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金河高要市南村段的河水黑如墨汁，夏天臭不可聞。龍瀚 攝

　　上遊養豬圖致富下游水臭難住人

　　高要南村“被污染”數年，村民盼儘快整治雙金河

　　守著建了半截的房子，高要市蜆崗鎮南村的冼先生長吁短嘆。本來準備搬進新房歡慶茶果節的他，看著旁邊越來越臭的雙金河，實在沒有動力將房子再蓋下去了，只好在50多平方米的祖屋宴請親朋。

　　雙金河灌溉面積曾達15萬畝，涉及人口9萬多。然而，伴隨上遊養殖業所帶來的污染，這條河已成沿岸居民的心頭之痛。

　　儘管蜆崗鎮強制要求雙金河沿岸大小豬場均建立化糞池，杜絕了糞便直排。“目前我們只是堵住了源頭，要進一步清除淤泥，工程量十分浩大”。

　　舊屋已不夠住新房也不敢建

　　2月6日，元宵節，高要市南村裏，家家都忙著準備食材請客吃飯。原來當天還是當地的茶果節，根據風俗，人們可以隨便到村裏任何一家吃飯。家裏的客人越多，主人越有面子。

　　本是一件喜慶的事情，但緊靠南村的雙金河讓沿岸幾戶二村村民愁眉不展。因為他們的新房緊挨著被嚴重污染的河流，蚊蟲亂飛，根本無法在這裡開臺吃飯，村民都覺得“臉上無光”。

　　“上遊不遠處的八聯、古涇等村有很多豬場，養殖時間超過10年。養殖戶隨便亂排豬糞，這條河已經臭不可聞，水黑得像墨汁一樣。”當地村民告訴記者，由於雙金河南村段恰逢地勢最低處，污染也最為嚴重。

　　雙金河是一條人工河，開鑿于1959年，全長約33公里，流經高要市金渡、蜆崗、金利3鎮後注入西江。雙金河灌溉面積曾達15萬畝，涉及人口9萬多。早年的南村家家都靠著雙金河水灌溉著本村土地，2005年前後，污染日益嚴重，這條河成為沿岸居民的心頭之痛。

　　“原本覺得周圍沒有工業，應該沒有問題的。”2003年，冼先生以每平方米200元的價格，在緊挨雙金河的河邊購買了一塊宅基地，共108平方米。

　　“等年紀大了，在河邊蓋一棟房子，往河邊一坐，當時心裏想著就樂。”冼先生説，但由於資金原因，房子一直遲遲未曾動工。

　　“沒有想到水質越來越差，夏天河水更是臭得令人作嘔。”冼先生説，所以後來他有錢了也沒蓋新房。“現在村民基本都不在河邊這些老房子住，我繼續修下去還不是浪費錢？”

　　説這話的時候，冼先生還在自己的宅基地旁晃悠，旁邊只蓋了一層的新房也顯得形單影隻。

　　“半成品”旁邊還有一座新修的房子，三層高，外觀氣派。“他們家也沒在這裡請客，還是在村裏的舊房子開臺。”冼先生嘆著氣説，開春不久，蚊蟲就會多起來。“菜一端上來，蟲子就會圍上來，沒法做飯；周圍臭烘烘的，也無法吃飯。”

　　沒有新房，冼先生也回到自己50平方米的舊房子裏過節。“村裏過茶節就是比‘人氣’，我們現在顯然是‘臉上無光’。”

　　“現在換地方也不實際。”他告訴記者，為蓋新房他已經投入了10多萬元。河邊環境太差，這些地段的房子、地皮也賣不出去。只能是等雙金河的治理有起色了，再繼續蓋新房。

　　200多家豬場污水直排河中

　　雙金河究竟污染有多嚴重？記者在南村二村附近的雙金河橋上看到，河水黑如墨汁，即便時下氣溫還不高，但惡臭的味道已經開始散發，河內還可以看見順流而下的死豬。附近村民稱，若是夏天，“惡臭能把人熏吐”。

　　這樣的污染，是始料不及的。南村所在的蜆崗鎮為農業大鎮，工廠少之又少，村民以為根本不會有污染。但近幾年，上遊的八聯、古涇等村不少村民加入了養豬行列，不完全統計大大小小的豬場有200多家。隨著養豬業的壯大，粗放型散養模式帶來的污染問題也日益突出。

　　“幾乎所有的豬場都沿河修建，豬糞則直接排放到雙金河中。”南村村民們説，尤其是2005年以來，養豬的人越來越多，河水的污染也越來越厲害。

　　在村民的帶領下，記者沿河而上，來到了豬場最多的八聯村。在河中的一個水閘處，記者發現了10余個豬場，多數豬場的豬糞等污物是直接排入雙金河。

　　“有些豬場建了化糞池，但多數化糞池的容積並不大，處理能力有限。”知情的村民告訴記者，和化糞池配套使用的還有魚塘，而豬糞從化糞池進入魚塘，被魚消化掉一部分後，最終還是會排放至雙金河，“最多是減排，沒法杜絕污染源頭”。

　　“外邊雙金河污染嚴重，村內也有不少生活垃圾被到處丟棄，無人管理。”南村一名村幹部告訴記者，整治村裏的衛生是其工作的重點之一，但一直無法開展，“每次要治理村內衛生的時候，總是會有村民拿雙金河説事兒，説‘河都沒治好，村內衛生搞得再好又有什麼用？"就因如此，雖然村內建了十幾個垃圾站，而且有專人處理，但村裏衛生狀況依然不佳。

　　“治理村內衛生的事情因此擱淺了。”看著漂滿垃圾的水塘，南村村幹部們心痛不已。

　　多方利益糾葛清淤工程浩大

　　對於河水被污染一事，南村村民除了抱怨環境惡劣外，更擔心離河如此近，對他們的健康會帶來沉重影響。

　　“雙金河污染不僅事關2000多南村村民的農田灌溉和飲水安全，對下游沿岸居民乃至西江水質可能都有影響。”部分南村村民建議有關部門將八聯村納入禁養範圍，但這遭到了部分八聯村村民的堅決反對。

　　不僅如此，記者了解到，從事養豬等産業是許多農民增收的主要途徑，對於這類畜牧污染，環保部門尚無治理良策。

　　“對於工業企業，我們可以通過環評審核和罰款等方式對排污進行預防和處理；大型企業式的養殖戶也比較好管理。”高要市環保局副局長鐘紹光説，“但雙金河兩岸的養殖戶多數是散戶，存欄不超過500頭。按照國家規定，少於500頭的小型豬場無需環保部門審核。”

　　他還坦承，截至去年下半年，八聯等村的養豬場確實存在向雙金河內直排糞便的情況，加之去年當地降水量少了一半，河水污染情況的確嚴重。“但主要是有機物的污染，並無其它有毒污染，對人體並無危害，對農作物來講也是很好的有機肥”。

　　“不少村民還靠著養豬致富，全部關閉豬場難以一下實現。”蜆崗鎮副鎮長趙日強表示，環保部門之前曾建議建立統一的污水處理廠，但養豬戶們擔心成本增加太大，最終未能落實，“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我們便強制要求養豬戶們修建化糞池，達到減排效果。”

　　“化糞池配合魚塘使用，可大大降低污染程度。”趙日強説，但此舉無法完全杜絕污染源頭，仍會有部分污染物排放至雙金河。經過了約半年的治理，目前水質已有所改善，“水質發黑主要是糞便積累導致河底淤泥太多，若不清淤則無法根治。”

　　對於何時能將雙金河整治好，誰也沒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趙日強説，八聯、古涇等村養豬從上世紀90年代便開始，河流已被污染嚴重，目前強制修建化糞池只是堵住了源頭，要進一步整治還得清除發臭的淤泥，工程量十分浩大。

　　而對老冼而言，他那修了一層的房子可能還得再“荒”一段時間。

　　南方日報記者 龍瀚南方農村報記者 黃裕東發自肇慶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