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世代的龍啟明

　　張踐/重慶大渡口區

　　背景：66年前的今天，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正式宣佈無條件投降。抗戰時期，物資運輸被日軍全面封鎖。1941年美國援華招募退役飛行員，這些人被編為美軍第十四航空隊，被稱為飛虎隊。飛虎隊的飛行員絕大多數是美國人，中國飛行員先後加起來共有六人，生活在重慶的龍啟明是內地現在唯一健在的飛虎隊隊員。

　　從軍不當亡國奴

　　1941年12月25日，日本佔領香港，18歲的龍啟明也告別父母離開家鄉香港，輾轉到了重慶。此前，他從報紙上看到日本飛機當時在中國的大地上轟炸如入無人之境，他夢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駕駛銀鷹飛上藍天把日寇驅逐出境。

　　機遇到來，美國航空學校在中國招飛，他幸運被錄取。1943年3月，他到美國參加飛行訓練。學駕駛飛機時，看到美國飛行員驕傲神氣的樣子，他心裏面很不服氣。刻苦學習加上聰明悟性，使得他很快掌握了過硬的飛行技術。

　　1944年6月，他離開美國回到陪都重慶，此時21歲的他已是中國最年輕的空軍飛虎隊飛行員。不久，他從同鄉處得知，父母在回大陸內地的路上慘遭日本人殘忍殺害。龍啟明痛不欲生，他絕不願當亡國奴！他要把國恨家仇一起報！

　　由於日本切斷外援通道，整個中國戰場飛機用油等戰備物資只能靠飛虎隊的運輸機從印度飛越喜馬拉雅山運到昆明。3年時間裏，80萬噸軍用物質被飛虎隊運送回國。龍啟明駕駛飛虎隊的運輸機飛駝峰航線的時候，沒有戰鬥機護航，日本軍機亡命截擊，造成的威脅很大。高山，惡劣氣候，也是威脅運輸機的因素。

　　駝峰航線是世界上最危險的航線，有段時間飛虎隊天天掉飛機或是被擊落，飛虎隊飛駝峰航線那幾年丟失了五百多架飛機，幾百人的生命。飛虎隊保持著200架運輸機的數量，這些飛機每天從中國到印度飛一個來回。

　　龍啟明有時連續要飛幾天，為躲避日機和高炮，他和兩名戰友駕駛著運輸機，白天不敢飛，就改為夜晚飛行，他為了防止夜航打瞌睡，只有靠抽煙喝咖啡提神。1944年12月份，他和戰友駕駛的運輸機在路過緬甸臘戍時經常性地遭遇日軍基地高射炮火，險象環生。有的運輸機被炮火擊中掉了下去，當時他望著慘烈的景象，眼睛濕潤了，日軍基地的高炮猶如“毒瘤”，給飛虎隊運輸機帶來嚴重威脅。

　　炸毀“毒瘤”高炮

　　這時，龍啟明接到命令，在駝峰航線表現優異的他被調入飛虎隊轟炸機中隊執行戰鬥任務。

　　龍啟明駕駛的B-25中型轟炸機裝12顆炸彈，可以俯衝飛行，續航1000公里，當時是美國最先進的轟炸機。他執行的第一個轟炸任務是緬甸臘戍的日軍後勤供應基地，就是那裏的高射炮槍火給飛虎隊的運輸飛行造成了嚴重威脅。

　　那一天早上，天空晴朗，龍啟明駕駛的轟炸機和另外幾架兄弟飛機從重慶白市驛機場起飛，在騰衝松山機場做了停留，然後朝臘戍方向飛去。

　　日軍基地就在眼前，突然，前方一架飛虎隊的轟炸機被呼嘯而起的高射炮彈打中尾部，冒著黑煙墜了下去。龍啟明瞪大眼睛，咬牙切齒。但他很快清醒過來，猛地把飛機往高處雲層裏面拉，他發現自己在高射炮彈中穿梭，驚魂不定，轟炸機搖晃得厲害。

　　日軍的高射炮火越來越密集，幾架飛虎隊的轟炸機匆匆投彈就往回飛了，但幾乎都未命中目標，他仿佛看到日軍得意的神情。他面臨選擇，是應付了事，還是冒險轟炸？

　　此時空中只有兩架飛虎隊的轟炸機，日軍炮火依然很猛。龍啟明開足馬力飛往高射炮群後方雲層，然後俯衝下去，飛機從六千公尺高空往三百公尺急降！他在高射炮中央發出信號，投彈員扔下三顆炸彈，又開始上升並躲回到雲層裏。此後炮火明顯減小，日軍如夢方醒，開始轉向，但還來不及完成，龍啟明的轟炸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第二次俯衝下去，在天空中劃了個優美的弧線，然後他又發信號指揮投下三顆炸彈，基地一片火海，天空中再也看不到高射炮火了。

　　抗戰故事可歌可泣

　　戰鬥結束後龍啟明來不及高興，他立刻沉著果斷駕駛轟炸機返航。一下飛機，他和同機戰友微笑擁抱。查看飛機的情況後，他們高喊“上帝”———轟炸機幾乎沒有剩油，飛機屁股上有14個高射炮的彈孔，發動機、機翼和油箱幸好沒被擊中！

　　此後，龍啟明駕駛飛虎隊的轟炸機一直飛到抗戰勝利！那些日子，他的飛機中彈一、兩次的事情時有發生，他每次都是那麼從容，在他看來，死裏逃生，就是重生！抗戰期間，他駕駛轟炸機飛行時間長達300多小時。重慶白市驛機場，昆明巫家壩機場，桂林機場，都有他戰鬥留下的足跡。

　　1945年抗戰勝利後，龍啟明改飛民航飛機，1949年，龍啟明參加了兩航起義，解放後1950年到1952年期間，龍啟明曾給中央領導人駕駛過專機。此後他結束了7600小時的飛行經歷。1952年，龍啟明工作調動到重鋼公司負責軌鋼計劃，在重鋼工作直到1980年從銷售處退休。

　　龍啟明育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在他鼓勵下，有五個孩子光榮地成為了中國共産黨員。現年88歲高齡的他，雖然患有肺氣腫的疾病，但在重慶市委組織的唱讀講傳活動中一展老戰士的風采，時常給年輕人講述當年飛虎隊的那段可歌可泣的抗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