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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頭富豪金利斌自焚身亡調查:留下14億余元債務

發佈時間:2011年05月31日 09:33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中國經濟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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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頭巨商生死門

  14.6億巨債誰來償還?

  《中國經濟週刊》記者 韓文 ●朱日嶺I內蒙古包頭報道

  14.6億元——這是金利斌自焚之後留給銀行及1596名債權人的巨大“黑洞”。

  4月13日,身家數十億、極富傳奇色彩的包頭惠龍集團董事長金利斌以極端慘烈的方式結束了44歲的生命。警方隨後為案件定性:惠龍公司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屬單位犯罪;金利斌係債臺高築,無力償還而自焚。

  自焚消息甫出,惠龍債權人于躍華心臟病突發,兩日後去世。之後,眾多債權人開始上演了一幕幕“住院、賣房、離婚、逃亡”的人生悲劇。

  與此同時,坊間關於金利斌“金蟬脫殼”、詐死一説甚囂塵上。傳言最終在5月24日後急速發酵,引發部分債權人騷動。

  生死迷局

  金利斌究竟是已經自焚身亡,還是詐死潛逃?他選擇自殺是因抑鬱而走極端,還是因為債務纏身,被逼上絕路?金利斌死後,給惠龍集團留下了一屁股債,但在一些債權人眼裏,他卻並不可憎。

  被疑“詐死”

  5月24日,美林國際(香港)有限公司執行董事劉芮東發佈消息稱,“確定消息:包頭惠龍公司董事長金利斌沒有燒死,燒死的是他已經去世多年但未火化的父親。金利斌在出境時被捕”。

  劉芮東常待的鄂爾多斯市與包頭毗鄰,同屬“地下錢莊”最狂熱的內蒙古西部地區。記者幾經週折聯絡到劉芮東,希望進一步了解消息來源,但劉表示“不便透露”,匆忙挂斷了電話。

  這一消息讓人們憶起5月13日包頭市警方對外公佈的案情:通過案發現場勘查、走訪調查、收集相關證據印證和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DNA檢測,認定自焚者為金利斌,排除他殺和意外事故。

  此前已有媒體援引包頭司法系統知情人説法,對金利斌自焚提出質疑。知情人士指出兩處存疑的細節:其一是金自殺地點選擇在福禾豆業生産基地廠區大院內,警方調閱監控錄像發現,金向自己身上澆汽油時,所有攝像頭都拍得到,但當他坐進自己的奧迪A8完成自焚這一過程時,居然是死角,所有的監控錄像裏這一過程的空白時段為5分鐘;其二是警方對外公佈初步鑒定結果為自焚者高度炭化。通俗點説,燒得只剩下一片頭蓋骨,骨骼什麼的,都成了白灰。

  而接近“413專案組”(下稱專案組)的人士亦向媒體澄清,“燒成白灰的説法不正確,其實還留有一塊臀部的肌肉組織,經與金利斌的母親和孩子進行DNA比對後確認是金利斌。另外,其父去世已近20年,説‘焚燒的是他去世多年但未火化的父親遺體’也未必成立。”

  坊間還一度傳言,金利斌自焚當日有人在呼和浩特市白塔機場見過金本人。

  對於外界盛傳的各種版本,包頭市公安局經偵支隊莫副支隊長感到很荒謬。接受《中國經濟週刊》採訪時,他苦笑道:“我剛剛也聽到‘金利斌在北京被捕’的消息。可能嗎?一點基本常識都沒有!”

  即便自焚事件早已“蓋棺定論”,但自焚始終難逃毀滅證據之嫌,許多債權人至今疑竇重生。記者截稿前,一位債權人還給記者來電宣稱,政府、公安部門的多位朋友向其透露“金已押解回包頭”,他們準備集體到政府問個究竟。

  5月26日,包頭市公安局對外證實死者確係金利斌本人,同時警方稱將依法追究“金利斌詐死”謠言的製造者和傳播者。

  光環背後

  “被捧得越高,摔得就越慘!金利斌似乎應驗了這句話” 。債權人陳某與金利斌相識數年,提及金利斌自焚,陳某認為金很大程度上是“為名所累”。

  “金利斌創業時期很苦,代理銷售湖北的瓜子才挖到第一桶金。之後拿上賺到的幾十萬與朋友合夥到固陽開礦,結果血本無歸,還欠了一屁股債。但金覺得無所謂,從頭開始,代理酸奶繼續打拼。後來才有了超市、洗浴中心等。”陳某表示,“即使欠再多的錢,也不至於如此,他不是想不開的人!”

  原惠龍員工王丹(化名)猜測,金自焚有三方面誘因:其一是政府曾經的許諾沒有兌現,很失望;其二是自己寄予厚望的福禾豆業上市無望;其三是追債的人越來越多,聲名狼藉,絕望!

  此前有媒體報道,金死亡後,經警方調查,粗略統計惠龍集團現有的固定資産和賬面資金流有5億多人民幣,惠龍資金鏈並未斷裂。另一方面,外界傳言稱,在金自焚前曾有大筆款項匯往境外。

  《中國經濟週刊》試圖向專案組求證上述細節,但對方以“案件正在調查、不知情”為由婉拒了記者的採訪。

  內蒙古廣博律師事務所祖建國同樣認為,金利斌的死並非單純的債務纏身。

  祖建國與金利斌相識多年。祖原為民建包頭市委專職副主委,金是民建會員,雙方溝通較多。金曾希望通過祖動員民建會員借款給惠龍,但祖沒有同意。

  祖建國分析:“是耀眼的光環將他害了!金出身貧苦,很好強,當各種光環罩在身上時,有些膨脹。”

  金利斌生前曾是包頭市政協委員、人大代表、工商聯常委、慈善總會副會長,還獲得過“2007共和國經濟建設功勳人物”、“中國公益楷模”、“2008感動包頭年度人物”、“包頭市十大傑出青年”等榮譽。而惠龍集團也摘得過“2007內蒙古自治區百強企業”等桂冠,2010年5月還榮獲中國上海世博會“2010中國綠色食品百強貢獻獎”。

  重重光環籠罩下的金利斌和惠龍,不僅在迷惑他自己,也同樣迷惑了眾多債權人。

  5月23日,在包頭市稀土高新區的惠龍集團總部,記者仍能看到大廳中央懸挂著“熱烈歡迎上級領導到惠龍集團檢查指導工作”的條幅,側面墻上的“打造惠龍品牌,創立百年企業”的企業口號已挂滿塵土,旁邊是一尊象徵忠義的關公木雕。

  值得玩味的是,雖然金利斌沒有兌現“惠澤民眾,龍騰天下”的企業承諾,以死謝罪,但不少債權人並未怨恨金利斌,相反還讚賞金的人品與義氣。同是債權人的眾多惠龍職工甚至在網絡跟帖“大哥,走好!”

  危險遊戲

  祖建國提出“債轉股”的債權人自救方案得到了多名大債權人的認可,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肯定,但最終破産。給這場以高額回報為誘餌向公司員工和社會人融資的危險遊戲終結作注腳的,不僅僅是金利斌的死亡,還有一群債權人的悲劇。

  惠龍:難産,破産?

  “留住惠龍、保障債權、安定員工、保障消費者利益、穩定社會、規避政府風險”,這是祖建國等人給包頭市委、市政府遞交的《以債轉股重組惠龍及相關聯企業的實施方案和幾點建議》(下稱《建議》)中歸納出的“利好”。

  “債轉股”方案最早由祖建國提出,並得到多名大債權人的認可。

  祖從經濟與法律的層面剖析認為,除了“債轉股”的“無奈自救”,再無良策。他號召扣除利息後債權本金為300萬元以上的30多名債權人轉債為股,最大限度減少損失。如果企業破産,按照銀行、職工工資、工程款、抵押權的償還程序,估計到債權人就所剩無幾。

  “方案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肯定,5月3日,我們在第一工人文化宮召開了千人大會;5月4日正式完成了《債轉股協議》的文本,並促成金利斌遺産繼承人放棄遺産繼承權。已有711名小債權人簽字,金額2.8億多元。”

  據稱,《建議》遞交後,包頭市委專門召開了常委會,對債權人的自救行動表示感謝,但同時提出兩點意見:部分細節需具體、詳細;還需附上法律依據。

  然而,令祖建國等人困惑的是,企業改制首先要厘清資産負債情況,公安部門雖已委託當地的會計師事務所進行審計,但何時能有結論尚難得知。

  眼下,祖建國更為擔憂小債權人的耐心和信心,如果拖延時久,可能會引發群體性事件。而企業的各種資源,如租賃權、代理權也不等人,會逐步流失。

  事實上,金利斌自焚之後,惠龍集團所有産業陸續癱瘓,旗下最優質的資産“物流園”出現危機,伊利牛奶等眾多大品牌開始著手更換代理商,香格里拉國際會所的經營權也面臨被收回,有人甚至提出收購福禾豆業的意向,許多租賃來的物業則變數更多。

  在包頭市委宣傳部,記者希望進一步了解政府對“債轉股”方案的態度,但新聞處處長蘇明喜只向記者提供了沒有此項內容的新聞通稿。

  “估計搞不成!”某大債權人對“債轉股”已不抱幻想,“原來想跟政府要200畝土地搞開發,再借3個億的資金還小債權人的錢,但政府不同意,政府傾向於破産,不留後遺症!”

  債權人:等待!等待!

  與惠龍集團總部同處稀土高新區的達爾罕貝勒酒店是專案組辦公之地。

  4月中旬專案組成立至今,趙玉梅幾乎每天都要去那裏一趟,雖然每次都不會有實質進展,但不去的話她怕在家裏“想不開”。

  警方調查顯示,自2004年,惠龍商貿公司就以高額回報為誘餌向公司員工和社會人融資。2008年6月擬成立惠龍集團時,更開始大規模非法吸收社會公眾存款。2010年上半年,惠龍公司專門成立資金部負責融資工作。同年10月成立4個資金部,應對要本錢利息的群眾。

  趙春梅正是在惠龍大肆擴張時期“入局”的,而加入這場悔恨終身的“危險遊戲”在當時還要朋友引見。

  在一張泛黃的稿紙上,她清楚記錄了數次交易的過程:2008年10月24日,存入50萬元、20萬元兩筆,月息2分;2009年10月24日,本金加利息轉存84萬元,又續存10萬元,月息3分;2010年10月23日,本金加利息再次轉存,加上新存入的100萬,總額合計240萬元。

  按照趙春梅的設想,去年原本計劃抵押自己的兩套門面房和一套住房,貸款購買另外一套門面房。款貸下來後,她發現是不能提現的銀行卡,只能在POS機刷卡消費,而開發商碰巧不能刷卡,所以就找到了金利斌進行續存,準備到期取出。“希望政府做主把我貸銀行的100萬拿回來,我自己的錢可以不要!”現在,每個月還要面對銀行3萬元還貸壓力的她已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相比趙春梅而言,包頭興業建築公司的張福貴更為悽慘。2008年開始,張福貴為金利斌寄予厚望的福禾豆業承建豆芽車間、鍋爐房、廠區管網等項目,6000余萬的工程款他只拿到2200萬。張福貴找過金十余次,每次都是一拖再拖。

  張福貴表示:“我欠工人工資380萬,材料款也是好幾百萬。去年過年沒辦法把親戚們的十幾個房本拿上,借了300萬的高利貸,先支付了一小部分工資、材料款,現在利息每個月就要9萬元。再還不上人家就要收房了!”

  上月末,張福貴的200多號工人到包頭市委反映問題,後來市委讓找專案組,而專案組給他的答覆是“回去等”。

  事發後,張福貴也是天天到達爾罕貝勒酒店“準時報到”,工人們已漸漸失去耐心,準備到警方看護的福禾豆業去搶設備,然後賣掉抵工資。

  “住院、賣房、離婚、出逃”,一幕幕的悲劇開始在債權人中上演,每一刻的等待都在撥弄著債權人脆弱的神經與單薄的耐性。“金利斌是不是真的自焚我不知道,如果拿不到錢,我真的會自焚!”張福貴喃喃自語。

  (本刊見習記者李小曉對本文亦有貢獻)

  惠龍集團始創于1992年。起步時只是一個小食品批發部,經過近20年的艱苦創業和經營創新,在逐步積累資金和總結管理經驗的基礎上,發展成初具規模的多元化集團公司。事前,惠龍集團資産逾25億元,下屬有食品物流、國際會館、洗浴俱樂部、洗浴廣場、商務足道、連鎖超市、(香格里拉)國際會所、VIP健身俱樂部、華岩礦業、神瑞礦業、淥鑫礦業、曲迷奶業、天富投資公司、金谷投資公司等14個分公司及福禾豆業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