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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奧運的另一面

發佈時間:2012年09月03日 13:58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央視網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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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視網消息:

  【採訪人物】

  李慶慶     記者

  陸景航     奧林匹克公園工程諮詢 項目經理

  蘭斯-福曼    福曼煙熏三文魚公司總經理

  艾德-維茨    英國文化體育部副部長

  馬克-史蒂文斯  律師

  朱利安-切尼 

  莉亞-博瑞米奧  自由撰稿人

  羅德-施爾德   建築師

  伊安-克羅克福德 奧運交付局場館項目經理

  吉姆-愛爾    建築師

  【正文】

  這是半個月之前的倫敦奧運公園,每天從日出到日落,造訪者數以百萬計,喧騰的氣氛好似狂歡。而在奧運公園的一角,矗立著一座陳舊、矮小的建築,形單影隻地展示著與眾不同的含義。

  陸景航(奧林匹克公園工程諮詢 項目經理):

  只有一幢建築留下來了,這幢建築就是我們面前的這幢建築。

  陸景航是負責奧運公園,工程諮詢工作的項目經理,他見證了發生在這塊土地上的巨變。

  陸景航:

  整個兩百多幢建築,整個包括二十幾層的塔樓,還有一些其實很現代化的,一個大的快遞公司,像DHL這樣的公司,有一片廠房在這兒都被拆除掉了,它沒有什麼很大的特色,非常典型的一個倫敦的過去的,一個廠房式的建築。

  在奧運到來之前,這幢建築曾是一個糖果加工廠的廠房大約建造于1902年前後,它的木結構桁架屋頂是20世紀初期工業廠房的經典之作,目前已為數不多。曾有考古學家建議應該保留這樣的建築,但是眼下,只有它還落寞地待在嶄新的奧運公園的角落裏。

  陸景航:

  它存在在這兒的目的是去見證我們曾經的過去,奧運公園的以前的工業用地的這麼個狀況轉變到現在。

  奧運公園佔地2平方公里,地處倫敦東區,英國的各大媒體曾描述道這裡曾經是倫敦乃至英國最貧窮、最落後、污染最重、治安最亂的地區,它像一個“被遺忘了的世界”,奧運的到來為東區開啟了改造和提升的良好契機。

  蘭斯-福曼(福曼煙熏三文魚公司總經理):

  這麼大面積的在中國來説叫拆遷,這麼大面積的,大概是2.5個平方公里,但在英國沒有過,有的企業、祖祖輩輩都在那兒,像汽車修理廠,但是因為奧運會,很好的事情,但是他的企業就必須得移走,大家都知道東區傳統意義上是一個發展比較落後的區域,所以相對整個倫敦來説,它的整個的運營成本會比較低,如果做生意的話,租房子的成本,招人的成本都很低,如果你把它推到別的地方去的話,這個企業可能生存不下去了,也有很多這樣的問題

  多少年來,奧運的光環總是吸引著一個又一個主辦城市為之爭先恐後。但是,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説,奧運卻還有著一張不為人知的面孔。

  記者:

  倫敦奧運會期間,不僅是比賽的門票一票難求,就連進入奧林匹克公園10英鎊(100元人民幣)一張的門票同樣也是一票難求。你可能無法想象,在過去,奧運會之前,這個地方是沒有人願意來的,因為這個地方的臟、亂、差是在整個倫敦乃至整個英國都是出了名的。的確,通過奧運對倫敦東區進行重建和振興,是(倫敦)奧林匹克組委會以及倫敦市政府的一個初衷和一個相當大的賣點,但是在整個奧運的建設過程當中,有一些當地的居民和工廠被迫搬遷,在整個過程當中他們經歷了什麼?他們的心裏又有怎樣的感受?

  蘭斯-福曼是一位精力充沛的東區商人,猶太人後裔,他經營著一家煙熏三文魚工廠。但是奧運的到來,讓他意外地成為了一名“拆遷戶”。

  蘭斯-福曼(福曼煙熏三文魚公司總經理):

  對我們來説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原來我們工廠的位置就在,從這個方向過去100多米遠的地方,可他們説要在那個地點修建奧林匹克主體育場,就讓我們搬遷。

  蘭斯的工廠原址所在地——東區斯塔拉伕德,一個三面環水的小島,將用於建設倫敦奧運的主體育場倫敦碗。

  記者:

  能説説你的故事嗎?

  蘭斯-福曼:

  我們家族在這個地方製作煙熏三文魚的歷史已經超過100年了,這生意還是我曾祖父創立的,我們該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製作煙熏蘇格蘭三文魚的廠商吧,我們跟政府幹了一仗,因為不止是我們家,還有200多個企業也得搬遷,給奧運讓路。

  據蘭斯説,當年福曼家族的前輩們將工廠設立在小島上,一是看中了這裡地價便宜;二是因為小島被一條叫利亞的內河環繞,水上交通便利,而蘭斯作為家族企業的第四代傳人曾經在劍橋大學三一學院學習經濟學,繼承家業後,他多年如一日,每天六點起床工作,天黑才下班,週末也從不休息。

  蘭斯-福曼:

  原來我一早起床是去工作的,現在醒來就想著企業得不關門,這太難讓人接受了,所以我會很執著,而且要我説,如果奧運到來會毀掉百年老食品行當,這肯定不是奧運的本意,但問題是他們不會因為我們是百年老店就對我們特殊照顧,否則其它拆遷企業的也會拿我們做參照了,對政府來説,也是件難辦的事。

  儘管連蘭斯這樣的拆遷戶都覺得為了修建奧運公園而把幾平方公里內的“原住民”都搬走是件困難重重的事情,但似乎從大的形勢上看,東區的改造打一開始就勢在必行。

  艾德-維茨(英國文化體育部副部長):

  我們並沒有打算把任何人從東倫敦趕走,我們的意圖是改造,並給人們提供良好的就業機會。

  艾德-維茨是英國文化體育部副部長,從他的角度看,在很多層面,政府對於奧運都有著非常積極的打算。

  艾德-維茨:

  作為奧運的主辦方,要迎接成千上萬的來訪者,包括商人、政要,這是個大好的機會,與他們建立合作關係,提升形象,我們鼓勵投資,也鼓勵合資辦企業。

  改造東區早已在政府的計劃當中,但因土地私有和缺乏資金多年難以推進,而奧運的到來促使政府通過了平常只有在建設道路、橋梁等公共設施徵地時才使用的《強制購買令》,東區的大面積徵地問題似乎迎刃而解。

  艾德-維茨:

  人們總是擔心改變,但事實是奧運公園所佔用的那塊土地,原來是個工業垃圾廠,政府花費數十億英鎊用於改造它。

  用於東區改造的資金同樣來源於奧運。根據英國國會公開發佈的報告顯示:2012年倫敦奧運的預算為93.25億英鎊,其中英國國庫支付59.75億英鎊,國家彩票支付21.75億英鎊,大倫敦市政府支付9.25億英鎊,倫敦發展局支付2.5億英鎊,這意味著絕大部分資金來源於英國的每一個納稅人。而其中用於場館建設以及東區改造的資金約18億英鎊左右。

  艾德-維茨:

  這裡將新建起大的零售業,同時也會修建新的公共設施、社區的游泳池、體育館等等,促進當地新的産業發展,我們相信還能提升就業率,這對東區來説只會是件好事,奧運讓這個過去蕭條的地區完全、徹底地被改造。

  官方還表示:屆時,東區將不僅成為倫敦奧運的主賽區,還將成為歐洲150年曆史中最大的城市公園以及該地區復興的催化劑。

  蘭斯-福曼(福曼煙熏三文魚公司總經理):

  我才不相信,奧運跟城市改造是一碼事。雖然這説法被那些政客和奧委會官員們整天挂在嘴邊,他們説自己是來幫忙振興東區這塊“被遺忘”的土地的,但這不過是他們杜撰的故事,一個官方版本的故事罷了。他們之所以這麼説背後無非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們沒有合法的權力,把這塊地拿去開發做運動項目,所以他們聲稱這是一次改造計劃,否則啥都幹不成,他們沒這個權力,所以只能號稱其為改造計劃;第二個原因是純商業性的,你想買別人的房子,總不能直接走進人家裏,説你家簡直美得跟宮殿一樣,你肯定要説,這房子有點老舊,你想賣多少錢呢,不過都是為了貶低地價而已,為了買的時候少花錢。

  對於蘭斯來説,他最關心的是能否獲得足夠的賠償,而家傳三文魚工廠又該如何生存下去。在東區這一帶,要搬遷的企業大約有250多家,蘭斯跟他們聯合起來與政府談判,還找到了一位知名律師,馬克?史蒂文斯幫忙打官司。

  馬克-史蒂文斯(律師):

  我不知道總共有多少家企業要搬遷,但我知道僅僅我和其他幾個律師,代理的企業就超過了200家。

  馬克在英國頗有知名度,他曾經代理過維基解密創始人阿桑奇的訴訟,這次他一下子多了200來個新客戶。

  馬克-史蒂文斯(律師):

  都是小公司,大概有200多個,雇傭了2萬多名當地居民,奧運一來所有這些小企業都得搬家或關門。

  馬克表示,通常強制購買行為在英國很少發生,除非涉及重要公共設施的建設。這次為了解決奧運的徵地問題,英國特別發佈了具有法律效力的《強制購買令》,而《強制購買令》的基本精神是徵購行為對土地的當事人的,利益獲取不應該發生影響,簡單直白地説,就是既不讓拆遷戶虧錢,也不讓拆遷戶賺錢。

  馬克-史蒂文斯(律師):

  看上去這好像是説被政府強制收買土地的人應該得到公平的賠償,在奧運公園規劃範圍內的企業,因搬遷所獲得的補償,也應該讓他們能夠在差不多的地方再買個類似的産業,但問題就出在這兒了,大規模的地産改造一來,地價自然就被抬高,然後附近的土地又很有限,如果你追蹤那些搬遷企業的情況,會發現他們不得不搬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記者:

  那你覺得他們獲得的賠償公平嗎?

  馬克-史蒂文斯(律師):

  這很容易,一算就知道了,政府支付賠償前會先確定你的房産以及原始投入共有多少,然後政府支付你所投入的75%。比如你有一棟房子,自己估價100萬英鎊,但政府估價75萬英鎊,然後政府要支付的是75萬英鎊的75%,這樣的話,夠上哪兒去買新的房子呢?除非你能拿到100萬英鎊補償,這就是問題所在。政府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公平地支付賠償。

  記者:

  合法嗎?

  馬克-史蒂文斯(律師):

  法律就這麼規定的,允許政府支付部分賠償,而不是所有的政府充分利用了這一點優勢,在與拆遷戶的談判過程中,他們明白企業越小要支付法律費用就越難,即便有心跟政府鬥來獲得公平的賠償,也耗不起漫長的法律程序,更支付不起高昂的訴訟費用。這樣的話,政府一開始就跟企業主壓價,然後盡可能地延長處理企業主們投訴的時間。

  在馬克的提醒下,蘭斯充分意識到了自己的兩難處境:不打官司,他能拿到的賠償僅有估價的75%,而打官司他則需要搭上大把的訴訟費用和時間。

  記者:

  假設有人就是不想離開,做釘子戶怎麼辦?

  馬克-史蒂文斯(律師):

  如果有人不想搬,那麼地區政府部門會從地方法庭那兒獲得搬遷令,然後派警察、治安官,還有推土機強行搬離,推土機會剷平房屋,人們就回不去了。拿蘭斯來説,他和英國政界要人們關係頗好,他自己是保守黨的支持者,當然也是現任政府的支持者,他跟倫敦市長鮑裏斯?約翰遜還有首相大衛?卡梅隆都有聯絡,但那又怎樣?即便是蘭斯,他也得按規定拿低於産業的價值的補償,他也得想盡辦法保全自己的生意。

  對於“倫敦奧運拆遷戶”所獲賠償究竟是多還是少,我們聽到不同的説法,也有人説一些企業主趁機發了大財。但無論如何,蘭斯最後決定接受75%的賠償,並在限期內搬走。

  記者:

  蘭斯那個案子算是贏了嗎?

  馬克-史蒂文斯(律師):

  蘭斯在沒上法庭前就提前和解了,他意識到越早結束這場鬥爭就損失越少。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精明的蘭斯在距離奧運主體育場,僅百米開外的地方又買到了一塊新的土地,三文魚工廠的新廠房也很快重新又蓋起來了。

  蘭斯-福曼(福曼煙熏三文魚公司總經理):

  但是限期到了就只能妥協了,如果那時候我們還不簽協議,那就得徹底關門了。我們是在過去的墳墓上又重新站了起來,但這是一個全新的地方距離奧運主體育場就100米遠,如果你是尤塞恩?博爾特(奧運短跑冠軍),那你10秒鐘之內就能到那邊了,我們跟奧運真的是非常非常近,獨一無二的近,歷史意義上的近。

  蘭斯的經歷被許多人稱為奇跡,因為他的工廠可能是東區200多個搬遷企業中惟一又回到原地的,其他人有的搬往更遠的郊區,有的則仍在繼續著漫長的訴訟,而蘭斯決心要好好把握這個機遇,把因搬遷而造成的損失全都重新賺回來。

  蘭斯-福曼(福曼煙熏三文魚公司總經理):

  我又增加了三個新産業,除了三文魚廠外,還有新餐館、俱樂部以及藝術畫廊,奧運期間,我們要把這塊曾經被壓抑和剝奪了的土地變成地球上最刺激、最有魅力的地方。

  而更多的人並不像蘭斯那麼幸運,他們再也無法回到曾經熟悉的地方。

  朱利安-切尼:

  我1991年搬到陶土巷,在那兒住了16年多,2007年7月我不得不搬走。

  68歲的朱利安?切尼一直單身,靠每週100多英鎊的退休金生活。在奧運之前,朱利安居住的陶土巷社區,是政府提供的廉租房。

  朱利安-切尼:

  我從陶土巷搬走的時候,如果沒記錯的話,每個星期付的房租是67英鎊,這包括了所有的開銷,這在倫敦來説算是非常非常便宜了。

  陶土巷原來的位置是現在的奧運籃球館,據稱,奧運之後籃球館將被拆除。而那塊土地或將在若干年後用於新建廉租房或將建成高端商業地産,但那時朱利安恐怕也無福消受了,他真正珍視的是那個已經不存在了的老社區。

  朱利安-切尼:

  在陶土巷社區居住的人群很雜,我算了一下,大概有40個不同的國籍,各種各樣的人,主要是年輕人、也有老年人,有些人從社區建成的時候,也就是1992年就一直在這裡。

  事實上,在東區還有若干個“陶土巷”也都因被納入到奧運公園的規劃範圍內而再無蹤影,莉亞是一位年輕的自由記者,她見證了一個又一個老社區的消失。

  莉亞-博瑞米奧(自由撰稿人):

  這個過程不是讓本來就住在這裡的人成為(奧運的)一部分,他們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他們覺得每個人都想把他們趕走或藏起來。

  莉亞帶領我們來到緊挨著奧林匹克公園圍墻外的木匠路社區,這裡的土地已經被徵用,奧運後社區也將被拆除。

  記者:

  為什麼這些房子的窗戶都被封死了?

  莉亞-博瑞米奧(自由撰稿人):

  這些單元,這些房子已經空了,所以他們就封起來,省得人們再搬進去,當地的社區就利用它做了個展覽,你看照片上,很多人在整理打包東西正搬家,能看得出這些人年紀不小了,算弱勢人群吧,都是要搬家的樣子,照片訴説的是他們與這些空房子之間的關係。就是咱們周圍的這些房子,他們過去都住在這兒,他們都是曾住在木匠路社區的人,有的離開後被送到養老院,廉租房或者其它地方,過去他們屬於這個社區的一部分。

  記者:

  你覺得這更像展覽還是像抗議?

  莉亞-博瑞米奧(自由撰稿人):

  肯定兩者都有吧,它展示了在這裡發生的事。

  據莉亞説,這裡的人們以及朱利安和他的鄰居們都曾為不搬離各自的老社區而努力過,我們見到朱利安時,他身上的這件T恤衫,就是那時的印記,但他們得到的是從3500英鎊(35000人民幣)增加到8500英鎊(85000人民幣)的賠償和一紙限期搬遷令。

  朱利安-切尼:

  每一級政府,英國政府也好,倫敦政府也好,地區政府也好,都贊成借奧運改造東區計劃,沒什麼可討論的餘地。比如政府會説我們開個聽證會徵求意見,看看改造計劃是否符合大家的意願,但開聽證會説明不了什麼,因為他們確實會來聽取你的意見,但聽了就完了,然後告訴你,你錯了。就連所有的媒體,報社評論員也好,BBC也好,全都支持這個計劃,所以它被提到了國家大事的層面上,一旦什麼東西成了國家大事,其它任何事情都得讓路。

  最後,朱利安他們只能拿著各自獲得的8500英鎊(85000人民幣)搬離了陶土巷,他在更遠的地方和一位朋友合租下這棟小房子,每週費用為100多英鎊(1000多人民幣),比過去多了33英鎊(330人民幣)。

  記者:

  那你對居住條件還滿意嗎?

  朱利安-切尼:

  我對住的條件還算滿意,我從未想過搬家,但當我知道原來的社區要被拆掉的那天,非常傷心沮喪。

  在“原住民們”離開後,奧運公園的工程緊鑼密鼓地開始了。2012年8月,當各地的人們到來時,他們看到的是新建立起來的奧運公園以及嶄新的比賽場館,誰也不會注意到在奧林匹克公園的圍墻內外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對於歷屆奧運會的主辦城市來説,賽後場館的管理經營是真正的難題。這一次,人們似乎期待著已經舉辦過兩屆奧運會的倫敦能夠找到自己的答案,而在倫敦奧運舉辦之時,恰逢歐債危機蔓延,93億英鎊的奧運預算引來了不少英國人的質疑。那麼,在這樣的氛圍中,倫敦又做著怎樣的打算呢?

  羅德-施爾德(建築師):

  人們對大而無當的奧運場館已經厭倦了,因為它們在奧運之後也好像就沒有了生命。

  羅德-施爾德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建築師,他和他的公司負責主體育場倫敦碗的設計。那麼在當時,羅德他們曾經預見到倫敦碗在奧運之後的處境嗎?

  記者:

  你曾設計過不少體育場,比如溫布利球場、酋長球場,但是這次設計奧林匹克體育場有什麼不同嗎?

  羅德-施爾德(建築師):

  這個場館與以往的其它場館很不同,最初的想法來自塞巴斯蒂安?科爵士,他是我們的客戶,倫敦奧組委的主席,他認為在奧運會之後像主體育場這樣的田徑運動場通常會毫無用處,非常可惜,所以塞巴斯蒂安?科説,與其改變主體育場裏的比賽內容,我們幹嘛不改變體育場館本身呢?

  2007年羅德提交了設計方案,除體育場的座位可由8萬個變為2萬5千個之外,他認為真正的精髓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

  羅德-施爾德(建築師):

  在確定設計原則時,我們發現可持續性,對環境負責才應該是這座場館的真正精髓所在,所以,當談及建築的可持續性,人們總是錯誤地傾向於著重從照明、供電、空調等等方面去降低能耗,但對於體育場館來説,節能的方向卻完全是相反的,因為大多數體育場館的使用是間歇性的,要把實際使用的天數積累到40年、50年幾乎不可能,所以,使用和維護體育場館所耗費的能源總量永遠不會超過建造它時耗費的能源總量。這樣一來,我們就非常清楚在倫敦奧運主場館的設計中,最重要的是使用最少量的建築材料,最大幅度地減少人為痕跡,給地球留下最小的碳足跡。

  在倫敦碗的實際建造中,大幅度減少了水泥、鋼材以及其它建築材料的使用量。據羅德估算,倫敦奧運主場館所耗費的鋼材在1萬噸左右,這個數字與其它8萬人規模的體育場所所消耗的鋼材相比只有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

  記者:

  如你所説,主體育場既節能又可改建(縮小),但是作為奧運公園的主要場館,主體育館還兼負責成為倫敦奧運地標建築的使命,那麼你怎麼來平衡其可改建的特性與成為地標建築之間的矛盾呢?

  羅德-施爾德(建築師):

  如果想給倫敦奧運找點什麼值得永遠銘記的、標誌性的東西,那肯定不是這些場館,而應該是奧運本身。建築師私下肯定都有野心,想讓自己設計的建築能存在50年,甚至在他們死後還屹立不倒以便成為他們自己的紀念碑,我也不例外。但事實是,奧運會本身的意義遠遠大於體育場館,所有的場館不過就是奧運的背景而已,這當然挑戰了既定的建築觀念,究竟什麼才是好建築?倫敦奧運主體育場就像個表態。

  眼下對於什麼才是“好體育館”下定論似乎還為時尚早,奧運之後的倫敦碗似乎正陷入 “後奧運命運”之中。

  伊安-克羅克福德(奧運交付局場館項目經理):

  你必須得汲取其它國家的經驗,在那些曾經舉辦過奧運的國家,你能找到很多專家。畢竟,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

  伊安-克羅克福德是奧運交付局(ODA)的場館項目經理,此前他曾擔任過著名的倫敦地標“倫敦眼”的項目經理。12年前,這個巨大的摩天輪完全按照臨時性建築設計建造,但由於後來成功的商業運作每年帶來4500萬英鎊的收入,因此被允許在泰晤士河畔繼續保留50年,人們推測這或許是伊安被倫敦奧組委招募進團隊的原因之一。

  伊安-克羅克福德(奧運交付局場館項目經理):

  現在情況有點特別,我們在進行競標,你可能不相信,將來的選擇很多,有棒球、板球、橄欖球、足球,還有音樂會、社區活動等等,就看誰能中標了,場館結構是靈活的,不管將來什麼用途都行。

  記者:

  你們曾經説過倫敦奧運與往屆奧運相比更簡樸、更省錢、更智慧,如何理解?

  伊安-克羅克福德(奧運交付局場館項目經理):

  我們要把重點放在打造一個倫敦新區上,而改造的方式是只興建今後新區也用得上的設施,其它的則都儘量用臨時性的來替代或壓縮建設量,我們不想弄一個巨大無比的規劃,只要夠用就行,這是我們的哲學,也是倫敦奧運的主旨。

  記者:

  那你們覺得什麼是必須做的?什麼又是不必做的?

  伊安-克羅克福德(奧運交付局場館項目經理):

  我覺得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將來(奧運後)有用的,而不做的是將來沒有商業用途的。

  對於倫敦奧運所秉持的哲學,也有人説這是經濟緊縮的英國,捉襟見肘不得已而為之。那麼,對於倫敦來説,究竟哪些是奧運會後有用的?哪些又是沒有用的呢?

  吉姆-愛爾(建築師):

  某種意義上説,所有的建築都是臨時性的,只不過它們存在多久罷了。

  吉姆-愛爾是奧運籃球館的建築師,據他介紹,倫敦奧運共有比賽場館34個,其中14個是新建場館,而永久性的新建場館6個,臨時性的8個,而在他所設計的這個,外形被戲稱為“枕頭套”的奧運籃球館規模最大。

  記者:

  你認為“好”的標準是什麼?

  吉姆-愛爾(建築師):

  比如,一個好的籃球館,籃球運動在英國並不普及,平常使用籃球館的人群也不大,所以怎麼可能總有12000名英國人來看一場籃球比賽呢?弄一個大而無用的東西永久性地矗立在那兒,完全沒人真會去使用,然後讓它自己爛掉,我可不喜歡。

  記者:

  你在做設計的時候,是否考慮它的回收和再利用?

  吉姆-愛爾(建築師):

  從一開始就得想著這項要求,那肯定是最基本的了。我認為最核心的理念就是“如何再利用”,要找到各種辦法,實現少花錢卻能再使用的目的。比如鋼結構是可以回收的,簡單的做法是用在其它類似跨度的建築上或者改成小一點的尺寸,還有地面,除了賽場的正下方其它的任何地方都沒有使用混凝土。另外,地基的材料也很有意思,我們在每個基柱下邊挖個空洞,然後碎石頭夯實空洞代替了混凝土澆築,這樣也很穩定,但是沒有事後要挪走的大水泥柱子就是為了拆掉籃球館以後,這兒還能再蓋別的房子。所以,除了極少極少的專門為籃球館定做的東西之外,絕大多數材料都是可以再次利用的,這是個很值得肯定的做法。

  對於倫敦來説,籃球館是奧運之後沒有用的場館賽後它不僅要被拆掉,建築材料還將另作他用。但是這麼一建一拆以及再建,究竟是更省錢還是更費錢?這筆賬的確不太容易算得清楚。事實上,倫敦真正計算的是另外一筆賬奧運後真正有用的投資奧林匹克公園的土地。

  據了解,與歷屆奧運會相比,倫敦奧運的臨時建築數量最多,甚至超過了北京、雅典和悉尼三屆奧運會臨時建築的總和,令人驚訝的是,除了臨時性場館外,一些奧運會後不必要的基礎設施也是臨時的。

  陸景航(奧林匹克公園工程諮詢 項目經理):

  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在奧運公園的主路口,從上面可能看不見其實下面是一個這麼大一個寬面的橋面,在當時設計的時候是完全從奧運的需要考慮,需要這麼寬才能正常承受這麼大的人流量。但是奧運結束以後,大家看到右邊 灰色的這一塊的整個橋的部分就會被拆除,因為這是臨時的。然後在將來的規劃當中,只有這麼一個橋在這兒,在我們的左邊大家看到有水泥的、鋼筋混凝土的橋墩,這也是考慮到未來不需要這麼大的一個路。

  記者:

  這麼寬的一個路?

  陸景航(奧林匹克公園工程諮詢 項目經理):

  對。

  記者:

  這一大半部分我看到,這個大概佔到了三分之二的面積,這個大概是三分之一的樣子。

  陸景航(奧林匹克公園工程諮詢 項目經理):

  是這樣子的。

  據了解,倫敦奧運永久性場館建設的預算為12億英鎊,而用於奧林匹克公園基礎建設的預算為18億英鎊,比場館還要多出50%,這些錢被花在了清洗土壤、河道、修建道路、橋梁,鋪設基礎設施如水電煤等等方面,但這筆錢卻被倫敦認為是最有效的投入,因為從此以後這裡已經變成一塊環境優美、規劃完整、基礎設施完備的可開發用地。

  陸景航(奧林匹克公園工程諮詢 項目經理):

  由於增加了基礎設施的建設可能會帶動整個區域的發展,這個區域的發展,包括更多人願意在這裡居住,這樣有更多的市場,有市場就有商業機會,有商業機會有投資,就重新再開發,這是可以看見的。從不能看見的角度來説,有些東西是你看不見的,就是會有一個比較更深遠的影響,拭目以待吧。

  隨著奧運的結束,蘭斯似乎已經淡忘了那段糾結的拆遷經歷。他表示在奧運期間像菲爾普斯這樣的明星都曾蒞臨他新建的餐廳,奧運帶給他的新生意還算過得去。

  記者:

  你覺得這兒能提供更多的商機嗎?

  蘭斯-福曼(福曼煙熏三文魚公司總經理):

  現在有趣的事情是當你跟那些負責奧運遺産的人交流,問什麼時候才能看到奧運會後真正帶來的改變,但他們説這是個大工程,得二三十年了,這讓人不得不産生疑問:什麼才是改造的真相?我心存疑惑,我不相信改造是真的,我相信那就是個運動會,我也不相信,奧運能給商業領域帶來像他們承諾的那樣的遺産。

  但朱利安卻沒有如此瀟灑,他依舊放不下那個住了16年的陶土巷社區,還在繼續著聲音微弱的抗議活動。

  朱利安-切尼:

  你得能大聲説這才不是什麼偉大的計劃,因為回到改造話題的時候,很多關於改造的事情,我看簡直就是垃圾,就因為這個區域交通便利,像斯特拉伕德的交通多棒啊,所以這塊地皮一直就很值錢,早晚都會變成主要的開發區。

  而莉亞打算給東區拍攝一部紀錄片,主角不是奧運,而是這些在奧運圍墻之外的人們。

  記者:

  人們都在談論奧運遺産,那你覺得奧運的遺産該是什麼呢?

  莉亞-博瑞米奧(自由撰稿人):

  真正的遺産隱藏在那些從這裡搬走的人中間,他們去往陌生之地,原來的社區和共同體則被拆散了、破碎了,因為這些東西你沒法重建,這些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你曾熟悉的鄰居,在社區街道上老人的少年,你跟朋友一起購物,朋友幫你照看孩子,所有這些,失去了就沒法再找回來,或許可以新建不一樣的社區,但現在毀掉的就永遠毀掉了,這才是奧運真正的遺産。

  記者:

  夜幕降臨,奧林匹克公園將結束繁忙熱鬧的一天,那麼就在倫敦殘奧會閉幕之後,整個奧林匹克公園將關閉,進行重新整修,根據官方的宣佈將在明年也就是2013年的7月重新開放。屆時,這座號稱歐洲戰後最大的一座人工公園將是什麼一個樣子,我們目前不得而知,而倫敦奧運又將給人們留下怎樣的遺産,則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體會和檢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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