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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媒呼籲政府對“新納粹”放下黨派紛爭和偏見

發佈時間:2012年02月24日 16:43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中國新聞網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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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燭光,玫瑰,雪地裏十指相扣的雙手,2012年2月13日,它們成了德國薩克森州首府德累斯頓的符號。並非這裡的人們提前過起了情人節與這座古城承擔的歷史沉重以及仍然面對的政治糾結相比,情人節這樣純粹的商業噱頭庸俗到了無厘頭。

  這一天是德累斯頓大轟炸67週年的紀念日。近6000名頭套鋼盔、手執警棍的警察,帶著高壓水槍、催淚噴霧從德國各地調至這裡,警方的直升機在人們頭頂上盤旋。他們的任務,是為了在極右翼分子舉行“悼念遊行”的時候維護治安,防止抵制新納粹的人們以暴力阻撓遊行。

  一個冬天的神話

  與2月13日一同被寫進歷史的,除了戰爭的慘痛和殘酷,還有歷史的謊言和謎團,以及民主制度下的種種分歧。

  1945年雅爾塔會議上,盟軍與蘇聯達成一致,通過對德國東部大城市的空襲來協助蘇軍在東線的推進,以期儘快結束戰爭。2月13日至15日,英美空軍對德累斯頓進行了轟炸,共投下65萬枚炸彈,尤其是英國皇家空軍從13日夜至14日對城區的地毯式轟炸,摧毀了絕大部分的歷史建築和近半居民房屋。本有“易北河畔佛羅倫薩“美稱的德累斯頓成為一片焦土,有些地方的大火燒了四天四夜不熄。

  納粹的宣傳機構立刻將宮殿的廢墟和燒焦兒童的照片傳播到全世界,並將死亡人數誇大到20多萬,是後來歷史學家考證的較可靠數字的10倍。納粹德國國民教育與宣傳部部長戈培爾還把德累斯頓描述為一座沒有軍事工業的文化古城,英美的轟炸是“野蠻人”對“文明”的摧殘。

  應該説納粹的宣傳非常成功。雖然德累斯頓並不是二戰期間德國因轟炸而傷亡最多的城市,但它的“受害者”形象成功烙在人們心裏。西方公眾第一次對盟軍的道德正義産生了懷疑。親自決定了區域轟炸計劃的丘吉爾不得不宣佈放棄這種方式。英國皇家空軍轟炸部隊司令戰後長期未能像其他軍官一樣得到國家的嘉獎。

  有意思的是,戰後的東德繼承了納粹時期關於德累斯頓的宣傳套路和種種“神話”, 指責英美的野蠻行徑是為了將一片廢墟留給蘇軍。嚴格統一和不容質疑的歷史書寫方式,將德累斯頓固化為一個站在控訴席上的受難者,割裂了它承受的苦難與整個戰爭的必然聯絡:例如德國挑起戰爭的責任,首先對其他國家的城市居民區進行密集轟炸的事實,還有對猶太人等族群進行滅絕屠殺的罪行。

  其實德累斯頓當時已是德國為數不多未受到重創的德國大城市,所有工業已改為生産軍備。當地火車站是將德國各地猶太人運到集中營的交通樞紐。大轟炸的一個直接後果是,由於車站和鐵軌被炸毀,最後一批運送猶太人到奧斯維辛集中營的列車未能發出,230名猶太人得以逃生。

  兩德統一之後,歷史學家通過對倖存者訪談,查閱檔案和實地印證,獲得了更為可靠和翔實的信息,也破解了種種關於大轟炸的神話。然而與此同時,一些極右團體,其中很多新納粹成員,則將德累斯頓神話繼續演繹下去,從1990年代末開始在這裡舉行“悼念日遊行”,真實的目的卻是利用這個日子擴大自己的影響,否認納粹德國的種種罪行,鼓吹復仇主義。

  2005年,極右翼的德國國家民主黨組織了6000多人在市區示威幾個小時,不僅令德累斯頓乃至整個德國難堪,也震驚了歐美各國。

  民主的糾結

  德國國家民主黨1960年代成立於西德,幾十年間都是無足輕重的小黨,卻在1990年代原東德地區發展迅速。統一後那裏經濟發展緩慢,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人對就業前景黯淡的現實不滿。而東德時期將納粹歷史片面歸結為帝國主義,對德國當時反猶主義和種族民族主義的盛行反思很少,也為日後新納粹勢力抬頭提供了土壤。

  德累斯頓所在的薩克森州成了國家民主黨的大本營,2004年在其鼎盛時期,該黨在這個州支持率甚至超過了9%。

  從聯邦政府、議會到各種社會組織都努力申請聯邦憲法法院取締德國國家民主黨。因為雖然他們打著民主旗號,實際上卻秉承了納粹意識形態而反對民主制度,這已是德國各界的共識。然而由於種種法律程序的原因,取締的努力至今未成功。於是很多人發現自己在2月13日處在了一個非常糾結的境地:新納粹的遊行活動獲批後就受到法律的保護,而任何破壞遊行的行為,哪怕是靜坐阻撓隊伍前進,卻成了對法律的觸犯。

  這一天感到糾結的還有奧利弗萊茵哈特,《薩克森報》文化版的責任編輯。中午時分,他和往年一樣走向德累斯頓老城區。由於每年這一天都有在零下氣溫中長期站立的經驗,他穿上了最保暖的鞋。與去年不同的是,2012年2月13日是週一,他不能作為一個反納粹的示威者,而得作為一名記者前往現場。

  “新納粹的策略很狡猾,他們是比較單一的組織,很有紀律性。組織者告誡成員遊行途中即使受到挑釁也不要使用暴力。而反納粹的團體則是五花八門,大家對採取什麼樣的方式抵制新納粹也很不一致,互相之間爭吵得很厲害。去年有17000人參加了反納粹的活動,雖然成功阻撓了納粹遊行,但有不到1000人,主要是極左的團體,在與警方衝突時使用了暴力,把人行道上的鋪路石塊撬下來砸向警察,使得近百名警察受傷,後來150多人被捕。警方抱怨説真正的麻煩製造者不是極右,而是極左分子。”萊茵哈特對《中國新聞週刊》説。

  2010年大轟炸紀念日,警察沒有拖走靜坐阻撓極右分子遊行的民眾,新納粹因而將警方告上法庭,稱自己的集會自由被破壞,警方沒有履行保護遊行的職責。法庭做出了支持極右分子的判決,當然引發爭議。但第二年警方對遊行的破壞者非常強硬,又激起了後者的反彈。今年各黨派,宗教團體和民間組織都在呼籲警民雙方保持克制,避免衝突,可誰也沒有多大的信心。

  萊茵哈特10多年前並沒有想到,他會與“213”結下這麼深的緣分。

  那時他剛從德國西部來到德累斯頓當記者, 採訪了一位歷史學家。這位學者通過嚴謹的方法,考證出,所謂“英美盟軍對難民進行了低空轟炸”的説法是一個流傳甚廣的神話:極端的恐懼和後來納粹的宣傳使得一些親歷者將錯誤的信息深信不疑地儲存進個人記憶裏。

  採訪發表後,沒想到第二天報社受到了讀者來信的“狂轟亂炸”。憤怒的倖存者信誓旦旦描述了自己看見轟炸機的細節。萊茵哈特這才體會到當謊言被揭開時,被蒙蔽太久的人會感受到像傷疤被揭開時的那種切膚疼痛。而治愈這種痛苦只有靠建立在更多真相之上的理性。他從此致力於對大轟炸的歷史研究和反思,也在這個過程中漸漸將德累斯頓視作自己的故鄉。

  “我承認我今天的角色是矛盾的。我很難在報道時不帶上我自己的立場。雖然説,一個好的記者不應該替任何一方效力,甚至包括正義的一方。不過,原則有時候也是可以被打破的。就像阻撓極右勢力的遊行雖然違背了法律,卻有其合法性。我們全報社的同事都認為,一年可以有一次破例的時候,那就是今天!”萊茵哈特説。

  3.6公里的人墻

  午後,中心城區的街道上人多了起來,各路政治家、演員、當地足球隊的明星、歌星紛紛登臺表達對納粹的零容忍態度,呼籲和平示威。DJ們忙著放音樂,有的群體衣著鮮艷誇張,敲鑼打鼓,時不時蹦到面無表情的警察面前又唱又跳。因為是工作日,街上很大一部分人是學生和老人。

  與過去不同的是,這天一些抵制極右分子遊行的活動作為反方遊行示威得到了批准, 從而成為合法行為。警方在此前也發表了防止事態激化的方案,強調與民眾的溝通。聯邦警察工會主席公開稱:這一天警方在德累斯頓的任務是“最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警察們必須護衛一場他們自己從心底裏唾棄的政治活動”。

  各方明確的態度和較為一致的目標,一方面是由於吸取了去年的教訓,大家都希望避免再發生激烈衝突。

  更深層面的原因,則是去年新納粹連環謀殺案被披露後,德國公眾心理受到很大衝擊。3個來自東德的新納粹在過去十多年至少殺害了9名外來移民和一名警察。他們在薩克森州的茨維考長期隱匿,直至2011年底東窗事發。

  人們在質疑警方和安全部門辦案不力的同時,更震驚于幾十年艱難的歷史清理和反思工作,仍不能避免這樣充滿仇恨的恐怖行動在自己的身邊發生。一些與恐怖分子有瓜葛的團體和個人,至今仍是極右組織的活躍分子。

  全德國要求取締國家民主黨的呼聲強烈。連德累斯頓的保守黨基督教民主聯盟,以前一直對極左和極右團體各打五十大板,今年也破天荒放下架子,同意與左翼黨共同舉行反納粹的活動。過去他們為了迎合本地選民而堅持“在寂靜中悼念大轟炸的受害者”,這一次也明確地提出了反對納粹玷污德累斯頓的活動主題。

  夜幕即將降臨,離新納粹遊行的時間下午6點也越來越近了。各個派別和組織的人們很有默契地從市政廳出發排著隊前進,隊伍像一串珠璉,隨著一路上不斷加入的人群而變得越來越長。人們一邊走一邊在濕冷的雪地裏跺著腳取暖。最後,一共有1.3萬多人組成了3.6公里的人墻,將老城區圍得水泄不通。志願者戴著白色的袖章,向人群分發蠟燭和白玫瑰。當教堂的鐘聲響起,2.6萬隻手緊緊相握,以此表示對死難者的悼念和對納粹的拒絕。

  此時,申請示威遊行的極右組織成員從德國各地甚至其他歐洲國家陸續到達德累斯頓火車站。由於過去幾年遊行時受到的阻力,再加上德國公共輿論取締納粹組織的呼聲,今年來的人有所減少。他們大都是身著黑衣的青壯年男子,不怕冷的露著剃光的頭皮。拖延了一個多小時後,警方估計有1600人,在警察前後左右的護衛下開始遊行。黑底白字的橫幅上寫著:“25萬死者,不是戰爭,是謀殺”,“不能遺忘,不能原諒”。

  極右遊行原計劃的路線中,有的街區下午已被反對者佔領,警察們的清場工作像拉鋸戰般艱難推進。不過由於雙方的克制,沒有發生暴力衝突。更多的人在人墻活動結束後趕來,在警察拉起的警戒線外高呼“納粹滾開”,或者用鼓聲、口哨和喝倒彩來蓋過新納粹的口號。有的地方圍觀人太多,警方無法驅散,只得改變遊行路線。在人們的哄笑聲中,有人跳起了桑巴舞來嘲弄新納粹仇外思想的可笑。有個人從人群中將一個汽水瓶仍向遊行隊伍,但未等警察有所動作,他周圍的人已經紛紛呵斥。

  親眼目擊這一幕的萊茵哈特,這時輕輕舒了口氣。

  極右組織原本安排至晚上10點的遊行,經過不到半個小時就匆匆結束。隨著他們三三兩兩登上火車離去,整個德國為德累斯頓松了口氣。各個團體和黨派紛紛宣佈活動的勝利。晚上10點,警方也召開發佈會對當天的經過表示滿意,各處的示威都得以和平進行,一共只有10個人被拘留,沒有發生流血衝突。

  媒體對警方和民眾的表現大加讚揚,德國《時代週報》次日以《向德累斯頓學習》為題,呼籲德國聯邦政府學習這一天的經驗,在對待新納粹問題上放下黨派紛爭和偏見,尋找共識。

  極右組織原計劃在2月18日週末的時候再發動一場遊行,但最終他們撤回了申請。不過18日仍有近萬名德累斯頓人再次聚集在老城區參加反納粹的遊行集會,這回是慶祝“德累斯頓保衛戰”的勝利。

  2月13日晚上,萊茵哈特用手機向報社發出了他認為這一天最重要的信息德累斯頓的市長在發言中説:“如果我們不是每一天都對日常生活中的種族主義和狹隘偏見説不,那麼僅僅每年一次紀念2月13日的活動就沒有任何意義。”然後,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他來到賣烤香腸的小攤前,混雜著警察和嘻嘻哈哈的年輕人的隊伍已經排了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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