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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最貧困地區30年上演“命運逆轉”

發佈時間:2012年06月20日 19:36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新華網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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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甘肅省定西市安定區太平村,新華社社長李從軍(前左)採訪養雞專業戶陳雲花(前右)。説到高興處,陳雲花開懷大笑(5月9日攝)。 新華社記者 張錳 攝

  (中國聚焦)中國最貧困地區30年上演“命運逆轉”

  新華網北京6月20日電(記者李從軍、劉思揚、朱玉、李柯勇、張汨汨)夕陽西下,彩霞滿天,一個粗壯的漢子立於坡上,脖子一挺,一聲長吼,一曲“花兒”拔地而起。這漢子,就是定西市臨洮縣陽屲村黨支部書記、當地著名“花兒”歌手瓦廣吉。

  瓦廣吉説,30年前,這兒都是荒山禿嶺,別説樹了,連莊稼都是“馬毛莊稼”,只能長馬毛那麼高。説話間他把兩個手指一張,食指與拇指拉開些距離--這就是馬毛的長度。

  甘肅定西、河西,與寧夏西海固合稱“三西”,這裡是燦爛的馬家窯文化發源地,又曾是中國最窮的地方之一。

  1982年,就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國家啟動三西扶貧開發計劃,首開中國乃至人類歷史上有計劃、有組織、大規模“開髮式扶貧”的先河。自那時起,三西人民展開了一場歷時30年的反貧困鬥爭。

  2012年立夏時節,我們再次踏上三西黃土高原。30年反貧困鬥爭可歌可泣的人和事,以濃烈的色調,繪就了一幅壯麗的歷史畫卷,在我們眼前徐徐展開……

  陽屲村的一側,就是馬家窯文化遺址。紅底黑紋的古陶上,渦旋紋和蛙人圖騰向人們表明,遠古時代,這裡水草豐茂,魚蛙如織。直到唐朝,還是“閭閻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稱富庶者無如隴右”。然而近幾百年中,氣候變化、戰亂頻繁、過度開墾,使三西黃土高原淪為禿山枯水。

  年降水量兩三百毫米,蒸發量卻在十倍以上。最旱的年頭,草長得太短,驢只好把嘴扎到地皮上去啃,結果下嘴唇都被堅硬的地面磨掉了,嘴腫得像水桶粗。渴極了的牛嗅到了水的氣味,掙脫了韁繩,追著政府的送水車一路狂奔。

  關於30年前的三西,我們聽到這樣一些片段:小孩子寒冬臘月沒有鞋穿,看見一泡冒著熱氣的牛糞,趕緊把長滿凍瘡的腳丫子往牛糞裏一插。一家五口人,窮得只有兩個碗。爹媽就在土炕上挖三個坑坑,野菜糊糊舀到坑裏,三個娃娃就趴著炕沿吸溜溜地喝。全家只有一條爛棉被,冬夜裏,七口人要睡成一個扇形,每人才能蓋上個被角兒……

  能打開貧困枷鎖的,只有唯一的鑰匙--發展。

  陽屲村的“屲”,意為斜坡。坡田一下雨就跑水、跑土、跑肥,人稱“三跑田”。留不住水土的土地,也留不住收成。當年,瓦廣吉當上支書的第一件事,就是帶鄉親上山修梯田,發誓要把“屲”字頭上那一“丿”推平。

  就憑著一隻鐵锨、一把镢頭、一輛架子車,他們開始改變命運。歷經幾十年苦鬥,終於推平了“屲”字頭上那一“丿”。平整的梯田保住了水土。陽屲村的貧困之鎖,被打開了。

  30年來,一項又一項治山理水的驚人創造就誕生在這片土地上。在榆中實驗、發明的“全膜雙壟溝播技術”,最大限度地利用稀少雨水,在全國旱作農業區推廣。定西人的新型集雨水窖,不僅推廣到非洲,還有幾十個國家的人前來觀摩學習。半個世紀前曾以失敗告終的引洮工程在新世紀再次上馬,三西百萬百姓即將告別飲水難的歷史……

  再窮的三西人,也會有富貴的念想。

  周愛蘭,一個不擅言辭的女人,把一個在陽臺上育種的小作坊,做成了全國第二大馬鈴薯“原原種”供應商,每年為10多萬戶農民提供馬鈴薯良種,帶動每戶農民增收千元以上。周愛蘭每天觸摸的,是會呼吸會生長的財富--馬鈴薯。

  馬鈴薯,當地人叫它“洋芋”,原來誰也沒把它看上眼。而三西,正是世界上最適宜洋芋種植的區域之一。

  1996年,定西率先大規模推開了“洋芋工程”。農民説:土蛋蛋變成了金蛋蛋銀蛋蛋!

  我們來到定西馬鈴薯綜合交易中心,一塊巨大的熒光屏上閃動著紅紅綠綠的數字,那是全國幾十個中心市場的實時價格數據。市場一側是鐵路,一列列貨車風馳電掣地駛過。站在市場裏買賣土豆的農民,在隆隆的轟鳴中,可以親眼看到自己的産品,坐著“洋芋專列”運往全國。

  現在,全國馬鈴薯市場的三分天下在定西。定西農民的嗓門兒,可以左右中國馬鈴薯市場的定價聲。

  30年來,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三西百姓千萬雙手一起,扶起了隴西的藥材産業、靜寧的蘋果産業、六盤山的甘草産業、敦煌的葡萄産業……

  今天,馬家窯文化的余脈仍然遊弋浮動在三西百姓的尋常歲月中。當一個地道的中國農民備好年貨,洗凈帶著泥土的手,把一副春聯恭恭敬敬地貼在家門前時,那流淌千載的文化血脈就顯出了驚人的能量。

  三西很多人家,即使破敗的土坯房,門前也要寫上“耕讀第“--耕和讀,這是中國農民心中最為神聖的兩件事:耕作,一年之事;讀書,一生之計。

  通渭的農家女郭勝霞考上了大學。為了供女兒上學,年過花甲的父親戒掉了抽了一輩子的旱煙,戒了罐罐茶,最終,戒掉了飯碗裏最後一滴油--他把家裏的油都賣了。

  郭勝霞大學畢業,有了工作。那年冬天,70歲的父親坐在墻根下曬太陽,頭一垂,就再沒抬起來。心裏最大的包袱放下了,父親遠遠地去了,留下滿院暖暖的陽光。

  反貧困,教育是通往彼岸的渡船。

  這也許是世界上最破爛的學校:借來的土坯房,課桌是泥墩和木板搭成的,粉筆是山上挖來的白石頭,房檐下一串牛鈴,充當上課鈴。侯新民和喬永峰,1996年創辦了這所鄉村小學。

  娃娃們邊上課,邊把手伸進鞋裏,用冰冷的小手握著冰冷的腳--冬天,教室裏燃不起爐子。

  西部地區“兩基”攻堅計劃、免除義務教育學雜費、希望工程……一項又一項國家政策,一次又一次社會行動,讓孩子不再因貧困失去受教育的機會。多年來,一筆筆捐款投往三西,一隊隊支教者來到三西,一批批先進教學設備出現在三西孩子的課堂。

  已不再年輕的喬永峰仍舊是個民辦教師,卻得意于自己教出了30多個大學生。談得興起,看似文弱的他忽然吼起秦腔,唱得雷霆萬鈞,滿堂爆彩。

  馬家窯陶罐上的遠古人形,是粗線勾出的一個播種者,播撒的是先民對農耕生活的理想;陽屲梯田山上的瓦廣吉,播撒的是鄉親們五彩的現代夢想。

  漳縣金鐘鄉農民楊引叢生來腿腳殘疾,但貧困和殘疾並沒有禁錮住他的夢想。

  1992年6月,他&&創辦了油印刊物《金鐘》。發刊詞寫得如鐘聲般鏗鏘:“大山下的金鐘不知沉默了多少年,終於,幾個不甘寂寞的青年,笨拙地舉起了錘子--鐺。千古沉寂的金鐘響了……”

  20載春秋,金鐘依然鳴響。正像曾經的青年、現在一群中年人自己曾經寫的那樣:“活著,就要讓心擁有愛、感動和夢想。”

  大山深處,甘肅莊浪縣的農家女子柳雲霞帶著一群人開始拍電視劇。劇本《葉子的包辦婚》是她根據自己的經歷寫出來的。演員都是街坊鄰居,設備是非專業設備。為了拍出搖臂的效果,攝像得爬樹。沒有軌道,就用架子車推著……

  “人在世上只能活一次,有夢想就要去實現。”這個臉龐被陽光曬得黑紅的女子説,“我就是要活出新時代農民的風采來。”

  在扶貧開發搭起的舞臺上,夢想,都是彩色的。

  柳雲霞的夢想還在生長。最初,她的電視劇只是要拍給鄉親們看;而現在,她想讓自己的作品在省上和國家電視臺播放。

  扶貧開發30年,三西160萬生態移民搬出了極旱山區,到河西走廊、黃河灌區開闢新家園。中國政府為扶助貧困而移民的數量,在歷史上,唯有闖關東的人數,可以與之相比。

  在人類的歷史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擁有如此規模、如此程度和如此速度的“命運逆轉”。按聯合國標準,從1981年到2008年,中國的貧困人口減少了6.76億人,過去25年全球減貧事業成就70%左右來自中國。中國是人類歷史上以最快的速度大規模減貧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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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國貧困地區
  •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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