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林：5億救不了中國足球

　　投鉅資，“一是因為自己喜歡，二是領導也有指示”。

　　《中國經濟週刊》記者 姚冬琴|大連報道

　　一個曾宣佈“永遠退出中國足壇”的人，13年後又回來了，不僅如此，還順手投給中國足球5億元鉅資。

　　他是王健林。如今，人們大多對他“萬達集團董事長”的頭銜耳熟能詳，如果不是這次高調“復出”，王健林與中國足球那段“激情燃燒的歲月”幾乎要被淡忘。

　　1993年，大連萬達足球俱樂部成為中國原甲A足球聯賽（現中超前身）第一支職業足球俱樂部，在之後的幾年中，大連萬達足球俱樂部四次奪得中國職業聯賽冠軍，四次殺入亞洲頂級賽事決賽圈，並曾獲得亞軍，創造了中國足球俱樂部在亞洲的最好成績。

　　巔峰時期，王健林卻突然宣佈退出。1998年9月，足協盃半決賽大連萬達隊和遼寧隊次回合比賽中，由於對主裁判俞元聰三個點球的判罰不滿，王健林宣稱“永遠退出中國足壇”。之後，通過兩次股權轉讓，將俱樂部股份全部轉讓給實德集團。

　　“假球黑哨”只是表面原因。深層次的原因，從2005年12月王健林在復旦大學的演講中可窺一斑。

　　“退出中國足球，有兩個原因：一是對於體制感到無奈，是官辦足球，我只有拿錢的命，沒有任何話語權，我覺得很沒有意思；二是萬達集團進來以後沒有制止住這種局面。如果我再進來，能把官辦足球變成市場足球，我一定會回去，只要我回去，一定是最棒的。”王健林當時明確表態。

　　如今，王健林真的回來了，是否意味著“官辦足球”正在朝“市場足球”轉變？

　　拿錢能換來話語權嗎？

　　9月15日，大連達沃斯論壇現場，王健林接受《中國經濟週刊》專訪，暢談他在中國足壇的“歸去來兮”。

　　“投資沒打算掙錢”

　　王健林對《中國經濟週刊》表示，這次“復出”，“一是因為自己喜歡，二是領導也有指示，要求我贊助。”

　　2009年10月，第十一屆全運會開幕前，國家主席胡錦濤接見了中國著名足球運動員容志行等，當時，胡錦濤主席握著容志行的手説：“中國足球還要繼續發揚‘志行風格’。”

　　習近平副主席也在多個場合表示，“一定要下決心把足球搞上去”。

　　今年1月28日，國務委員劉延東主持召開振興足球工作座談會。王健林在會上當場表態：如果中國足球需要，他願意“拿出幾個億來”支持。

　　王健林對中國足球的“支持”在半年後兌現。7月3日，“中國足球希望之星赴歐洲留學啟動”、“中國足球協會與萬達集團戰略合作簽約儀式”在北京理工大學舉行。根據協議，萬達集團三年至少出資5億元人民幣，全面支持中國足球振興。據了解，這是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體育史上最大的單筆贊助資金。

　　活動結束臨行前，國務委員劉延東握著王健林的手説：“你做了件好事，特別是在中國足球低迷時，更有意義。”

　　對於王健林來説，5億元未必是一個很大的數字。萬達集團每年都有幾個億的資金安排用於公益活動。5億元投給中國足球，算是一種公益行為，還是完成政治任務？

　　“賺錢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算政治任務吧。你不做，領導也不能強求你。是兩方面結合的結果。”王健林回答記者。

　　王健林此次“復出”，另一個重要的背景是始於2009年的足壇打黑運動。

　　“要想真正使足壇凈化，起碼高層要始終保持這個高壓態勢。之所以我願意回來，也是了解到今後的中超比賽、國內比賽，公安部門會始終參與。用高層領導的話講就是‘始終保持高壓態勢’，這也給了我一個信心。”王健林説。

　　“30億收購中超是胡編”

　　萬達集團與中國足協的“三年5億”戰略合作，有六個方面：選拔16歲以下青少年赴歐洲頂級足球俱樂部留學；出資支持國內10~17歲3個年齡組的全國青少年足球聯賽；選聘世界級優秀外籍主教練執教國家隊，“聘金不封頂”；冠名中超聯賽；探索改革現行裁判考核、獎勵制度；出資贊助國家女子足球隊。

　　這六個計劃被業內評價為“精明之舉”，“錢花在了刀刃上”。

　　9月15日，王健林對《中國經濟週刊》透露戰略合作的最新進展，青少年留學地點已經選定為西班牙。“我們不集中建隊，而是分散融入到俱樂部青少年隊中進行訓練和比賽。”

　　王健林告訴記者，他自己也是足球迷，最喜歡的就是西班牙的球隊。“我一直認為，‘技術流’是比較好的。”

　　王健林的“三年5億”計劃，被冠之以“足壇救星”的稱號。

　　“光靠錢就能拯救，那這事不太簡單啦。中國足球最大的問題是制度設計和制度改革。”王健林對《中國經濟週刊》説，“而我自己只是贊助者，我只是出錢的人。”

　　“至於説我要花30億收購中超，那純粹是胡編。”王健林説。

　　也有人認為，王健林不是足壇新兵，深知足壇現狀，在這樣的情況下，砸5億元肯定是打水漂了，而且還聽不見個響兒。

　　對此，王健林表示，“谷底就是爬升的起點。希望中國足球走勢是V形，而不是U形、甚至L形，谷底很長很長。谷底的時候最需要支持。我作為一個有責任感、熱情還沒有完全熄滅的企業家，來支持一下。中國足球的滑坡是十多年的過程，想兩三年就上去，不大可能。中國足球能不能上去，不在於現在這一批人，在於以後。”

　　投資換話語權？

　　王健林對中國足協提出的是一個“3+N”的開放性合作策略。三年5億元投資結束後，是否會追求投資，“完全看他們（中國足協）的表現。”王健林回答《中國經濟週刊》。

　　如果三年5億的投資成果令人滿意，那麼王健林提出的“N”可能是更多年、更大的投資；反之，“N”則是更小的數值，甚至可能是零。

　　王健林在7月3日的簽約儀式上就曾開玩笑地説：“蔡局（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蔡振華）今年50歲，按照國家規定至少還可以幹10年。以後是否支持，支持多少，那得看這三年蔡局和韋迪他倆幹得如何。”

　　王健林表示，“幹得好不好”主要看兩點：一是青少年踢球的人數是不是快速增加。上世紀90年代初期中國踢球的青少年有五六十萬人，至少要恢復到那個時候的水平；二是看中超上座率，看群眾對足球的熱情是不是重新上來了。“如果現在，體育總局、足協還認為他們的主要工作是抓國家隊、抓競技足球，那就大錯特錯了。”王健林説。

　　除了對蔡振華和韋迪提出“考核指標”，王健林還希望萬達集團對所有支持項目的款項擁有建議權和監督權，對支出情況隨時進行審計。

　　當年憤而出走是因為“只有拿錢的命沒有任何話語權”，如今5億投資能否換來王健林在中國足協的話語權？

　　“不能簡單説話語權吧。我的建議他們可能會尊重。但我也不會去作任何決定。”王健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