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準備接受手術。首席攝影記者 蔡代徵/攝

　　截至昨天23時40分，近17個小時手術後，患有先天性膽道閉鎖的10個月大的哲哲（化名）、8個月大的團團（化名）和對方母親進行的肝源互換移植手術已完成3台，哲哲（化名）的肝源移植手術還在進行。北京武警總醫院表示，目前手術進展順利，預計今天淩晨1時左右結束。不出意外，患兒最快將於兩周後出院。據醫院介紹，這是全國首例交換式親體移植手術。

　　7：00　緊張而漫長的等待

　　昨日清晨6時30分，距離原定的手術時間還有1個半小時，記者趕到武警總醫院9層的移植科病房時，哲哲的爸爸劉祥緊緊抱著兒子，在走廊裏來來回回溜達，“要不這樣他就會哇哇大哭，”劉祥説：“孩子肯定是餓了。從今天淩晨3點開始，因為馬上要做手術，護士不讓喂小孩兒吃東西。”病房裏，哲哲媽媽羅丹安靜地坐在小凳上，微笑地看著兒子和丈夫。面對記者的提問，劉祥説：“走一步算一步吧，畢竟是這麼一場大病，今後怎麼辦還得等孩子好了以後再説。”

　　另一間病房裏，團團正在媽媽尹春林的懷裏哭鬧。尹春林用從老家帶來的被子把團團裹了起來，姥姥把孩子扶上尹春林後背。面對哭鬧的小外孫、即將走上手術臺的女兒，眼淚順著姥姥的臉頰留了下來。尹春林見狀假裝生氣地説：“媽，您又哭了，我都不害怕，您怕什麼？”而此時，團團的爸爸羅開志已離開記者們的視線，躲在走廊的角落裏默默地等待。羅開志説：“我現在心裏很亂，緊張的情緒更多一些。”為了安撫正餓著肚子的兒子，羅開志拿著安撫奶嘴跑進開水房，簡單高溫消毒後小心翼翼地放進團團的嘴裏。

　　8：00　兩位媽媽躺上手術床

　　8時，兩架手術床來到8層病房走廊，他們將先接走尹春林和羅丹進入手術室。8時4分，尹春林被從病房推了出來，半分鐘後，羅丹躺在手術床上出現在大家眼前。

　　走廊裏沒有人説話，只有記者照相機的咔嚓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兩位媽媽身上。與一個小時前的鎮定相比，羅丹、尹春林眼睛裏、臉頰上滾動著點點淚珠，也許是緊張，也許是因為她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劉祥、羅開志緊隨著妻子的手術床擠進了電梯，他們要在手術單上簽字。團團響亮的哭聲從病房裏傳來，小手拼命地往前抓，他在找媽媽。

　　9：45　兩位媽媽手術提取供體

　　8時30分，羅丹、尹春林被分別推進兩個手術室，麻醉師做了全身麻醉，等待提取供體。

　　9時45分左右，參與主刀的北京武警總醫院主任醫師陳新國向媒體介紹説，兩位媽媽目前身體狀況良好，麻醉已經完成，手術仍在進行中。大約兩個小時後，兩名患兒也將被接進手術室等待肝移植，這樣做是為了取出肝源後，減少不必要的等待時間。

　　之所以選擇交換式親體移植，是因為兩位媽媽的肝源與自己孩子的不匹配，但與對方孩子的匹配。院方評估確認無買賣器官的行為後，同意進行手術。

　　陳新國説，醫生將分別從兩位母親的左肝外頁上提取150克左右肝源，約佔成人肝質量的三分之一，由於肝有再生性，不會影響她們今後的生活。

　　10：30　患兒進入手術室

　　9時許，護士開始給團團、哲哲換病號服，由於兩個小傢伙兒太小，最小號的病號服他們穿上去依然很大。哲哲在爸爸的安撫下已沉沉睡去，可團團依然在哭。團團的姥姥和爸爸含著淚，配合護士給他換上小病號服。

　　10時30分左右，團團、哲哲進入手術室。參與主刀的副主任醫師李威告訴記者，由於患兒一直沒有進食，進手術室後將給他們補充葡萄糖和鹽水。手術將先對病肝進行游離處理，然後再進行肝移植。

　　13：30　四台手術讓專家“壓力大”

　　13時30分，武警部隊器官移植研究所所長沈中陽教授接受採訪時坦言，“我做了20多年的肝臟移植手術，還是頭一回感覺這麼緊張，壓力很大。”

　　沈教授“壓力大”當然有其原因，一是同時進行四台手術，涉及兩個家庭；二是此為全國首例交換式親體移植手術。

　　當然，沈教授對手術成功還是信心十足。截至目前，北京武警總醫院已完成肝臟移植1600多例，年齡最大的78歲，最小的僅3個月大。幼兒移植手術也做過很多，已做過100多例。1年生存率達97%，5年生存率也在90%以上。

　　沈教授介紹，即使四台手術全部順利，對於整個手術而言，也僅完成了三分之二。“要看整個手術是否成功，還有等一週左右的時間”。

　　14：30　羅丹的肝源移植給團團

　　14時30分，醫生從哲哲媽羅丹體內提取出的肝源開始準備移植給團團，約一個小時後，團團媽尹春林的肝源也順利向哲哲移植。陳新國介紹説，目前國內活體移植技術已經非常成熟，此次移植手術的前景樂觀。不過他也提醒説，手術後，孩子們還需長期服用抗排斥藥物，並要定期復查。

　　23：40　哲哲手術仍在進行中

　　16時左右，羅丹結束手術，從手術室推了出來。因為麻醉還未消失，羅丹緊閉雙眼躺在手術床上，此時她的兒子團團還躺在手術室裏做移植手術。病房裏，劉祥看到妻子平安回來，松了一口氣，和醫生們小心翼翼地把妻子放在病床上。19時許，尹春林被醫生推下手術臺，她的手術也非常成功。截至23時40分，移植尹春林肝源給小哲哲的手術仍在進行中，醫院説，手術預計今晨1時左右結束。術後，患兒將在重症監護病房觀察兩至三天，不出意外最快兩周後可出院。兩位媽媽術後3天左右可下地活動，約一週後能出院。

　　■延伸閱讀

　　我國肝臟移植比例仍較低

　　對於術後恢復情況，沈教授介紹説，相對於受體，供體手術要簡單一些，肝臟切除部分大約為三分之一，術後可代償性增生，對身體影響不大，術後在復蘇室觀察一晚上，次日就可轉到普通病房。而受體本身就有病患，再加上承受如此大的創傷，恢復起來慢一些，出現並發癥的幾率也大一些，需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

　　兩位母親換肝救子，折射出的是器官捐獻緊張的現狀。有數據顯示，目前我國受體與願意捐獻的供體比例是150比1。但沈教授並不認同，“因為不同統計方法會有不少差距，我個人認為這個比例應是20比1。”

　　談到目前我國器官移植問題，沈教授感嘆，如果能有完整的器官捐獻體系，確實能挽救相當多的生命。他舉例説，“目前，我國每年有1000多例肝臟移植手術，而美國人口比我們少很多，每年卻有10000多例。”

　　■新聞回放

　　為了昨天的手術，兩位母親、兩名幼兒、兩個家庭的命運被連在一起。哲哲和團團來自兩個家庭，均未滿一週歲，均患有先天性膽道閉鎖，親體肝移植手術是最佳治療方案。然而，雙方家長和孩子的血型都不搭，無法完成配型手術。

　　5月初，住進北京武警總醫院後，哲哲一家都在尋找合適肝源。在一個患兒家屬QQ群中，哲哲媽媽羅丹認識了另一位患兒團團的母親尹春林。經了解，兩位母親分別和對方的孩子血型一致，於是兩人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決定互換肝源救孩子。此後，她們的申請也通過了倫理會批准。8月底，尹春林也帶著團團住進北京武警總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