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傑聽候宣判。王瑩 攝

    少年小傑（化名）因盜竊摩托車被抓獲，如果按照他的出生登記日期1996年，本可以免除刑罰。但他卻如實説出自己實際已經年滿16歲，可以接受對成年人的刑罰。這樣的坦誠最終感動了法官。昨天上午，（北京）東城法院以盜竊罪對其宣告免予刑事處罰。

    年齡成謎

    實話實説找“罪”受

    小傑籍貫四川，從小跟隨務工的父母在京長大並就讀。父母靠給超市運送貨品謀生，每月收入只有2000元左右，維持一家人的日常生計緊緊巴巴。上初中的小傑很喜歡摩托車，因為不好意思跟母親張口要錢，他決定自己去弄一輛回來。2010年九十月間，警方接到一名外國人報案，稱自己的改裝摩托車被人偷走。警方找到嫌疑人，發現是小傑幫人偷的車。雖然這輛外國人報案的摩托車由於經過改裝無法確定盜竊金額，公安機關認定無法對小傑起訴，但在接受警方訊問時，小傑又痛快地交代説自己以前還曾偷過兩次摩托車，其中一輛作價2400元，恰好達到盜竊罪的起刑數額。

    到案後，公安機關調取的戶籍登記顯示，小傑的出生日期為1996年5月13日；然而小傑卻稱登記寫錯了，自己是1994年8月8日出生。這著實讓辦案民警吃驚不小，因為如果按前者算，小傑屬於未成年人，不需負刑事責任，按後者則要以盜竊罪追究其刑事責任。小傑的真實出生日期，將直接關係到罪與非罪的最終定性，民警立即對小傑父母進行了調查詢問，但家長的説法雖然印證了小傑的供述，但其現有家庭戶口本上小傑的出生日期卻登記的是1998年10月。最終公訴機關按小傑自報的年齡將其訴至法院。

    查明事實

    法官定罪難“下手”

    案件受理後，通過對小傑母親的再次詢問，法官弄清了原因：小傑在農村出生，根本沒有出生登記，最初報戶口時是村幹部隨便寫的日期，後來爺爺又改成了現在戶口本上的登記日期。為了對年齡問題不存疑慮，法官先請專業機構對小傑做了骨齡鑒定，得出的結論是骨骼發育在17歲左右。隨後，法官又千里迢迢遠赴四川，從當地派出所調出了戶口更改的原始底檔，小傑確實是1994年8月生人。

    開庭時，小傑承認自己錯了。他的指定辯護人表示，小傑到案後主動供述公安機關尚未掌握的其他盜竊事實，有坦白行為，並主動交代自己的年齡情況，認罪態度較好；其監護人賠償了部分被害人的經濟損失；因此建議法庭對其從輕處罰，宣告緩刑或者免予刑事處罰。

    雖然小傑的年齡已經查清，案子可以定性了，但小傑及其父母在案件調查過程中所表現的誠實卻讓承辦法官陷入了思考：小傑盜竊犯罪是典型的不誠信行為，但他到案後如實供述年齡等關鍵問題，顯示出的卻是極大的誠實，應予肯定。如若能在法庭教育中加入誠信教育內容，可能會更有益於小傑的改過自新。

    當庭宣判

    用心良苦判免刑

    昨天上午，小傑涉嫌犯盜竊罪一案宣判。此前已被取保候審的小傑和媽媽專程從老家來到北京，一同來到東城法院聽判。少年法庭內除了法官和指定辯護律師之外，小傑和母親惴惴不安地都低著頭，分別坐在被告人席和法定代理人席上。同時，另一法庭內還有百餘名來自中央工藝美術附中初二年級的同學，通過視頻旁聽宣判結果。

    最終，法官對小傑宣佈免刑。在宣讀判決書的過程中，小傑的母親一直在流眼淚，當聽到“免予刑罰”的結果時，母子倆臉上同時出現了輕鬆的表情。宣判後小傑母親對法官説，之前她一直擔心因為自己説了實話讓兒子被判刑，這個結果，讓她既意外又高興，心裏總算踏實了。出於對小傑的保護，他們沒有接受媒體採訪。

    法院審理認為，小傑以非法佔有為目的，秘密竊取公民財物且數額較大，其行為已構成盜竊罪，依法應予刑罰處罰。檢察院的指控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充分，指控罪名成立。小傑法律意識淡漠，對盜竊的法律後果缺乏充分認識，導致觸犯法律，並多次實施盜竊行為，本應酌情從重處罰，但鋻於其犯罪時尚未成年，而且在因盜竊行為被抓獲後，能夠坦白公安機關尚未掌握的其他盜竊事實，認罪悔罪，退賠大部分贓款，法院對其予以從輕處罰。對辯護人的意見法院予以採納。最後決定對小傑免予刑事處罰。

    發出建議

    當地派出所“保密”

    宣判之後，法官在法庭教育階段，引導法律援助律師和母親對小傑進行了教育。“希望你能珍惜此次機會，認真汲取教訓，在今後的生活中以遵紀守法作為自己的行為底線，建立正確的人生目標，提高自我約束能力，學習及掌握一技之長，成為國家建設的有用之才。”一番語重心長的話，讓小傑低下頭抹起了眼淚，“我會珍視法庭給我的機會和鼓勵，走好今後的每一步。”小傑母親則對法官的良苦用心連聲道謝。

    據悉，案發後小傑已經被北京的學校開除，回到家鄉上了一所重點高中。此案主審法官表示，宣判後，法院還將會給小傑住址所在地派出所發出建議，建議他們為小傑保密這段刑事案底，以便他日後能被社會所接納，儘量不會影響考取理想的大學。法官説，他審理過的少年犯中，有不少改過自新，發展得很好，如果除了公務員、法官、檢察官等法律規定的特殊行業外，派出所可以對少年犯的前科記錄適當保密，將非常利於他們重新回歸社會。 （王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