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判結束後，楊一民的辯護律師王樹靜（左）神情輕鬆地離開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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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前，足壇反賭打黑系列案件審理的第一階段暫告一段落，涉案人員都拿到了各自的判決書。昨天，本報記者採訪了前足協副主席楊一民的代理律師王樹靜，希望通過他的講述來還原他們那段不同尋常的經歷和時光。

　　接手 因為情感因素

    記者（以下簡稱“記”）：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接手這個案件的？心裏是否有過掙扎？

    王樹靜（以下簡稱“王”）：接手案件應該是2011年的6月。當時楊一民的家人找到我，希望我擔任他的律師。要説心裏沒有一點擔心是假話，因為這件事被媒體炒得很熱。當時還爆出他的涉案金額有上千萬，如果真是這樣，是有可能判死刑的。接手這樣的案件對於我的律師生涯肯定會有影響。但是作為一個律師，從職業道德角度出發，我們是不能拒絕委託人的，必須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記：聽説因為您和楊一民是老鄉，所以接手這個案件也有情感因素？

    王：確實如此。我們都是安徽蚌埠人。我是2008年才去的深圳，之前一直在北京，我們當時關係一直都不錯。可以説大家都是老鄉，有很深的家鄉人情感。

　　準備 只有10天時間

    記：這個案件和以往您代理的案件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王：首先是媒體的關注。很多事情被放大，我擔心會影響判罰。還有就是這個案件一直很神秘，很多時候家屬都不知道人關在什麼地方。我們和被告人見面都需要專案組的同意。我在鐵嶺和丹東碰到的很多律師都説，不可以對外界透露任何消息，但我沒有接到這樣的通知。

    記：所以您只能利用有限的時間開展工作？

    王：其實我們從檢察機關拿到所有資料的時候，距離開庭只有10天左右。就是説，我們要在這10天時間裏，理出自己的觀點。那個時候，我就住在鐵嶺法院邊上的銀軒賓館。卷宗一共十七八本，案件非常複雜。刑事、民事等很多交織在一起，要整理歸納，還要理出思路觀點。我和我的助理每天起床就做這件事，連晚上做夢的時候都是案情。我把我的想法告訴助理，讓他順著我的思路總結。結果那時候因為事情太多壓力很大，助理工作上有很多細節做得我不滿意。我説過他，把他罵哭了好幾次。

　　開庭 前夜整晚沒睡

    記：您辦理過很多大案，但是對於體育並不了解。可您總結出了很多觀點，最後都得到了法院的支持。

    王：最後結果出來之前我們就大體已經知道了。這個判罰表明，法院支持了我們的一些觀點，比如楊一民沒有索賄行為，而且確實是從輕判罰的。我們研究了很多，主抓咬死主體這一塊。而且根據國際足聯的相關規定，足協是民間團體，不能是國家公務人員。如果按照國家公務人員來定，那麼可能之後還會受到國際足聯的處罰。

    記：您在代理這個案件的過程中，思路和觀點是如何整理的？

    王：這個案件的審理過程中，楊一民一直都希望能找到他原來的學生老師來為他出庭作證。所以直到最後一刻，我們都在等待奇跡的發生。直到開庭前最後一晚，我還在等待。但是這個事情可能確實比較敏感，沒有人願意來為他作證。所以開庭前一晚，我基本上沒有睡覺。就是那個時候，才確定了第二天的思路。我們只能根據檢察機關提供的材料，根據證詞前後矛盾的地方以及相關指控缺少證據等情況來借力打力。

　　説明 希望客觀報道

    記：這也許是您職業生涯面對記者最多的一次代理。您是怎麼看媒體和他們的關注？

    王：確實，媒體的關注度非常高。之前我們就明確了，所有的事件出口都從我這裡，這樣也不會對其他律師造成干擾。開庭之前，我們對媒體沒有透露一個字，因為覺得不合適。開庭後，中午休庭我也對大家説，一切都等庭審結束之後。晚上庭審結束，其實我已經非常累了，當時真有要虛脫的感覺，但是看到媒體在寒風中等待那麼久，還是覺得應該和大家説明具體情況，能夠讓大家客觀看到事實真相。

    我也有自己的考慮。因為之前不實報道非常多，可能會對判決有負面影響，所以希望媒體能夠對這個事件進行客觀報道，這樣也可以讓大家有比照。

    記：您不擔心有媒體説您在炒作嗎？

    王：這個我沒有想過，但我之前擔心這樣對媒體公開可能會對案件有負面影響，所以自己也做了準備。事實證明，我們的言論環境是開放的，大家對於事實是尊重的。我這樣做，最本質的考慮還是希望對判罰起到積極的效果。

　　律師團

　　有人健談 有人“無語”

    宣判結束後，涉案人員代理律師的態度不一。楊一民和黃俊傑的律師都願意接受採訪，對判罰結果比較滿意。採訪過程中，他們不僅詳述案情，還透露了很多信息。萬大雪的律師沒有接受採訪，因為據説在庭審現場，萬大雪在和律師商量後表明要上訴。所以，他的律師很快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而在之前的庭審時，律師們的態度大多比較嚴謹。法院門口經常能看到拿著公文包的律師模樣的人出入，見到記者他們要麼快步走開，要麼就説自己不是律師，而是旁聽人員。有的律師被記者追到了車門邊上，也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有尤可為和楊一民的律師等少數人接受採訪。

    當時，楊一民的律師王樹靜面對在攝氏零下二十多度苦等了五個小時的記者，明確地解釋了案情並表達了自己的觀點。而尤可為的律師説自己是個球迷，對中國足球充滿希望。同時，他也表達了作為一名律師的意見和感受。

　　記者觀察

　　他們都是“專業選手”

    在鐵嶺和丹東採訪時，記者見不到法官，也抓不著當事人，家屬、旁聽關注和代理律師就成了大家獲得信息的出口。這些律師有些是球迷，對於中國足球感情頗深；有些不太懂體育，但專業研究令人嘆服。在接受採訪時，他們無一例外思路清晰、語言流暢、思維嚴謹，給記者留下了深刻印象。

    儘管他們中的許多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與媒體保持著一定距離，但也有的律師十分懂得與媒體溝通的技巧，積極配合，努力為更好的結果做著所有的努力。

    對於“緩刑”、“無罪釋放”等一些法律名詞，律師們在接受採訪時會耐心做出細緻解讀，甚至為記者們上起了普法課。 當記者們聽到“大家在風中等了這麼久確實不容易”時，心頭還是充滿暖意的。當王樹靜忍著腰傷，在一天庭審後幾乎虛脫的情況下，滿足媒體的採訪需求後，大家都送上“好好休息”的祝福。彼此的理解，盡在其中。

    本版撰文 晨報記者 宋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