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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在黃縣當兵的日子:因為出身被人寫狀告信

發佈時間:2012年10月18日 08:27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齊魯晚報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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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料圖:莫言。中新社發 陳伊敏 攝

  1976年到1979年,莫言在黃縣度過了一段難忘的軍營生活。莫言當兵走的時候,曾有鄉親在街上大罵:“貧下中農的孩子當不了兵,竟然讓一個老中農的孩子當了兵!這是什麼世道?”

  在這離家才三百多裏路的軍營裏,莫言立志當一名好兵,不到一年就當上了副班長,而且從這裡開始了他的文學創作生涯。

  想去大西北當兵

  1976年,莫言二十一歲,那是服兵役年齡期限的最後一年。當時莫言村裏的支部書記、民兵連長都到遙遠的水利工地參加勞動去了,莫言在一家棉花加工廠做臨時工,利用這個機會報名參了軍。後來民兵連長來給莫言送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滿臉冰霜,離莫言挺遠就扔下通知書走了。莫言當兵走的時候,有鄉親在街上大罵:“貧下中農的孩子當不了兵,竟然讓一個老中農的孩子當了兵!這是什麼世道?階級鬥爭還搞不搞了?”當時莫言感到一種有無數雙手要把他拖回來的威脅,所以他想趕快走、走得越遠越好。莫言稱,“上了軍車以後,希望車一直往前開,一直往前開,結果只開了幾個小時車就停住了,説到了。我一看是在黃縣,離家鄉才三百多裏路。”這時莫言心裏面真是忐忑不安,他希望到的是遙遠的大西北,到這些人伸手不可及的地方去才好。

  一頓吃了八個饅頭

  到了部隊以後,新兵連要經過一個階段的訓練,然後再分配到部隊去。1976年2月16日下午,莫言背著揹包,跟隨著新兵隊伍,暈頭漲腦地進了黃縣的丁家大院。莫言記得一進大院就是一座高大的影壁,影壁上刻著“紫氣東來”四個大字。數十個新兵站在影壁前聽一個幹部點名,然後分班,然後就由各班班長把新兵帶回去,然後跟著班長進了一棟雕梁畫棟的大房子。班長命令新兵把揹包放在稻草地鋪上,莫言的軍人生涯就這樣開始了。

  給莫言印象深刻的是部隊的伙食。剛到新兵連的時候,莫言“很溫柔地吃了八個”。不過,這饅頭才拳頭大小一個,另一個戰友則一口氣吃了十一個。後來管理新兵的上士,也就是管理生活的炊事班長,跟管食堂的人説:“壞了,來了四個山東大肚漢!”食堂管理員説:“沒關係,我有辦法,明天殺豬!”他非常有經驗地説:“我有辦法對付這幫小子,讓他們猛吃肥肉,把他們的腸子吃細,他們就吃少了!”大概老吃肥肉的話,腸子裏邊就會長滿脂肪,滿肚子都是油自然就吃不下去饅頭了。

  一封告狀信

  引來一場虛驚

  有一天,新兵連的指導員把莫言叫到他的辦公室,拿出一封信給莫言看,莫言一看完,全身冷汗都冒了出來,這是一封告狀信,説的是莫言家庭出身不好,他們家還有海外關係,又説莫言的一個堂叔在台灣國民黨軍隊裏,説莫言是混入革命隊伍裏的一個壞人等等。莫言當時差點給指導員跪下,説:“你千萬別讓我回去,如果讓我回去,我就完蛋了。”指導員説:“我把你叫來,就是告訴你有這麼一件事,就是讓你珍惜這個機會,你要加倍努力,好好幹。”因為指導員自己也是中農出身,當年也有人寫過告狀信,所以他沒有為難莫言。莫言當時眼淚也流下來了,汗也出來了,向指導員保證一定要幹出個樣子來。

  過了幾天,一個上午,莫言生病發燒,班長讓莫言在家搞內務,莫言掀起枕頭,扒開稻草,用一根生銹的鐵釘子,在方磚上刻下了豪言壯語。1999年,莫言故地重遊時,還想起尋找這塊磚,可惜被換掉了。

  在北馬鎮唐家泊

  莫言參軍後,在丁家大院住了二十天左右,因在新兵連表現突出,被分配到總參某下屬部隊(蓬萊守備某團代管)當警衛戰士。莫言每天站兩班崗,剩下的時間大多是去種部隊的三十多畝地。部隊總共只有六個戰士,每年生産上萬斤的小麥,所以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缺吃的,這裡伙食也極好,天天精米白麵,魚肉不斷,這對從小吃糠咽菜的莫言來講,等於上了天堂。儘管如此,他還是立志當一名好兵,認真站崗,積極出公差,爭著打掃廁所,做好人好事,不到一年就當上了副班長。

  莫言位於龍口市北馬鎮唐家泊的營地,至今還基本保存完好。與故鄉高密一樣,黃縣的軍營生活,同樣給了莫言極大的精神滋養。在軍營,莫言第一次看上了電視。“我在山東黃縣當兵的時候,從一個九英寸的、圖像不停地抖動的黑白電視機上看到的。當時的感覺十分新奇:那時的電視屏幕上多是一些遊行、講話、大合唱之類的節目,所以,一看《窗口》,內容又涉及一點甜蜜的愛情,那感覺溫暖如春,至今還在盪漾著我。”這臺電視,大概就是莫言後來文章中寫到的,為周邊鄉村群眾瞻仰毛主席葬禮提供服務的那臺。

  1977年初,莫言跟著教導員騎車從團部回北馬。時已黃昏,遍地都是殘雪泥濘。無聲無息,只有自行車輪胎碾壓積雪的聲音。突然,團部的大喇叭裏放起了《洪湖赤衛隊》的著名唱段:洪湖水呀浪呀麼浪打浪,洪湖岸邊是呀麼是家鄉……莫言停下了車子,側耳傾聽,感到身心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圍了。莫言濛濛眬眬地感覺到寒冬將盡,歌聲給了莫言無限的遐想……

  “軍校夢”的失與得

  1978年元月,莫言到北京出了趟公差,順路回老家高密探親。返回部隊後,領導找莫言談話,説上級分配給連隊一個報考解放軍鄭州工程技術學院的名額,經研究,決定讓莫言復習功課,準備參加考試。莫言的頭嗡的一聲響,腦子蒙了好久。莫言記得很清楚,那天中午改善生活,每人一個“獅子頭”,在那個年代,這可是難得的美味,但吃到口中如同嚼蠟。這是莫言此生第一次體驗到食肉無味的感覺。為什麼呢?因為站上領導一直認為莫言是高中生,所以才決定讓莫言去參加考試。但莫言實際上是小學五年級,語文、政治也許還可以對付,但數、理、化一竅不通。報考的專業,是電子計算機終端維修,這對莫言來説,實在是太難了。但如果説出真相,那莫言就徹底完了。莫言硬著頭皮答應下來。部隊一位姓馬的無線電技師,湖南人,與莫言同歲,對莫言不錯,為莫言鼓勁打氣,説據他所知,此次分配考試名額,實際上是為了照顧,考試只是走個過場,只要交不了白卷就可以入學。可是莫言連四則運算、分數加減都不會。馬技師主動答應教他學習,於是莫言下決心拼命一搏。莫言寫信讓家裏人將大哥用過的所有初、高中課本給他寄來,每晚去馬技師那裏上課。經領導批准,在工具儲藏室裏為莫言安了一桌一椅,允許莫言不值班時可以進去學習。

  莫言在希望與絕望中掙扎。更多的是絕望,希望越來越渺茫。那時的莫言面黃肌瘦,頭髮蓬鬆,教導員説,莫言像個囚犯。到8月份時,教導員找莫言談話,説:“上級剛才來電話,原先分配給莫言站的那個考試名額取消了,希望你能正確對待。”他的話一方面讓莫言如釋重負,一方面讓莫言深感失望。教導員在全站會議上宣佈了這件事,同時宣佈恢復莫言的警衛班副班長職務。那時候,正是全軍學文化的熱潮,教導員讓莫言給站上戰士講數學。給戰士們講數學時,莫言才意識到,在半年的時間裏,真的學會了不少知識。後來,上級領導下來視察,聽了莫言一堂三角函數課,認為很有水平。莫言能被調到保定訓練大隊當教員,與這堂課有關。

  1999年莫言重訪故地,營房已經成了養雞場。到那間當年的儲藏室裏去看,墻壁上莫言塗鴉的那些數、理、化公式還依稀可辨。

  在黃縣的軍營裏開始文學創作

  莫言自己訂了《人民文學》和《解放軍文藝》,從1978年9月開始,學習文學創作。他先是寫了一篇《媽媽的故事》,寫一個地主的女兒(媽媽)愛上了八路軍的武工隊長,離家出走,最後帶著隊伍殺回來,打死了自己當漢奸的爹,但“文革”中“媽媽”卻因為家庭出身為地主,被批鬥而死。這篇小説寄給《解放軍文藝》,當莫言天天盼著稿費來了買手錶時,稿子卻被退了回來。後來他又寫了一個六幕話劇《離婚》,寫與“四人幫”鬥爭的事,又寄給《解放軍文藝》。

  給莫言單位送信的郵遞員是一位左眼有殘疾的小個子中年男人,姓孫,大家都叫他老孫。每當聽到老孫的摩托響,莫言的心就怦怦亂跳。因為兩部稿子投出去了,莫言盼望著好消息。不久,消息來了:這次文藝社的編輯用鋼筆給莫言寫了退稿信,字體很瀟灑,大意是,刊物版面有限,像這樣的大型話劇,最好能寄給出版社或是劇院。信的落款處還蓋上了一個鮮紅的公章。莫言把這封信給教導員看了,他拍著莫言的肩膀開玩笑説:“行啊,小夥子,折騰得解放軍文藝社都不敢發表了!”

  1979年,莫言調往保定前,潛意識中有輕裝上陣一切從頭開始的想法,就把這兩部稿子投到爐子裏燒了。

  “我還沒入黨哩”

  莫言在黃縣當兵時,參加過一次班用輕機槍實彈射擊。那天上午大霧迷漫,隔著十幾米就難辨人影。乘車到了靶場,莫言到一個梯田邊上安好靶子,回來對精通外國語的教導員説:“教導員,是不是等霧散了再打?”教導員望了一下影影綽綽的靶子,説:“敵人難道只在陽光明媚的時候進攻我們嗎?你去檢靶,聽我的口哨,短口哨隱蔽,長口哨檢靶!”於是莫言躲在梯田下的梯田裏等候檢靶。老百姓的花生已經成熟,莫言拔出一墩來,一邊吃一邊等著檢靶,突然教導員檢靶哨響了,莫言吃著花生爬上梯田,剛走到靶子邊就聽到腳下噗噗亂響,緊接著從二百米外傳來了一陣槍聲。莫言“一頭就紮下了五米高的梯田陡坡,嘴巴插在花生棵子裏,嗅著沾滿露水的花生秸子清幽的香氣,心裏感到一種驚心動魄的幸福。”這時候,莫言班裏的戰士喊:“副班長啊——”莫言莫名其妙地流出了眼淚,這才知道突然犧牲——哪怕是無價值的犧牲,也富有相當的悲壯色彩。腳步聲雜沓而來,教導員第一個跳下陡坡,把莫言拉起來,看了莫言半天,問道:“你沒死?”莫言説:“我還沒入黨哩,就想要我死?”教導員感動地説,“副班長,你境界高啊!我們回去就討論你的入黨問題!”就從這次霧中打靶的經歷,莫言找到了戰爭的感覺,所以《紅高粱》裏一開筆就是一場大霧。

  從保定訓練大隊

  開始了新的征程

  1979年,莫言二十四歲。這年,他在黃縣入了黨。7月,莫言回老家結婚。一個星期後,他接到速回部隊的電報。莫言返回黃縣部隊駐地,領導讓他趕緊打包到保定報到。他從黃縣調到保定,到位於狼牙山腳下的訓練大隊當教員,搞新兵訓練,後來就留在了保定。

  莫言在散文《馬蹄》中提及:1976年在黃縣當兵時,跟班長去羅山煤礦拉煤,有一匹棗紅馬,是拉長套的,很年輕的一匹騍馬,懷著駒子,長相健美。在橫穿一條廢棄的鐵路時,不慎把一隻後蹄伸進架空的鐵軌,齊齊地斷了。但那匹棗紅馬始終站著,那條斷腿像柺棍一樣點著地面。當時,班長手捧著馬蹄,放聲大哭。這只馬蹄的印象在莫言的腦海裏盤旋了幾十年,莫言想在合適的時候,要把它寫成一部小説,題目就叫《馬蹄》。

  莫言文章中對馬蹄進行的渲染和推崇,代表著作家對生命中一個個各具特色而不可磨滅的印記的珍視。我想,黃縣的四年軍營生活,正如一串馬蹄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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