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區長翻供否認誣告書記 稱警方“非法取證”

庭審結束後，被告人被押上囚車送回看守所

　　佛山高明區原副區長梁瑞強昨日受審 否認全部指控 稱警方“非法取證”

　　“我沒有向任何人檢舉過馬亮照，沒有寫過對馬亮照的檢舉信。”昨日上午，佛山市高明區原副區長梁瑞強涉嫌誣告陷害區委書記馬亮照一案，在禪城區法院開庭審理，梁瑞強當庭翻供，否認了全部控罪。整個庭審峰迴路轉，辯護律師提出了馬亮照宿舍被盜案中的“四大疑點”，梁瑞強又忽然提出警方“非法取證”，這使得整個庭審在毫無先兆的情況下宣佈休庭。

　　現場：旁聽者排起長龍

　　昨日早上8時許，原定開庭時間未到，佛山市禪城區法院門前就打起“蛇餅”，排起了長長的人龍。保安要求每名入場者用身份證登記，並打開挂包檢查，因此入場進度一度非常緩慢，法院加派人手後才疏導了人流。

　　第一審判庭雖然是禪城區法院最大的審判庭，最多也只能容納50人，眼看著不斷涌進法庭的被告家屬和記者，法院工作人員趕忙搬來了多張椅子，增加了20多個座位。法庭裏頓時沒有站腳的地方，中途要想離場，只能像擠牙膏一樣擠出庭外。

　　原定9時開庭的案子，最終推遲了半個小時才開始。書記員解釋説，上班時間路上堵車，三名被告人羈押的南海看守所路程較遠，所以出現了一定的延誤，希望旁聽人員給予諒解。

　　緊張：檢察官錯稱被告

　　9時30分，三名被告身穿黃色囚服，戴著手銬步進法庭。

　　第一被告梁瑞強的辯護律師吉雅傑向法庭提出第一個要求，希望法庭能夠允許梁瑞強不用戴手銬，但被主審法官以法警規定為由拒絕。

　　也許是緊張的緣故，女檢察官在庭上連續三次出現口誤，將“被告人梁瑞強”説成“被告人馬亮照”，引起旁聽人員一陣喧嘩。

　　庭審過程一波三折。梁瑞強全盤翻供，否認誣告馬亮照，並提出警方存在“非法取證”。

　　11時30分，主審法官經過斟酌後，宣佈由於梁瑞強提出非法取證，法院決定對案件中止庭審，再次開庭時間另行通知。

　　在場的記者和家屬守候至下午1時10分，才看到三人被押離法院，坐上警車回看守所。

　　梁瑞強全盤翻供否認誣告書記，梁偉雄、林建波承認事實但否認犯誣告陷害罪，辯護律師提出盜竊案四大疑點

　　梁瑞強突然提出警方在為他錄取口供時“非法取證”，使得法官中止庭審，再次開庭時間未定

　　本專題

　　文/記者劉藝明

　　圖/記者龍成通

　　涉嫌5宗罪　　

　　向有關部門舉報馬亮照家中被盜走港幣450萬、價值6500元的筆記本電腦及價值72萬的哈蘇牌照相機。馬亮照為掩蓋鉅額財産，要求公安機關封鎖消息，對罪犯免予起訴。

　　經查，該案已由佛山市公安局高明分局偵破，高明區法院已經對涉案罪犯作出判決，認定馬家被盜財物實際價值63693元。

　　向有關部門舉報馬亮照收受譚某鉅額賄賂，違規通過組織考察于2007年任命譚某為高明區更合鎮鎮長，2009年任命譚某為更合鎮鎮委書記。經查，高明區委對譚某的提拔任命符合組織程序，未發現譚某與馬亮照之間存在買官賣官關係。

　　向有關部門舉報2009年4月馬亮照以淘汰、關閉企業相威脅，要求高明區順某陶瓷有限公司、新粵某陶瓷公司將煤渣以超低價賣給馬亮照兒子馬某，馬某通過高價轉賣謀取暴利。

　　經查，馬亮照兒子馬某受朋友蘇某所托，通過他人介紹蘇某與順某陶瓷有限公司副總經理認識。之後蘇某于2009年3月以每噸90元的市場價格從該公司購得部分煤渣。馬某沒有從中獲利。

　　2009年7月，根據梁瑞強指使，梁偉雄指使林建波將舉報信內容整理成兩個網帖，委託馮某在香港先後八次上傳至網站。第一個網帖稱馬亮照被盜財物價值500多萬，其中的港幣460萬是“趙某”為感謝馬幫其投得高明大道、和合大道工程所送；第二個網帖稱，馬授意他人在高明區經貿局私設小錢櫃用於揮霍。

　　經查，上述工程中標單位、施工監理負責人中均無“趙某”其人，也未發現馬亮照有使用區經貿局小錢櫃資金的情況。

　　2009年5月，梁偉雄聽説馬亮照在高明區經貿局設立一個“小錢櫃”私用，便設法獲得賬號，並通過梁瑞強獲得經貿局領導的簽名複印件，後與林建波偽造成相關的經費報銷審批表等，企圖用於舉報和傳上網。後梁偉雄覺得審批表偽造得太假而棄用。

　　竊案4疑雲

　　辯護律師稱竊案存四大疑點

　　11時，庭審進入質證階段。禪城區檢察院出示的第一份證據是馬亮照的證詞，卻引發了律師質疑法院此前對馬宿舍被盜案的刑事判決。

　　根據馬亮照的陳述，2008年7月1日12時許，馬居住的高明區荷城街道健力街二巷6號2梯301房被盜，6萬多元現金、手機和電腦等被盜，當時他就馬上報案。2009年8月14日下午，有朋友給馬打電話，説網上有帖子説他被盜的事情。2009年9月7日，佛山市紀委召開通報會，通報調查情況，證明了馬的清白。馬亮照指出，該事件“嚴重影響到了區委、區政府的形象，影響了高明有關工作正常開展”。

　　吉雅傑當庭回應説，她覺得盜竊罪本身就有諸多疑點。

　　疑點一：究竟誰才是屋主？

　　吉雅傑説，事發地點是高明區荷城街道健力街二巷6號2梯301房，這個地點佛山市紀委通報會和法院一審二審都已確認，但在法院判決書中，這個地址卻不是馬亮照的住宅，判決確認該地址主人叫吳偉明（應為口誤，正確應為吳明偉）。

　　“根據公訴機關提供的證據，吳偉明是馬亮照的司機，我不清楚同一地址同一事件中，為什麼被害人會是不同的人。”

　　疑點二：其他盜賊去哪了？

　　吉雅傑稱，判決書顯示，法院只判決了該案一名嫌疑人，而且這名嫌疑人僅僅是負責接載其他同夥的司機，未真正參與案件，其他人全部在逃。

　　而檢察院提供的證據裏，佛山市紀委的情況説明指出，警方已先後抓獲了三名犯罪嫌疑人。“那麼請問，其他兩人何在？是什麼人？在案件中起到什麼作用？為什麼司機被判七年，其他人卻逃避了法律的制裁？”

　　疑點三：到底是誰報的警？

　　“很明顯的是，佛山市紀委的情況通報和判決書當中，出現了描述案發過程兩個完全不同的版本。”吉雅傑説，在判決書中，被害人吳明偉陳述，2008年7月1日12時30分許，他回到高明區荷城街道健力街二巷6號2梯301房時發現自家大門被人撬開；可是在佛山市紀委和公安局提供的情況説明中，高明區荷城街道健力街二巷6號一居民下班回家，發現三樓的一房門被撬開，於是聯絡馬，馬才立即報案。

　　疑點四：憑什麼取保候審？

　　吉雅傑最後提到，被告人梁根雲住在江西省宜春市，並不住在佛山。他2008年8月11日曾因盜竊罪被羈押，2008年9月1日被批捕，可是2009年1月22日就被批准了取保候審。在兩份判決中，找不到梁根雲可以取保候審的理由。

　　吉雅傑説，更值得懷疑的是，梁根雲是在2009年9月9日，應該是網帖已經公佈了盜竊案的情況後這樣一個“敏感時期”才又被抓起來的。“這個案件事實上是存在問題的。”

　　被告反應

　　梁瑞強：否認全部指控

　　“我根本沒有指梁娉華（梁偉雄的曾用名）誣告馬亮照，沒有向梁娉華提供過資料，沒有寫過對馬亮照的檢舉信，沒有向任何人檢舉過馬亮照，沒有在網上發佈過馬亮照的帖子……”梁瑞強一連多個“沒有”，開始全盤翻供。

　　對於新增的受賄罪，他説得更直接：“受賄罪裏所説的事情全部都是編的。”對於指控的15萬受賄金額，他承認的確有收過，但是這些錢都是他應得的。第一宗裏，佛山市公路工程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莊奕忠給了他10萬元，他説他原來就是該公司的員工，他1998年離開該單位時，他中級工程師的資質就一直挂靠在他們那裏，這10萬元就是他在單位裏應得的報酬，他收了錢後也沒有給過莊方便。第二宗案件中，他收受的5萬元是別人放在月餅盒裏的，他事先並不知道，並覺得這只是一種節日的慰問，收了錢後也沒有給行賄人便利。

　　同夥：認事實不認控罪

　　梁偉雄與林建波兩人承認事實卻不認罪。“我對檢察機關指控的事實沒有意見，我只是對罪名有意見，應該是誹謗。”梁偉雄説，他所舉報的事實都是有依據的，不過只是有部分誇大了。

　　林建波也否認指控，他稱，他與梁偉雄是遠房親戚關係，事先並不認識梁瑞強和馬亮照，關於馬亮照的負面信息都是梁偉雄告訴他的，他只是按照梁偉雄的要求寫檢舉信和網帖，這根本算不上是誣告。

　　“將負面信息發到互聯網上是誰的主意？”“梁瑞強。”……面對公訴人提問，梁偉雄説得最多的就是“梁瑞強”。看到梁偉雄的言語不利於梁瑞強，梁瑞強的辯護律師吉雅傑開始不斷向梁偉雄發問。“第一宗案件你一時説是原組織部長告訴你的，一時又説是梁瑞強告訴你的，竟然是誰告訴你的？”“你説是梁瑞強指使你的，有其他人在場嗎？”吉雅傑發問越來越快，也略顯激動，法官終止了雙方的問答。

　　庭審風雲

　　再起波瀾：區長知情？

　　檢察院提交的第二份證據是梁瑞強的供述，裏面除了馬亮照外，還提到時任高明區區長的潘志文。梁瑞強提到他要報復馬亮照的原因：2009年3月，馬亮照讓市審計局查高明區恒達交通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的賬，事前沒有和他打過招呼。由於他是分管交通的，他覺得馬是針對自己。

　　供述還説，有一次梁娉華在辦公室裏將一封寫好的舉報信給他看時，潘志文也在場並看了那封舉報信。梁娉華告訴他們，舉報信已寄到了全國人大及紀檢部門，當時梁娉華還説假如發到網上，“就會有好戲看”。

　　突生變故：非法取證？

　　梁瑞強當場指出，從公安機關介入開始，就存在違法取證的行為。法官要他舉具體例子，他説2009年11月26日下午4時至6時，次日上午9時到下午2時許，這兩次詢問都有問題。

　　梁瑞強説，這兩次的詢問人是公安局刑警大隊的鐘某和李某，但他都不知道警號，因為兩人從來只穿便服。

　　他稱，2009年11月26日下午，在兩個多小時的提審過程中，鐘某都只是和他聊天喝茶，當晚他就精神恍惚，有點想死的感覺。第二天中午，兩人給了他一個盒飯吃後，他忽然很困，李某拿起電腦讓他看，他很快就頭暈眼花，注意力無法集中。之後他們就將電腦裏的東西打印好讓他簽字了。

　　法院裁決:中止庭審

　　檢察官向法庭上提供了一份南海區看守所出具的相關證明，證明梁瑞強那兩天並沒有出現不適。

　　律師吉雅傑説，證明上只有南海看守所蓋的公章，沒有相關人員簽字，不能確認是看守所哪一個人作出的，依據規定不能作為合法證據。

　　法官經過斟酌後，宣佈對案件中止庭審。

　　三被告人資料

　　梁瑞強，今年46歲，原高明區區委常委、副區長。因涉嫌誹謗，于2009年10月21日被刑事拘留。

　　梁偉雄，曾用名梁娉華，女，今年38歲，個體戶，因涉嫌誹謗，于2009年10月2日被刑事拘留。

　　林建波，今年36歲，高明區滄江中學老師。因涉嫌誹謗，于2009年10月5日被刑事拘留。

　　三被告人于2009年11月6日因涉嫌誣告陷害罪，經高明區檢察院批准，由佛山市公安局高明分局執行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