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隊”的5名被告。圖片來自江蘇法院網

　　這是一起備受關注的刑事案件，是一場被網友稱為“動作大片”的“血戰”。2011年4月2日，常熟一家公司二樓的辦公室裏6名湖南青年持菜刀“擊退”了24名持砍刀上門鬧事者，一時間，“砍刀隊”VS“菜刀隊”成為網絡搜索熱詞。案發後，“砍刀隊”逃竄，6名湖南青年被常熟警方以涉嫌聚眾鬥毆刑拘，常熟市人民法院隨後判處其中5人有期徒刑3年。一審判決後，是“聚眾鬥毆”還是“正當防衛”引發爭議，被告提出上訴，11月23日，蘇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查，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發回重審。12月1日，來自湖南、北京等地的15名律師，免費組成律師團，介入此案。3月19日，常熟市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砍刀隊”9名被告人。昨天常熟市人民法院開庭重審“菜刀隊”。本報記者王赟

　　【新聞回顧】

　　“菜刀隊”VS“砍刀隊” 打鬥視頻網上熱傳

　　2011年9月6日，一段被冠名為“農民工勇鬥砍刀隊”的打鬥視頻在網上熱傳6名湖南青年持菜刀“擊退”了24名持砍刀上門鬧事者，一時間，"菜刀隊’VS‘砍刀隊"成為網絡搜索熱詞，被“擊退”的24名持砍刀者也被網友調侃為“最窩囊的黑社會”。

　　打鬥視頻8分多鐘

　　這段8分8秒的視頻由兩個場景組成，一個是辦公室外的走廊，另一個是辦公室內。視頻顯示，2011年4月2日12：45:28，“光頭”一夥人經由走廊進入辦公室，這夥人背後持有砍刀（砍刀隊），而辦公室內則有6男1女，其中3男手裏持有菜刀（菜刀隊）。

　　過了幾秒，“砍刀隊”一個“眼鏡男”突然將“菜刀隊”中一人推倒在沙發上，後者則從背後抽出一把菜刀砍向對方。隨後，辦公室內大亂，雙方亂砍，椅子、煙缸、電腦等辦公用品也被用來打鬥。

　　不到1分鐘，“砍刀隊”被“擊退”至走廊上，向辦公室內扔椅子等雜物。此時，“砍刀隊”的人還在不斷趕來，但人數太多，一部分人被擠在樓梯上觀望，還有一部分人甚至沒有擠進來。

　　過了一會兒，“砍刀隊”撤退，整個打鬥不到3分鐘。打鬥結束後辦公室內一躲在桌子下的女員工撥打了電話報警。12:56:13，民警出現在視頻畫面中。

　　一審判決起爭議

　　視頻中，“光頭”係“砍刀隊”主犯曾勇，案件發生後，“砍刀隊”逃竄，“菜刀隊”何強、張勝等6人被刑拘，常熟警方在調查中發現何強等人在辦公室準備刀具的過程，警方認為他們事前準備了菜刀，並參與了鬥毆。

　　4個月後，常熟市人民法院一審認定，何強知道曾勇等人要來鬧事，可能發生鬥毆，糾集了張勝等人，並準備鬥毆器械，符合聚眾鬥毆的犯罪預備。雙方多人持械，致使何強受輕微傷，忠發公司內部分物品毀損，嚴重危害了正常的社會公共秩序，屬於持械聚眾鬥毆。判處其中5人有期徒刑3年。

　　一審中，何強供述，稱他接到尾號“7777”（曾勇）的電話，對方問他在哪兒並對他説“你等著，我過來”，何強稱這是他準備菜刀的直接原因，律師辯護稱何強等人為“正當防衛”。一審法院認為，雙方都是為了侵犯對方，沒有防衛者與侵害者之分，何強等人不是正當防衛。

　　之前網絡熱傳的打鬥視頻，加之此後外地媒體的跟進報道，使此案廣受關注。一審判決後，以何強為首的“菜刀隊”的行為是聚眾鬥毆還是正當防衛，以及為何只有“菜刀隊”被抓，而上門鬧事的“砍刀隊”卻沒被追究責任成為輿論關注的焦點。

　　此後，何強提起上訴，2011年11月，蘇州中院以“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為由將此案發回常熟市人民法院重審。12月1日，來自湖南、北京等地的15名律師，免費組成律師團，介入此案。

　　【庭審直擊】

　　去年4月份，常熟警方根據視頻鎖定了領頭的“光頭”（曾勇）並上網通緝，10月份，抓捕了“砍刀隊”曾勇等多名主要犯罪嫌疑人，隨後常熟市檢察院以涉嫌聚眾鬥毆罪對9名涉案人員提起公訴。根據涉案被告人的不同情況，此案將分三案審理：3月19日，開庭首審“砍刀隊”9名被告人，21日，開庭重審“菜刀隊”5名被告人，22日，“菜刀隊”中一名未成年被告人也將公開開庭審理。

　　3月19日首審“砍刀隊”

　　原來，是一場賭債引發的“血戰”

　　19日“砍刀隊”首次公開開庭審理，起訴書顯示，涉案的9人均有前科，公訴方認定，9人中的曾勇、楊佳、龔軍和胡煒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此4人均為主犯。

　　庭審中，雙方“血戰”的源頭也得以知曉，是一筆産生於澳門的100萬元的賭債。主犯曾勇當庭回答公訴檢察官的問話時説到，他是此事中的債主。“2010年12月份左右，何強的姨父徐建忠在澳門賭博給我打電話借錢，當時他説，回來以後兩三天就能還上。”徐建忠是常熟一家投資公司的董事長，案發地點就是在他的辦公室內，涉案的“菜刀隊”人員全是他的手下。此後，徐建忠歸還了25萬，但剩餘的75萬仍遲遲不還，為此，曾勇等人向徐討要該筆賭債，引發了4月2日的“激戰”。

　　關鍵，到底誰先挑釁誰？

　　庭審中，記者注意到一個頗為重要的點，即之前何強所稱的導致其準備菜刀的直接原因是接到了曾勇的電話而作防身之用，但曾勇卻稱，他從沒有主動給何強打過電話，而是何強主動給他打過兩次電話，導致了矛盾激化。誰是“主叫”，誰是“被叫”，也決定了此案的性質。

　　曾勇在庭審中詳細描述了案發當日的情形。據他所説，去年4月2日中午11點多，他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是個年輕人，聽口音是湖南人。”曾勇説，他當時就問對方是誰。對方給予的回復是“別管我是誰，徐建忠是不是欠你錢啊，我來替他處理，不要再問他要錢了。”曾勇隨即便問對方是否有錢還他，對方一句“沒有錢還”激怒了曾勇，曾勇罵了一句，“沒錢還打電話來”。曾勇回憶當時對方的口氣“很兇，有點挑釁的意思”。

　　在曾勇接到第一個電話的十幾分鐘後，他再一次接到了那個號碼。“錢給你準備好了，我在公司等你，有本事來拿。”原本打算開車回家的曾勇，這次徹底被激怒了，他臨時改變主意，要親自去忠發公司要錢。但是何強在證詞中卻説是曾勇主動打電話，對此，曾勇當庭表示了反對。據悉，庭審結束後，將對“砍刀隊”擇日宣判。

　　3月21日重審“菜刀隊”

　　昨日上午，備受關注的“菜刀隊”重審案在常熟市人民法院第二法庭公開開庭審理，來自北京、湖南、湖北、上海等地的10位律師組團免費為涉案的何強、張勝等5名被告人辯護。

　　辯護律師讓審判長出示司法考試證書

　　上午9點鐘，10位辯護律師身穿統一的黑色律師袍，拖著行李箱，步入了庭審現場。隨後，審判開始，何強、張勝等5名被告人依法被押入法庭，起訴書顯示，5人中年齡最大的26歲，最小的21歲，何強一人有前科。

　　就在審判長依次核對被告人信息的時候，突然有辯護律師大聲質疑，要求法院全面公開審判，説現在法院外還有大量的家屬和媒體不能參與旁聽。審判長表示法庭條件有限，只能容納部分當事人家屬旁聽，開庭前法院已經向家屬發放了旁聽證，至於為什麼沒有到場，法庭不了解情況。

　　“現在的審判是違法審判，應停止審判，”有辯護律師大聲喊出。還有辯護律師卻申請審判長回避，説：“你的行為是違法的，請先公開闔議庭人員的基本信息，公開的信息不得少於被告人的信息，這樣當事人何強可以判斷出是否要求你們回避，要公佈你們的姓名，婚姻狀況，年齡，住址以及是否通過了司法考試等等。”

　　休庭十分鐘後,審判長宣讀了駁回回避申請的決定，並要求公訴人宣讀起訴書。馬上又有律師喊起來：“你們的基本情況還沒有公開呢。”並得到了眾律師的大聲響應。在一片“反對”“抗議”聲中，公訴人宣讀了對何強等人的起訴書。

　　上午三小時庭審休庭兩次

　　就在庭審下一步要進行公訴人訊問何強時，一名律師手持材料站起來大聲説：“建議先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的前置程序，理由是公安機關的兩名警員在調查訊問過程中，涉嫌非法取證，我們有證據證明警方隱藏了何強無罪的證據，有對證人張某（化名）的訊問錄像和筆錄，警員使用了威逼恐嚇等流氓的手段,詢問涉嫌違法。

　　當審判長表示證據材料在法庭質證階段再進行時，遭到了辯護律師一致抗議，“審判長無權發言”“我抗議”“我反對”，當審判長要求律師“控制情緒”“遵守法庭秩序”時，辯護律師的抗議聲一度淹沒了審判長的聲音。在後面的庭審中,有律師多次指責法官是在違法審判。此後，又休庭半小時。

　　4小時還是沒看到視頻“關鍵半小時”

　　下午1:30再次開庭，審判長同意了上午辯護律師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程序的要求，並當庭播放這份約12個小時的錄像。此時，辯護律師稱他提供的非法證據只有“半小時”，在這段錄像的後半段，要求跳過播放。審判長依照程序詢問了公訴人的意見，公訴人表示為了公平正義起見，要求全部播放，話音未落，辯護律師開始鼓掌叫好。

　　此後的兩個小時，法庭上“沉悶”地播放證人張某被訊問的錄像，不少辯護律師趴著或頭靠椅子打起盹來，還有人玩起手機來。在播放了兩個小時後，辯護律師突然發言表示：“要求停止全程播放，這是在增加訴訟成本，浪費納稅人的時間。”此要求沒有得到允許，辯護律師數次站起來表示“反對”。

　　錄像播放了近4個小時，仍沒有出現辯護律師提及的所謂“關鍵半小時”。一天的庭審結束，還一直未進入案件的調查階段，今天庭審將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