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網|中國網絡電視臺|網站地圖
客服設為首頁
登錄

中國網絡電視臺 > 新聞臺 > 法治圖文 >

季羨林故居被盜案始末披露:入室者實為看門人

發佈時間:2011年05月18日 03:18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檢察日報

評分
意見反饋 意見反饋 頂 踩 收藏 收藏
channelId 1 1 1
壟!-- /8962/web_cntv/dicengye_huazhonghua01 -->

更多 今日話題

壟!-- /8962/web_cntv/dicengye_huazhonghua02 -->

更多 24小時排行榜

壟!-- /8962/web_cntv/dicengye_huazhonghua03 -->

被告席上的王如(右)與方鹹如攝影/張哲

  開庭當天,被告人王如拒絕穿上被告人“必備”的橘色號服。她昂首闊步,一陣風般地走向被告席。

  現年49歲的王如自稱是西安交通大學副教授、北大哲學系訪問學者,北大公共管理中心副主任、季羨林基金會秘書長助理和第二任秘書長的推薦人選。

  檢方出示的西安交通大學人事部門和北京大學的證明則顯示,王如師專畢業,曾是西安醫科大學附屬中學(現為西安交通大學第二附屬中學)的語文老師,後被聘為西安醫科大學校報編輯,但西安醫科大學和西安交通大學合校後,王如並沒有被交大聘用上崗,隨即王如離開西安醫科大學附屬中學。北京大學更聲稱,王如和北大沒有任何關係。

  但王如還有一個重要身份:季羨林前秘書李玉潔的乾女兒。

  起訴書顯示,被告人王如,曾用名王茹,無業。

  “烏龜門”中的白衣女子

  王如最早出現在公眾視野,是在季羨林的追悼會上。

  2009年7月19日,季羨林送別儀式剛結束,現場一個“神秘的白衣女子”稱要揭露真相,將公眾視線從大師逝世的悲傷引到了遺産之爭上。

  原來,季羨林的一名親戚要將季羨林生前喜歡的兩隻小烏龜從追悼會現場拿走,但受到了白衣女子的強烈阻攔。隨後,白衣女子指出,想拿走這兩隻烏龜的並不是季老的親戚,而是季老的弟子錢文忠。“季老屍骨未寒,他們(指錢文忠和季羨林的兒子季承)就迫不及待地搶分財産。我就是要揭露真相的。”

  在被問及工作單位和姓名時,她情緒激動:“是季老的學生。”

  白衣女子稱,她大約是1997年認識季老的,“季老當時的工資只有1000多元,冬天的棉衣都很破舊,家裏的凳子都快散了,要用繩子捆起來固定住。季老的毛衣、棉衣包括睡衣,都是我給季老從香港帶來的。這些年季老遇上事情都讓人給我打電話。”

  季羨林的兒子季承事後指出,神秘白衣女子叫王如,是季羨林前秘書李玉潔的乾女兒。

  隨後,錢文忠連續在其博客發表5篇文章,指責李玉潔侵佔季老的財産。錢文忠是上海人,1984年考入北京大學東方語言文學系,現為復旦大學歷史系教授。

  王如的突然現身,使季羨林遺産爭奪趨於白熱化。這個事件被媒體稱為“烏龜門”。

  季承眼中的雙面王如

  生活中的王如是什麼樣子?5月12日晚,記者採訪了季羨林的兒子季承。季承説:“王如在生活中是一個善交際的人。不過,她並不像庭審中表現得那樣狂妄不羈,可能是受利益驅使,惱羞成怒了吧。”

  季承回憶,當他在301醫院剛剛見到父親後,王如就想方設法討好他。“2008年早期,王如曾跟我抱怨,李玉潔説季老死後,房子就歸李玉潔和我兩個人。我雖然是她的乾女兒,但還是感到不解,房子哪能歸我們兩個人?”那時,季承覺得這個人很正義。

  2009年7月19日,在季羨林追悼會上王如因烏龜事件發飆,季承才看到一個真實的王如。

  而在季羨林的第一任秘書李崢之子李小軍看來,王如其實一直就是那個樣子,很狂妄。

  “這有個轉變的過程。”季承平靜地説。季承分析,王如是靠著李玉潔的關係接近季老的。2006年李玉潔生病,楊銳接替了李玉潔的秘書工作。而這個時候的王如,已經漸漸感覺到了危機。如果沒有更加靠得住的大樹,她將如何在季老身邊繼續生存?季承在2008年與父親重逢後,讓王如有了一線希望,所以極力討好季承。

  從2008年底,在媒體曝出季羨林藏畫被盜事件是由於李玉潔監守自盜,並稱季羨林受到“包圍”,李玉潔阻隔季羨林父子見面後,“王如在李玉潔的示意下,一直隨著利益的驅使在變化。但是表面上和我還算過得去。”季承如是説。

  直到“烏龜門”事件發生的第二天晚上,王如徹底轉變。2009年7月20日晚,王如深夜致電季承,澄清季羨林追悼會上的所作所為。説她根本沒説那些話,媒體都是空穴來風。季承則斬釘截鐵地説:“那你就打開手機,對著媒體記者説去。”結果,王如的手機一直關著。

  此後,王如和季承的關係從表面上的友好,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對立關係。

  “雖然,我感覺到了王如對我不再友好,但是,並沒預料到她會去盜書。”季承説。

  季氏父子的恩怨

  而圍繞著季羨林故居的故事,遠非王如盜書那樣簡單。

  北京大學朗潤園13號公寓201室是季羨林的寓所,地處學校東北角的朗潤園,與現有的北京地鐵四號線圓明園站僅一墻之隔。朗潤園共有6所公寓樓,13號公寓得天獨厚,直面垂柳與荷塘。如今,正值初夏,“季荷”猶在,季老已是天人兩隔。

  “我有十幾年就生活在這裡。”季承説。季承是季羨林唯一的兒子,此前父子二人曾13年不見面。“因為家庭矛盾,1995年,我被父親趕出了朗潤園。”季承説,

  季羨林的秘書李崢過世後,他的兒子李小軍成了季承聯絡父親的主要渠道。李小軍在電話中告訴記者,季承和他的父親一樣,脾氣都很倔強。但每逢過年過節,季承都會往李小軍家裏送來大量的山東齋菜,來了以後什麼都不説。李小軍自己家裏留一部分,其餘的便送給老爺子。老爺子心知肚明,因為李小軍的父母都不是山東人,做不出這種口味。

  2002年以後,季承開始有強烈的願望想見父親。在父親住院後,他曾多次去醫院,希望能見到父親,但和李玉潔多次交涉,都沒能如願。

  李玉潔于2006年下半年突發腦溢血被送進醫院,此後,楊銳接替李玉潔,開始負責照顧季羨林。

  2008年10月底,當了解到季羨林藏畫被盜時,季承再也坐不住了,立即聯絡北大和301醫院的相關負責人,要求見父親一面。然而,他得到的答覆是:不同意。理由是,2003年季羨林曾給當時北大外國語學院領導吳新英寫了一封信,信中説道:“季延宗(季承)此次來301醫院完全另有用心。反正我決不見他。我見誰不見誰的權利總還有吧。”

  幾番週折過後,2008年11月7日,在朋友的幫助下,分別13年的父子在醫院重聚。季承在父親面前雙膝跪地:“我來給您磕頭,聽您的教訓。”季羨林説:“你何罪之有?”隨後,父子抱頭而泣,冰釋前嫌。

  時至今日,季承也不否認自己在很多問題上和季羨林有分歧。比如養貓,“我們家裏頭,對貓的態度可以劃出左中右。但這並不能阻斷我們父子的血脈親情。”

  13號公寓的鑰匙該誰掌管

  之所以贅述季氏父子的紛爭,是因為這決定了王如從朗潤園13號裏拿書的行為是不是偷,換個説法是,13號公寓及其中的遺産屬於誰。

  在季承的敘述裏,在季羨林父子相見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季承仍然沒有朗潤園13號樓的鑰匙。鑰匙都被學校掌握著,王如和方鹹如又都不聽他的。“他們只聽李玉潔的。”季承説。但當得知鑰匙、工資卡、戶口本、存款單據等都不在季承的手裏時,季羨林寫下了一份委託書:“玉潔同志:請你將你保存的我的日記、文稿、書畫、錢、禮品等全部物品交給季承、季清二位。季羨林,2008年11月18日。”

  季承在《我和我的父親季羨林》一書中,詳細記載了季羨林生前的6份委託,同時,這也成為王如、方鹹如是否構成盜竊的佐證。書中強調:“自從我們父子相見,就有大量的事情等著我去做。首先是父親的內部事務,這已經被搞得一團糟。就在11月15日,父親就對我説起了前幾年兩位秘書的作為,‘李玉潔太貪錢,太喜歡錢;XX讓我寫字,一幅一萬元,寫了幾十幅,可錢都上哪去了?他們兩個都發了財。李玉潔還在北大西門外蓋了一個三層樓的房子,沒有錢怎麼蓋得起來(實際上,是用季老的錢買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我現在是窮光蛋,身無分文,皮被剝得就剩一張了,再剝就只有骨頭了。現在,我把錢、兩處房子以及所有的財産,都交給你保管’。”

  按照這幾份委託,季承開始處理季羨林遺産的相關後事。直到2009年6月19日,北大清點故居,形成了季羨林財産確權的分水嶺。這一天,北大校方、季承以及包括李小軍在內的兩名見證人,一起對季羨林故居各項財産進行了清點。之後將故居交給季承管理。

  王如對這種交接行為頗為不滿,認為物品應該歸北大或是季羨林基金會。這一點也成為王如辯解自己不是盜竊的重要理由。

  而在季承看來,第一,父親在2001年7月曾與北大簽署了贈與協議,將他生前的全部文化遺産捐獻給北大。這一行為屬於裸捐,並沒有做析産,所以不合法。第二,父親的6份委託,證明了他不再捐獻的意願。第三,北大校方同父親在醫院裏交談的時候,曾經作出過“八項決定”,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季老想捐就捐,不想捐就不捐。

  就家庭內部而言,“父親遺産的合法繼承人除了我,還有我姐姐的兒子何巍,對於這一點,我是完全明了的。”季承説。

  北大校方表示,只要季承拉出季羨林捐獻的清單,物品就歸還給他。

  故居被“盜”

  “在清點完朗潤園13號公寓之後不久,藏書就被盜了。”季承説。

  據檢察機關指控,2009年12月15日20時許,方鹹如在王如的唆使下,採用破窗入室的方式進入季羨林故居中,竊取書籍、塑像等大量物品。經鑒定,上述物品價值333萬餘元。

  檢方稱,王如在得知他人報案後,又與方鹹如將所盜財物轉移至他處。

  王如稱,2002年季羨林長期入住301醫院後,就由她來照管朗潤園13號公寓,方鹹如負責具體幹活。直到2009年6月,季承突然解雇了方鹹如,並換了鑰匙。由於她跟方鹹如的私人物品仍放在該房間內,且季羨林交代他們誓死捍衛物品,因此他們之前也曾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破窗而入。

  季承説,北大在清點故居時明確表示,請他妥善安排方鹹如。他當時答應給方鹹如加兩個月的工資,讓他回家。因為,故居已經不需要看門人了。但是方鹹如不同意,説季羨林生前曾許諾給他一筆可觀的安置費。為此,他心存不滿,從而參與盜竊。

  在得到王如授意後,方鹹如破窗入室,當晚就轉移到燕南園54號樓很多東西。

  王如稱,他們二人在學校兩名工作人員的協助下,用平板車拉走了物品,拉了17車,直到次日淩晨5點才忙完。搬完物品後,她又找人把物品都包裝起來,進行了清點和登記造冊,之後聯絡了中央黨校、城鄉倉儲等多個部門,暫存轉移的物品。

  對於這一經過,多名證人目擊或被告知。王如也形容自己是光明正大。因為她認為當時造成滿屋狼藉的八成是季承,她需要把物品拉走作為籌碼,迫使季承交出他先行拉走的東西,從而保護國有財産。

  5月13日下午,在季羨林被盜案開審後,北京市檢察院第一分院召開新聞發佈會,對外透露辦案細節。

  談起王如,檢察官賈朝陽説,此人交際能力很強,在庭審前與庭審時態度截然不同。“我第一次會見王如時,她説話態度非常溫和,還請求辦案人員對她公正處理。”但在庭審時,王如始終對檢察官指指點點、憤怒不已。

  賈朝陽介紹説,王如利用自己的虛假身份,欺騙北大人員幫她砸窗、運送被盜物品。在盜竊故居時,雖然王如始終沒有到現場,但是,她通過打電話遙控方鹹如跳窗進入故居,搬走屋裏物品。

  對於外界多有傳言方鹹如是季老的“保姆”一説,賈朝陽説,方鹹如與季老住在一起只有一年多,在季老住院後,方鹹如受王如、李玉潔指派留在故居裏,他實際只是個看門人。

  庭審時,王如和方鹹如都提到安置費的問題,但檢方認為沒有證據證明季羨林答應過給方鹹如安置費,不過,在北大與季承清點物品時,季羨林曾經建議季承對方鹹如妥善處理。

  季承每個星期都要去北大交涉關於父親的遺産歸還問題。但是,始終都沒有結果。他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強調:“今年的8月6日是父親誕辰100週年,我會在這個時間段給父親的文化遺産有個交代,如果北大再不理會,我將訴諸法律。”

  王如的乾娘、季羨林的秘書李玉潔,一直住在301醫院的普通病房內,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北大校方則選擇了沉默,告知記者以在法庭上出示的證明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