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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寧:我只會慶祝生活本身

發佈時間:2011年09月09日 15:26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東方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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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寧,Dening Lohez。中國移民,美國Hunter College經濟學講師,在911事件中失去來自法國的丈夫,獨自去中東遊歷3年探尋伊斯蘭世界,隨後成立以丈夫名字命名的基金會。

美國人寄給德寧的卡片。

    “我只會慶祝生活本身”

  “本拉丹雖然被擊斃了,但慶祝本拉丹的死亡並沒有意義,殺他一百次也不會讓傑羅姆復活。”

  早報記者 金蓓蕾 發自紐約

  紐約的歷史就是一部移民史。過去10年,有160萬人口移出紐約,但德寧(Dening Lohez)留了下來,在這座她生活和工作的城市,在這個她和丈夫曾經的愛巢,在這片她永遠失去愛人的土地。

  德寧一個人住在曼哈頓哥倫布轉盤廣場邊的公寓裏。小小的房間堆滿了以丈夫的名字命名的基金會的材料。靠窗的書桌上擺滿了夫妻兩人的甜蜜合影、婚紗照和旅行相片,十年了,它們安靜地端坐在房間一隅,提醒著來訪的每個人,一份跨越國界的愛情即使在男女主角陰陽兩隔之後依然沒有畫上句點。

  伴侶

  “孤獨,像一條蛇,它撕咬著我的心,刺痛著我的靈魂。”

  曾經的德寧像一葉失去方向的小舟,遊蕩在夢想和現實的邊緣。跟隨父母從上海移民紐約的時候,她還是十幾歲的少女。新的語言、陌生的面孔、迥異的環境,德寧努力在這個新家尋找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

  歲月如夢遊般空虛,直到她遇見了法國青年傑羅姆(Jerome Lohez)。傑羅姆1971年生於法國,1994年作為交換生來到美國學習計算機。在史蒂文斯科技學院攻讀研究生的時候,他遇到了德寧。當時,德寧宿舍隔壁住著兩個也是從法國來的留學生,傑羅姆常去她們那兒蹭電視看。有一天,他在樓道裏遇見了德寧,立刻對這個大眼睛的東方女孩一見鍾情。才見了一面,傑羅姆就對朋友説:“我要娶這個中國女孩。”從一場電影邀請開始,兩人正式戀愛。1998年,他們在美國喜結連理。

  德寧和傑羅姆就像兩個充滿童趣的大孩子。如膠似漆的夫妻倆平日裏不喊對方的名字,而是用法語互稱“我的溫柔狗狗”和“可愛小嬌妻”。傑羅姆是一個溫和如水、體貼入微的紳士,德寧的父親常誇女婿能帶給人如浴春風的美好感受,德寧的母親則覺得這個女婿比女兒對她都好。傑羅姆感情細膩、容易臉紅、説話輕柔,對社交沒有熱情,就愛天天呆在家裏黏著妻子。“他是個很容易對生活滿足的人,總是能給親友們帶來歡樂,空閒時會非常認真地係著圍裙給大家做墨西哥菜。傑羅姆特別有愛心,他甚至會專門為外表欠佳和上了年紀的女人拉門和拉椅子,只因為他覺

  得這些女人平時可能較少得到這樣的待遇,想讓她們也有開心的一刻。他還很熱愛自然和動物。有時候,當他看到獵人接近鄉下的小屋時,他會迅速到廚房找來鍋碗瓢盆發出叮叮噹當的聲響提醒小動物們快逃。”説起丈夫,德寧滔滔不絕,語氣裏全是讚美和愛慕。

  曾在法國服過一年兵役的傑羅姆是一個堅決的反暴力人士,他是巧克力、卡通、科幻小説和進化論話題的超級粉絲,喜歡比約克和朱迪福斯特,始終用一雙孩子的眼睛來看世界。哪怕等著完成的工作排起長隊,他也一定會抽出時間來讀《哈利波特》。有時候在開會的無聊間隙,他會偷偷地用手邊的絲帶、紙片做出一個個惟妙惟肖的小蜻蜓、小鞋子。

  傑羅姆告訴德寧,《小王子》是他最喜歡的書,在給他14歲初戀女友的情書中就引用了《小王子》裏的詩句:我小小的心要被你圈養。人高馬大的小夥竟然有一顆如此柔軟的心,德寧瞬間被他打動了。雖然這是給他初戀情人的詩,但是德寧一點兒也不吃醋。“傑羅姆很欣賞我率直的個性。有時候,我率性過了頭,傑羅姆會用溫和的語言提醒我。當我對人或事動怒的時候,他會告訴我,想想他們好的一面,選擇去記住那些美麗的事物。朋友們都留意到自從認識了他,我從一個易怒的活躍分子變成了一個平靜成熟的女人。”

  那一天

  “我愛你,晚安,我的寶貝。”

  “短暫的,是喜悅、生命和愛,

  漫長的,是悲傷、憂愁和痛苦。”

  1999年,傑羅姆加入了著名的IT企業Sun公司,正是這家企業發明了Java語言。出色的工作表現讓傑羅姆的事業更上一層樓,2001年3月,他成為了Empire Blue Cross And Blue Shield子公司NexxtHealth的高級技術建築師。在新公司,傑羅姆和他的團隊研發了一款“將會在行業內引起轟動”的軟體,準備在2001年9月11日那天發佈。

  2001年8月30日-9月9日,為了新項目奮戰了無數個日夜的傑羅姆帶著德寧回法國探親。在這次回鄉之旅中,兩人拜訪了傑羅姆的祖父母、父母和其他親戚,參加了好朋友的婚禮,還意外見到了許多老朋友。大家都為傑羅姆在美國成家立業感到高興和驕傲。然而誰會料到這次愉快的法國之旅卻成了傑羅姆和家人的永別之旅。回到美國的第二天,傑羅姆便遭遇了紐約史上最黑暗的一刻。

  那天早上,傑羅姆衝完澡後,德寧怕他累著,要送衣服去幹洗店,可傑羅姆心疼妻子提著一堆衣服太重,於是執意自己送去幹洗店。送完衣服後,傑羅姆和德寧分頭去上班。“寶貝,我愛你。”這句兩人每次告別時説的慣用結束語成了夫妻倆此生的最後一句對話。

  恐怖襲擊發生的時候,德寧在紐約哈德遜河對岸的瑞銀集團工作。德寧的辦公室在12樓,沒有窗戶。才開工不久,同事就衝過來大喊出事了,德寧於是和大家一起跑出去看。

  人群圍在岸邊,個個臉色凝重,握緊拳頭,卻鴉雀無聲。一切就像一場默片,那一刻,沒有人尖叫。人們默默地看著河對岸的世貿大樓冒煙,坍塌。慢慢地,有人開始抽泣,他們意識到自己的親人可能已經遇難。然而那時,德寧並沒有恐慌,她以為在世貿北塔低層26樓工作的傑羅姆完全可以逃生。她試著給傑羅姆打電話,但沒有信號,幾次撥號後直接轉到了語音信箱。這時,德寧開始擔心起來。

  回憶911當天情形的時候,德寧的語氣平靜,平靜得好像在敘述某一部電影的片段。十年後,這一切對於至今仍單身的她來説仿佛是一場夢,她無數次地期望夢醒後能看到,親愛的傑羅姆就站在自己身邊,從未離去。

  在瑞銀工作的日子裏,德寧每天的午飯都是在河岸邊欣賞世貿雙子塔的美麗曲線時完成。如今,再次回到故地,陽光以一種不融化人心底的悲傷誓不罷休的姿態照耀著大地。哈德遜河岸的碼頭寧靜得只聽得見潮水的起落,偶爾有幾隻鴿子悠閒地踱著步。幾個脖子上挂著相機的遊客在等輪渡,時不時地對著對岸的風景按幾下快門。生活仍然繼續,只是那熟悉的紐約天際線裏沒有了雙子塔的倩影,而德寧的生活裏沒有了傑羅姆。

  “他就那麼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麼。”傑羅姆的離去居然就像他最愛的《小王子》的作者聖埃克蘇佩裏那樣。當年,飛行員聖埃克蘇佩裏在一次執行飛行任務中失蹤。《小王子》的童話寓意著,在這個孤單、桀驁不馴的地球上,人既堅強而又脆弱,文明既可長存又易毀滅。3000條生命在2001年9月11日的上午突然消逝。沒有預兆,不可挽回。生命是那樣脆弱,活著的人除了堅強沒有選擇。德寧想,也許傑羅姆去到另一個星球了。也許當夜晚仰望天空時,某一顆閃耀的星星就是他在看著她。

  “傑羅姆,你在哪兒?你在和我玩捉迷藏嗎?”德寧有一個幻想,傑羅姆可能只是失去了記憶,於是她找遍紐約和新澤西的精神病院,抱有一線希望他可能還活著。丈夫曾是她全部的情感和精神寄託,結婚後夫妻倆幾乎不再交其他的朋友,兩人做什麼事兒都在一塊兒。傑羅姆不在了,深深的不安全感蠶食著德寧的心。屋子空了,心空了。起初,德寧可以呆在家裏幾天不起床,把自己封閉起來。她需要通過一週看一次心理醫生,同時服用抗抑鬱藥,才能抵抗這場突如其來的巨大打擊。

  8個月後的某個週日,一個穿著警方制服的人來敲門。門開了,那人一言不發,低著頭將一張紙條交給德寧。上面只有一個電話號碼。原來,傑羅姆的遺體被找到了,請家屬去認領。這真是百感交集的時刻傑羅姆終於找到了,但是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德寧的淚水在這一刻奔涌而出。傑羅姆被埋在世貿北塔很深的地下,工人挖了很久才找到。傑羅姆的頭和一隻手沒有找到,襪子還在腿上。醫生推斷,遺體沒有燒焦,傑羅姆應該屬於速死,沒有受太大折磨。一同前去的妹妹看了照片,德寧卻沒有勇氣瞧一眼。

  在紀念傑羅姆的一篇文章中,德寧這樣寫道:“作為一個夢想家,我總是希望愛是充滿了喜悅和戲劇化體驗的。我看了無數遍《英國病人》和《走出非洲》。我熱愛戲劇,無論是那背景裏的陰影、突然而來的威脅還是浪漫的預感。但是對於成熟的傑羅姆來説,只有一個調子,那就是單純的喜悅。即使在我追尋愛的最狂野的夢裏面,也無法推測突然失去愛人的恐懼。然而,我真的失去了我的愛人。親愛的傑羅姆,你是那麼的遙遠。曾説,死亡就像是睡著了。那麼,讓我對你説一句,我愛你,晚安,我的寶貝。”

責任編輯:陳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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