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貓”裝甲車。本版繪圖：簡仁山

　　“西北風”級兩棲攻擊艦。

　　上月末，俄國防出口公司副經理謝瓦斯季亞諾夫在一個公開場合向媒體表示，俄羅斯最近幾年的外國武器進口總額已增加至原來的10倍。習慣了做“賣家”的俄羅斯人，一直對本國所産的武器充滿自豪。不過，由於俄羅斯軍工企業創新力減弱，産品美譽度受到一些國內外的質疑。俄羅斯不得不從其他國家購入小型武器和航空設備等裝備，在目前的軍火市場，俄羅斯在逐步適應“買家”這一角色。

　　而據外媒報道，俄羅斯總統普京在參加近日舉行的軍事技術合作委員會會議上稱，支持軍隊加強與國外合作，引進國外先進軍事技術或武器裝備，促進俄羅斯國防工業換代升級。

　　俄羅斯曾在2011年6月耗費17億美元，採購法國“西北風”級兩棲攻擊艦，引進一些敏感技術，用於建造另外2艘兩棲攻擊艦。同時，俄羅斯在近期向以色列採購了12架無人機，以便提升俄羅斯建造無人機的能力。儘管俄羅斯已進口武器多年，這仍然引發這個國家“愛國主義者”的憤慨。俄共領導久加諾夫就曾經公開表示了反對。很多俄羅斯民眾在互聯網論壇上也表達出一種消極觀點，甚至將國防部長謝爾久科夫稱作“賣國賊”。

　　作為傳統武器出口大國的俄羅斯，為何選擇從國外進口軍事裝備？俄羅斯軍工産業曾經有蘇聯時期的輝煌，目前現狀如何？俄式裝備是否具備世界一流水平？本期軍情觀察將為您做出解讀。（南方日報駐京記者 魏香鏡 實習生 羅浩渝 臧春蕾）

　　一邊牢騷滿腹，一邊對現代武器理解不足

　　在冷戰時代，前蘇聯傾盡國力，軍費高達GDP的四分之一，在這種背景下，軍工企業的生産和再研發主要依賴於政府撥款和本國軍隊訂單，確保了軍工技術的不斷更新。冷戰結束後，俄羅斯從前蘇聯繼承了大批軍工企業——前蘇聯70％的軍工企業歸俄羅斯。但軍工企業的輝煌時期結束了。社會經濟轉型給軍工企業的生存帶來了巨大衝擊，低迷的經濟狀況使得政府也難以撥出足夠的經費來滿足龐大數量軍工企業的需求。由於財政撥款的缺乏，大量的俄羅斯軍工企業瀕於破産，大部分的軍工企業只能靠吃前蘇聯留下的老本勉強維持基本運轉，裝備研發創新更是舉步維艱。

　　俄羅斯軍工企業發展低迷，不能生産出軍方所需要的現代化裝備，致使俄羅斯軍方“牢騷滿腹”。俄羅斯國防部長謝爾久科夫2010年在接受俄羅斯《新聞週刊》採訪時聲稱，俄羅斯將購買外國的武器裝備是因為俄羅斯國內同行業並沒有能實現現代化。俄羅斯被迫從國外購買武器，並且在歐美等大國紛紛削減軍費開支時，計劃花費6000億美元，以促進部隊實現現代化建設。

　　長期研究國防經濟的專家、中國人民大學副教授張國鳳認為，俄羅斯國內還留有至少七八百家軍工企業，雖然數量不少，但是卻不能滿足軍方的需要。一個很大原因是，很多企業作風拖遝，不能按時完成任務、合同總是延期。有些企業認為出口能賺取更多利潤，因此，它更願意與國外簽訂單。另外，部分軍工企業的一些技術指標不能保證，在交付的軍工産品中，一些會出現嚴重的質量問題。這些不足，使得俄羅斯軍方對國內軍工企業有所不滿。

　　俄羅斯當局試圖從根本上削減人員和整體部隊數量，以創建一個更加現代化和機動的軍事體系，並揚言徹底擺脫前蘇聯時期的陳舊設備。然而，在通往現代化的道路上，俄羅斯軍隊面臨的最大挑戰是武器裝備的更新嚴重滯後。俄羅斯官員對於軍事行業十分不滿，且一直敦促企業加快産品整合、規範內部程序，使俄羅斯的軍事産品更具有競爭力。國防部長謝爾久科夫曾稱，“俄羅斯軍工聯合體並不符合俄羅斯國家軍事標準”。

　　俄羅斯軍工企業受到本國軍方的排斥，主要是俄羅斯軍工業生産自身的問題。軍工科研方面除了少數精尖端科研武器，和以前相比，整體創新能力不足。人才嚴重老化，一些年輕人不願意到軍工企業裏工作，目前，俄羅斯的軍工企業裏基本上都是年齡偏大的員工。

　　俄羅斯軍事分析家亞歷山大戈爾茨指出，現代武器是什麼？這是一個我們忽略了多年的問題。軍工企業應該為軍隊提供電子化設備，尤其是尖端的相關偵察和通訊設備。糟糕的是，俄羅斯軍工企業沒生産出這樣的現代裝備。

　　亞歷山大指出，俄羅斯軍隊正在經歷過去100年來最痛苦的改革。然而，在國防工業卻沒有出現這種深度改革，主要原因是，國防工業在結構上仍保持前蘇聯的結構。國防企業一直集中在國有企業，這是純粹模倣前蘇聯時代的軍事工業部門。由於這是一種非常無效的商業模式，致使多達25%的企業面臨破産。

　　“蘇聯解體以後，原來軍工系統被打亂，新的軍工體系形成需要一定的時間。”俄羅斯問題專家、中國社科院研究員姜毅認為，此外，在前蘇聯時期，俄羅斯軍工企業在新興科技領域，與西方就存在差距。加之，在俄羅斯經濟困難時期，軍工經費有限，人才流失嚴重，導致研發能力受到影響，這個差距被逐漸拉大。

　　進口武器是常態，法國武器最受青睞

　　實際上，俄羅斯並不是近年來才開始買進武器，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由於本國內部製造的武器無法達到質量標準，俄羅斯所使用的武器幾乎都是從其他國家進口。冷戰期間，前蘇聯成為世界超級大國，並實現了武器的自給。但是在那時，前蘇聯亦積極向一些國家購買武器。在20世紀60年代初，前蘇聯購買了前華約國家捷克斯洛伐克製造的教練機，也曾購買波蘭的大型水陸兩棲戰艇。

　　俄羅斯繼承了前蘇聯大部分軍工遺産，是名副其實武器出口大國。即便如此，俄羅斯軍工企業也不是萬能的部門，無法生産出軍隊所需要的一切。因此，從國外進口武器和軍事裝備是一種常有現象。目前，哪些國家能被俄羅斯“瞧得上”，成為其主要的武器供應者呢？法國是俄羅斯軍事裝備的主要供應商。去年，俄羅斯與法國達成米斯特拉爾級直升機航母購買協議。該協議的簽訂，對於許久未購買外國武器的俄羅斯而言無疑是一次重大的軍事跨步。不同於俄羅斯海軍重點支持戰略核力量，米斯特拉爾直升機航母肩負著包括打擊亞丁灣海盜等在內的登陸作戰和展現海軍力量的任務。

　　除了米斯特拉爾級兩棲攻擊艦，俄羅斯從法國泰利斯海軍公司購買了熱能紅外線瞄準鏡，用來裝備複合型防空火炮Pancyr-S1、T-80、T-90坦克和BMP-3步兵戰鬥機；還購買了無線電通信設備，用來裝備蘇-30MKM戰機和米格-29SMT戰鬥機，以及被稱作“未來戰士”的“裝備與通信一體化步兵系統”。俄羅斯正在起草一份從薩基姆安全公司購買設備來裝備MI-26和Ka-226直升機的合同，其購買的很多法國設備，早已經安裝在了即將交付給印度的“戈爾什科夫號”航空母艦上。

　　俄羅斯還準備發展潛艇、魚雷及其他武器生産技術。為了獲得先進的武器技術，俄羅斯意欲和法國建立很多合資企業。

　　另一個歐洲國家——意大利，也是俄羅斯進口武器時所看重的國家。俄羅斯已通過建立合資企業的方式獲得意大利依維柯裝甲車LMV（M65E）的生産技術。據俄羅斯方面介紹，雖然俄羅斯可以生産相當不錯的裝甲車，但意大利的裝甲車讓士兵感覺更寬敞舒適，而且，意式裝甲車耗油量較低。此外，俄羅斯雅克列夫設計局與意大利馬基公司合作生産的高級教練機——雅克-130教練機，成為兩國軍工業積極合作的重量級産品。

　　以色列是另一個向俄羅斯出口武器的主要發達國家。以色列擁有很多俄羅斯感興趣的武器生産技術。然而，以色列大多數的軍事技術來自美國，這使得美國可以很容易的阻止向俄羅斯的技術轉移。因此，俄羅斯從以色列購買了數額龐大的無人機後，以色列當局卻禁止向俄羅斯銷售續航時間更長的“蒼鷺”無人機。這很可能是由於受到美國的影響力。

　　此外，俄羅斯還從德國、瑞典、英國、西班牙、美國和其他國家購買少數的武器裝備。俄羅斯戰略和技術首席分析師普克霍夫認為，俄羅斯會繼續從國外進口武器。不過他稱，從國外進口武器裝備是一個十分矛盾的過程。一方面，部分民眾可能會因為國內生産的減少、進口的增加而失去工作，同時也使得俄羅斯對他國武器依賴的增強。另一方面，向他國進口先進的武器有利於俄羅斯增強民族防禦能力，增強俄羅斯的國防工業競爭力。

　　烏克蘭與白俄羅斯“虎口奪食”

　　在俄羅斯軍工企業相對走向萎縮的時候，讓一些國家的軍工企業“鑽了空子”。除了西方國家中傳統的競爭對手，如法國、英國、以色列等國家，俄羅斯最大的競爭者來自獨聯體內部國家。蘇聯解體後，烏克蘭和白俄羅斯因繼承了前蘇聯的部分軍工“遺産”，是獨聯體中不容忽視的軍事工業強國，甚至在一些武器貿易領域，對俄羅斯的軍工産業帶來了壓力。

　　蘇聯解體時，給烏克蘭留下了龐大的軍工科研體系，烏克蘭一直努力成為世界武器出口大國。烏克蘭出口武器裝備類型主要是海軍武器裝備、裝甲設備及其武器、航空裝備、火箭兵炮兵武器，另外還有各類彈藥、工程裝備、通信設備、防空設備，以及特種部隊使用的武器裝備。有數據顯示，進口烏克蘭武器的國家中，巴基斯坦、中國和阿爾及利亞分居前三位，分別佔據20%、9%和6%的份額。

　　白俄羅斯則繼承了前蘇聯諸多武器裝備、相應的基礎設施及其維護和修理知識。白俄羅斯在軍火市場上與俄羅斯的競爭中經常取勝，主要得益於它以更便宜的價格維護出口的武器裝備。近幾年，白俄羅斯亦加強了與印度、中國等亞洲新興國家的軍事技術合作。

　　烏克蘭和白俄羅斯在世界軍火市場的“高歌猛進”，讓很多俄羅斯“有識之士”産生擔憂，認為它們搶奪了俄羅斯潛力巨大的武器市場。

　　張國鳳認為，烏克蘭和白俄羅斯兩個獨聯體國家，其軍工企業多是繼承了前蘇聯的老體系。其中包括“看得見”的軍工企業，還有“看不見”的軍工研發能力。雖然現在兩個國家的軍工産業受到一些國家的認可，並擠佔了俄羅斯的一些傳統市場。但是它們與俄羅斯軍工體系相比，其在體系配套、軍費投入、人才隊伍等方面不佔有優勢。目前，這兩個國家意識到難以追趕上俄羅斯軍工水平，更多時候，它們與俄羅斯不是競爭，而選擇在研發和生産方面進行合作。

　　很多聲音認為，俄羅斯吃盡了前蘇聯的老本，這是其軍工産業越來越不爭氣的主要原因。然而，姜毅認為，總體來説，俄羅斯的軍工生産能力和研發能力還是世界一流水平。

　　“俄式武器裝備能自成一個體系，俄羅斯強大的研發和工程能力，可以用‘不起眼'的材料設計、生産成一流的軍工産品，這是俄羅斯軍工體系發展的長處，其他國家還難以比擬。”姜毅表示，雖然近年來俄羅斯軍工實力有走下坡路的趨勢，從目前俄羅斯在研、或者列裝的主戰裝備來看，俄羅斯的軍工技術水平仍很先進。“隨著政府投入的加大，以及自身體系的完善，包括在新興科技領域門類所取得的進展，俄羅斯軍工體系依然能夠在國際軍火市場佔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