是西班牙的象徵，也是天主教在西班牙地位的象徵

　　當地時間本月9日，歐盟決定向西班牙提供1000億歐元的資金援助，經濟危機中的西班牙似乎又看到了重振經濟的希望。在西班牙內部，也在醞釀一項改革。各地政府都在尋求機會突破法律對天主教會的保護，“向上帝徵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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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起教會的主意

　　阿斯佩是位於西班牙東南部的阿利坎特省的一座小城，人口只有兩萬左右。這座小城裏，有一棟屬於教會的建築，這棟建築早在五年前就被租出去開了餐廳，但是業主從來沒有被徵收過物業稅。不僅如此，這間餐廳的員工們住的兩處公寓也沒有被徵過稅。不過，這種好事可能以後再也沒有了。上周，阿斯佩市政府投票通過了部分廢止天主教會免稅權的決議。

　　天主教是西班牙最大的宗教，全國受洗的教徒有3700萬之多，佔該國總人口的90%。西班牙天主教接受羅馬教宗，以及西班牙主教團的領導，1979年，西班牙與梵蒂岡的一項協議免除天主教會的稅賦。另外，在西班牙國內，還有多項法律保護天主教會。在這些法律條款的保護下，在西班牙另外一些獲得承認的宗教還有非營利性組織如紅十字會等都不用交稅。但在經濟不景氣、財政緊張的時期，西班牙大大小小的城鎮正在尋找這些法律的漏洞。

　　阿斯佩的天主教會除了上述的三處房産之外，還有散落在小城裏的其他地方的八處産業。之所以有這種變化是因為在經濟危機之下，西班牙也不能獨善其身，各地都在想法子增加財政收入，不止阿斯佩這一個地方。不過，在阿斯佩，徵稅措施只適用於那些不嚴格致力於宗教實踐或社會服務的教會産業。如此一來，阿斯佩天主教會所持有的11處房産中，只有上文提到的三處要交稅。

　　在遠離阿斯佩，位於西北部省份加利西亞的小城阿莫埃羅也已經決定向那些並沒有在梵蒂岡協議中被明確提及受保護的教會産業徵稅，比如那些被出租或者根本沒有在使用的産業都會被徵稅。阿莫埃羅地方政府甚至規定，教會的稅款必須在7月20日之前上繳。除了這兩個地方，距首都馬德里1小時車程、有著20萬人口的埃納雷斯堡，中部城市薩莫拉都開始向教會伸手“要錢”了。薩莫拉的徵稅項目比較特別，他們開始向教會徵收垃圾收集費。

　　為什麼天主教會突然間變成了“香餑餑”呢？根據西班牙萊卡(一個親世俗團體)的估計，如果沒有免稅法律的保護，西班牙天主教會每年需要上交25億到30億歐元的稅款。批評者認為，對天主教的免稅協議太過優惠。關於到底要不要向天主教會徵稅的爭論在西班牙一直存在，但只有在經濟極其不景氣的時候，才會有人把向教會徵稅的事情付諸實施。諷刺的是，最終是經濟危機幫助西班牙解決了這個33年來一直爭論不休的問題。

　　這是競選策略嗎？

　　最積極的推動這一稅收政策改革的是西班牙的左翼政黨，比如社會黨。

　　“在這樣的危機下，每個人都要勒緊褲腰帶生活”，大衛塞爾當説。大衛是阿斯佩的一名社會黨議員，跟另外一位來自左翼陣線的同事一起，他們為廢止教會的免稅權四處遊説。他們邊播放幻燈片邊呼籲：“我相信，天主教會跟我們所秉持的社會公平觀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有錢人要幫助沒有錢的。”根據塞爾當的估計，每年，阿斯佩會多收入7000歐元的稅金。“我們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在跟上帝作對，只是在解決現世的問題。”塞爾當説。有人指稱他有反教權主義的動機，但他堅決否認。

　　今年5月份，反對黨社會黨就曾提議要改變現有法律給予天主教會的諸多特權，並且要求他們在全國各地的議員尋找現行法律的漏洞，以這些漏洞為突破口推動法律的變革。

　　來自教會的代表，包括西班牙主教理事會的樞機主教安東尼瑪麗亞羅科之前曾公開表示，他們願意承擔法律上的義務。但是羅科還警告説，這種在稅收政策方面的改變“可能會給教會的其他行為帶來不利的影響，比如明愛會的活動會受影響”，明愛會是教會的一個慈善組織。

　　執政的西班牙人民黨也反對稅收政策的改變，“天主教會在西班牙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西班牙人民黨負責地方事務的秘書長曼努埃爾科博説，“特別是在國家極端困難的時刻，比如現在，教會組織更是能幫助到很多處於弱勢的國民。”

　　科博並不認為，社會黨正在搞的廢止教會免稅權運動真正是出於經濟考慮。“在過去的八年間(2004—2011)，社會黨一直執政，為什麼當時他們不去廢除教會的免稅權呢？”他反問道。“現在他們之所以熱衷於這樣做，就是在博選票，這是一項選舉策略。”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選舉策略並不壞。最新公佈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接受調查的80%的人其中包括61%的西班牙人民黨支持者認為教會應該上繳財産稅。那些已經對教會實行徵稅的地方，例如薩莫拉，也是西班牙人民黨在執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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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班牙沒有國教

　　雖然有些地方開始向天主教會徵稅，但西班牙的全國法律沒有修改的話，教會還是享有巨大的特權。神職人員住房、主教們居住的大教堂、救助所、神學院、寺廟、女修道院等等都是受到梵蒂岡協議和另外一些法規特別保護的教會産業。另外，大量的天主教學校和醫院，每年都能從國家那裏拿到補貼。市民們也有權決定把自己個人所得稅的0.7%捐贈給天主教會還是其他的什麼社會服務機構。2010年，單是個人所得稅捐贈就給西班牙天主教會帶來了2.48億歐元的收入。

　　這一切都是因為天主教在西班牙的特殊地位決定的。“按照憲法的規定，西班牙是一個非宗教國家”，亞歷簡德羅托雷斯説。他是公立納瓦拉大學的一名法學教授，對教會法很有研究。“但是由於歷史的傳承，西班牙的立法者為教會保留了大量的特權。”

　　西班牙自從羅馬人統治時期開始就確立了天主教國家的地位。公元八世紀“再征服”戰爭將阿拉伯人趕出半島之後，天主教完全控制了整個西班牙。中世紀西班牙“宗教裁判所”橫行整個歐洲。十八世紀以後，西班牙教會和世俗力量之間的矛盾不斷激化，反教權運動日益高漲，教會勢力逐漸衰敗。但是，目前仍有94%的西班牙人信奉天主教。

　　天主教的影響更多地表現在西班牙人的日常生活中。像其他天主教徒一樣，西班牙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都是在教堂中度過的：出生後的洗禮，第一次領聖餐，婚禮和死後的葬禮。西班牙節日眾多，有一個原因就是每一個城市、每一個村子、每一種職業都有一個聖徒作為守護神。每到聖徒生日的時候，這個城市或者行業公會就要舉行大彌撒和宗教遊行。另外，每一個教徒也都有自己的守護神，不僅要過自己的生日，也要過聖徒的生日。西班牙人的名字大多取自聖徒，最常見的男女名字就是聖父聖母“何塞”和“瑪麗亞”，而且不論男女，都經常把這兩個名字連用。

　　1978年公佈的西班牙憲法，在第16條第三款中明確規定：任何宗教都不具有國家性質。公共權力應該注意到西班牙社會的宗教信仰並與天主教會及其他教派保持合作關係。

　　“當前的經濟危機提醒我們，西班牙是一個非宗教國家，我們沒有國教”，法學教授托雷斯説。

　　趙鵬編譯 (來源：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