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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調查]80後航天人(20120617)

發佈時間:2012年06月17日 22:29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CNTV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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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採訪人物】

    牟宇 30歲 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 總體副主任設計師

    柳寧 32歲 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 總體主任設計師 

    黃震 30歲 中國空間技術研究院 總體副主任設計師

    呂新廣 34歲 北京航天自動控制研究所 主任設計師

    楊宏 航天科技集團空間技術研究院 天宮一號技術負責人

    余夢倫 中國科學院院士

    尚騰 25歲 北京航天自動控制研究所

    馮昊 北京航天自動控制研究所 副主任設計師

    中國網絡電視臺消息:這是中國人越來越熟悉的電視畫面--酒泉衛星發射現場,發射架上矗立著一次次變換名稱,即將飛向太空的火箭和飛船在靜靜等候著屬於它們的那個精確到分秒的時刻。

    遠在1700公里外的北京航天城指揮中心的工程師們,不時掃一眼大屏幕,同步倒計時的還有他們複雜的心情。

    牟宇:一直就是緊盯著屏幕,沒有任何的放鬆。

    黃震:每個人手心裏肯定全都是汗,特別特別緊張,我覺得,真的不知道如何用言語來形容這個緊張的程度。

    5 4 3 2 1,點火。起飛,程序轉彎。

    倒計時,這是人類探索太空每向前邁出一步都要舉行的儀式,在發射這一刻所有人的心情,隨騰空而起的火箭揪成一團。

    僅僅600秒之後,箭船分離的那一刻強烈的成就感撲面而來。

    呂新廣:發射的時候,最後看著它轟轟上天,那種感覺非常好。

    馮昊:反正我看了那個火箭,就是穩穩地飛起來的時候,我就一直在默默地流淚。

    牟宇:那時候就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記者:在神舟九號和天宮一號的交會對接任務中,我注意到這樣一項數據,在載人航天領域,技術人員的平均年齡才只有31歲。那麼這些年輕人在這次交會對接任務中,主要擔任什麼樣的工作呢?他們對中國航天事業會帶來怎麼樣的改變?未來他們能否承擔起航天事業交到他們手中的重任呢?

    許多人驚異於指揮大廳裏這些青春的面孔,因為在記憶裏,人們很容易把飛天和白髮蒼蒼的老科學家的形象劃上等號。

    事實上目前我國航天系統已經形成60後唱主角、70後挑大梁、80後當中堅的模式,相比較而言,中國航天人比世界主要航天大國同行平均年輕15歲左右。

    楊宏:我記得在國外航天團體來跟我們進行技術交流的時候,我覺得羨慕我們最多的是我們中國航天有一支年輕的設計師隊伍,這個是真正的中國航天的希望之所在。

    記者:這裡是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也被認為是中國航天的發祥地,錢學森老先生就是這裡的第一任院長,中國現在有12種型號的運載火箭,其中10種型號都是在這裡設計製造的,本次擔任神九發射任務的改進型長2F火箭也是在這裡設計生産的。

    今年30歲的牟宇就在這座大院裏上班,1982年出生的他,有一個聽起來讓人肅然起敬的頭銜--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火箭總體副主任設計師,通俗地講,就是負責火箭總體設計的二號人物。

    記者:你做的總體設計它具體是做什麼?

    牟宇:我就是提出電氣系統的總體設計方案整個火箭所有的電氣系統的設計、佈局,包括那些方案的選擇,這一塊都是由我們來&&。

    也就是説火箭內部所有帶電的部分都由牟宇和他帶領的團隊來設計完成。從高中、大學再到參加工作,牟宇的人生履歷漂亮得讓人羨慕。2000年他考入北京理工大學飛行器設計專業,四年後以專業第一名的成績保送本校直接攻讀博士學位,畢業後他從事改進型長2F運載火箭電氣總體設計工作,並參與去年天宮一號和神舟八號的發射任務。

    牟宇:大家可能都意識到你從事的是一項關乎整個國家,就是航天的一種命運的行業,而且航天是論成敗的,飛行失敗對於航天工程來説是一個重大的挫折。

    記者:只有成功或者失敗,沒有中間狀態?

    牟宇:對。

    今年34歲的呂新廣和牟宇同在火箭設計系統內工作,2003年他就在這所大院裏讀研究生,而今他的職務是長2F運載火箭制導系統主任設計師,通俗來講控制火箭飛行的設計,呂新廣要負全責。

    記者:你工作之後去過幾次發射場?

    呂新廣:工作之後,神五、神六,然後神七、天宮一號、神舟八號都去了。

    記者:哪一發是第一次你的這種研究成果?

    呂新廣:在這個火箭裏應用了對我們制導系統來講,我們更加重要的一項技術是迭代制導技術,這是在神舟八號上面才用的。

    記者:什麼叫迭代制導技術?

    呂新廣:簡單地説就是上了天之後,我要實時地去算,我如果偏離得太多了,我都會從當前算出一條最優的彈道來。

    30歲的牟宇和34歲的呂新廣,在火箭設計領域挑了大梁,而參加工作才兩年30歲的黃震就擔任了火箭搭載的載人飛船總體副主任設計師,他是具有這個頭銜最年輕的工程師,黃震的履歷和牟宇極為相似,以優異的成績從北大畢業保送碩博連讀,2010年畢業後,黃震加入中國航天事業,那年他28歲,剛剛參加工作就相繼進入神舟八號和神舟九號的任務團隊,負責總體規劃和方案設計。

    黃震:這個可以看一下,這就是航天員在發射和返回過程當中他就是這個姿勢的。

    記者:當初為什麼會想要選擇總體的工作?

    黃震:可能總體的工作是一個承上啟下的一個工作,我覺得是整個所有工作裏面最有成就感的。

    記者:成就感來自於什麼?

    黃震:你設計了一個東西,想了一個方案,想出來你有一個像玩具一樣的神舟九號,我在天上的時候該怎麼擺弄它,怎麼回來,然後有一天它發射了,按你的想法一步一步地去實施,然後全國有上萬人來配合、數億人來觀看,這種成就感我相信不是其它的工種可以比擬得了的。

    1980年出生的柳寧長著一張典型的理工男的臉,平頭、偏瘦、戴著眼鏡、喜歡穿運動服。2008年柳寧獲得清華大學力學專業博士學位,現在32歲的他,頭銜是天宮一號總體主任設計師,在本次任務中是天宮一號技術組的負責人。

    記者:那你現在這個室,你在這個室主要是做的工作是什麼內容?

    柳寧:就是整個天宮一號,從一台臺的設備,一個殼體給它拼裝成一個整體,然後測試的一個過程。

    牟宇、呂新廣、黃震、柳寧,這些30歲上下的年輕人帶領他們年輕的團隊合力參與了神舟九號的發射任務,此次發射因為載有3名宇航員,並與天宮一號進行首次載人交會對接任務而備受矚目,這些80後如何帶領年輕的團隊將這一切變為現實?在執行發射任務前,他們經歷了什麼樣的日日夜夜呢?

    6月6日,距離神舟九號發射還有10天時間,牟宇參與這次發射設計的改進型長2F火箭已經在5月初從這間廠房出發,運往酒泉衛星發射中心,進行在發射場的各項測試準備工作。

    記者:在這個車間主要是做什麼?

    牟宇:這個車間主要是做火箭的總裝和測試。

    記者:總裝就是整個火箭的安裝都是在這兒完成的?

    牟宇:對,就是把火箭的各個結構部件總裝在一起。然後在把我們的儀器和電腦都連接到一起。測試就是把我們這些總裝完成過後再整體進行一次火箭的電氣系統的測試。然後確保我們火箭在進入發射場之前功能都是一切正常的。

    記者:在火箭的總裝與測試車間,我們注意到在地上有兩條鐵軌,那這條鐵軌是幹什麼用的呢?大家跟著我們的鏡頭往前看,在鏡頭前方看到一個這樣的卷簾門一共有兩個,這兩個卷簾門,火車是可以通過這個鐵軌直接開進廠房的,當火箭完成了測試安裝總裝之後呢會通過天花板上的,這塊也有吊車,把火箭吊起來裝到火車上用這樣的鐵軌直接運往發射場。

    北京北郊的航天城發射指揮中心一片忙碌的景象,再過9天,這裡將是幾億雙眼睛關注的焦點,作為總體調度的柳寧和黃震從4月初開始就一直生活在這裡,他們和其它部門配合每天演練神九與天宮一號對接的各項任務,以及在這個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各種緊急狀態。

    記者:你們每天演練,我看工作環境也挺緊張,那個是在演練什麼?

    柳寧:演練首先是把正常任務的流程練一遍,但是正常流程只有一個,異常的現象我們現在有幾百個,我們就要從幾百個故障裏面挑出那些影響航天員安全的故障,他怎麼處理這個流程,真正任務中很小可能會發生,我們必須在地面把這些重大的故障都要練過,這樣真正發生的時候就不會很緊張,按照現有的流程走下去就能保障航天員安全回來。

    在今天的這場演練中,黃震的代號是長城,他頭戴耳麥眼睛緊盯著電腦屏幕,手裏拿著今天的任務書,他不時通過話筒發出指令,並回應其它部門的呼叫,大屏幕上模擬著330公里外太空中交會對接的各種可能性。即便是一場演練,我們也能從中真切感受到緊張的氣氛。

    記者:可不可以具體描述一下,你這個工作每天都包含哪些重要的部分?

    黃震:大家知道馬上要發射神舟九號了,但是它什麼時候發發射上天之後每天都幹什麼,然後我是用什麼樣的方法,和天宮一號進行對接對接完成之後的話,我有什麼事情可以做的,我什麼時間進行返回,把這些東西,按照我們的條件一點點理清楚,這是我最主要的工作。

    黃震説因為分工不同的原因,他需要在北京航天城發射指揮中心坐鎮後方,因此包括神八和天宮一號等,最近幾次發射他都很遺憾沒能到現場去親眼目睹點火的時刻。

    記者:像最接近的比方説一兩天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們要做什麼?

    黃震:按照神八經驗屬於冥想。

    記者:冥想什麼?

    黃震:那個時候該做的工作都已經做完了,該記的東西都已經記熟了,這個時候應該是休息,然後把最緊急、最重要、最關心的問題在腦子裏像放電影一樣再過幾遍,這樣才能保證在任務的時候可以圓滿地完成我這次的飛控任務。

    在執行任務期間,柳寧和黃震的手機不允許關機,活動半徑必須保證十分鐘內可以趕到指揮大廳,在這段時間裏,他們的生活和工作幾乎合二為一、無法區分,加班就更是這些年輕人的家常便飯。

    記者:加班是常態?

    柳寧:對,加班很正常。

    記者:休過嗎?年假?

    柳寧:沒有,我們絕大部分人都沒休過,一般春節還能休兩三天吧。

    馮昊:説我們是白加黑,5加2形容我們,到最後的時候都有暈倒的跡象,特別累,確實是特別累。

    黃震的愛人原本是風景園林設計師,但丈夫工作實在太忙,工作地點又非常偏僻,於是她放棄工作搬到郊區,由於附近沒有類似的工作職位,黃震的愛人就一直待在家裏。

    黃震:她説我的事業是我們兩個人的。

    記者:可是她現在不工作,自己呆在家裏,每天見到你可能只能聽到你的一句晚安?

    黃震:對,是這樣,她説每天最大的願望,就是盼著我回來。

    記者:那你想過以後要改變這種狀態嗎?

    黃震:想啊,每天想的就是這件事情,把我自己的從軟體上到設備上到我們團隊的整體實力上大幅度提高之後,讓中國的載人航天再也不用加班。

    上午的緊張演練暫時告一段落,午餐時間是一天中最輕鬆的時刻,這裡是專供神九發射工作人員吃飯的餐廳,一桌子的年輕人讓人感覺像是到了大學食堂,這是工程師們少有的八卦奇聞趣事的機會。

    你把它定準了,應該是十分鐘,定個六分鐘吧。

    黃震:我們當時最大樂趣就是吃飯的時候聊天。

    記者:看電視呢?

    黃震:看電視的話,我們也是不同的人,興趣愛好不一樣,我們主要是分成兩大派,一派的人,主要是看中央九台紀錄片頻道;另外一個房間人,大家就喜歡看動作電影,足球還有遊戲電子競技這樣的頻道。

    記者:一個屋的人相對靜一點,一個屋的人相對鬧騰一點?

    黃震:就説一屋科學家,一屋暴力狂。

    記者:你是屬於哪一個?

    黃震:我既然用這種詞眼來修飾他們,當然是屬於科學家一類的。

    這個倣真實驗室是呂新廣除辦公室以外的第二戰場,從神七到神九的制導系統實驗都是在這裡完成的。

    記者:像這個設備它是測什麼?

    呂新廣:這是一個模擬火箭姿態的一個設備,這上面裝的是我們的一些傳感器,它能夠模擬到火箭的一些動作。

    記者:就是通過這裡面的一些設備就是通過這些傳感器,把火箭在空中實際的動作傳回給你們?

    呂新廣:對,通過模擬的一些信息,我們用它來計算就能算出來,現在火箭是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什麼樣的速度就能夠算出來,然後根據這個數據,我們就可以算下一步的制導。

    記者:下一步的制導是什麼概念呢?

    呂新廣:就是根據現在是在什麼位置,我們目標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位置,算火箭下一步應該往哪個方向飛。

    跟柳寧和黃震相比,呂新廣的大部分現場實驗工作已經在火箭運送到發射場之前完成,從5月9日火箭運走之後,他有了更多時間鍛鍊身體,也期望盡可能多地陪陪家人。

    你知道爸爸是做什麼工作的嗎?知道嗎?

    造火箭的。

    什麼?

    大聲説。

    造火箭的。

    記者:這裡是飛船試驗區從神五到神九所有的總裝和測試的工作都是在這裡完成,遠處的銀白色的一層層鐵架子大家看到已經空了,之前神九就是在這裡完成總裝和測試,然後運往發射場去擇機發射,再往前我們會來到目標飛行器的實驗區,也就是大家熟悉的天宮一號,就是在這裡完成總裝和測試,那現在我們跟著鏡頭看,有兩個銀灰色的物體,其實這兩個銀灰色的物體跟我們現在在天上的天宮一號實際上長得是一模一樣的,他們兩個叫天宮一號的初樣。什麼是初樣呢?就是天宮一號在天上要完成的所有的動作的這種測試,都需要在這兒先進行,每天工作人員會從這個艙門中鑽進去完成設備的安裝和調試。簡單地説,整個這個大的區域就是要完成飛船和天宮一號的總裝和測試,確保對它們進行體檢無誤之後送往發射場擇機發射。

    在測試期間,柳寧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待在艙裏操作檢驗航天員要使用的各種設備。去年10月,航天員們來研製現場和他們交流時,柳寧親自當陪練員介紹天宮一號上的每一個細節。

    柳寧:航天員用之前,我們都要把它測一遍,就是親身體驗一下。

    記者:都測什麼了?

    柳寧:就好像比如説咱們家有一個空調,開關好不好,我們得試一下,那個飛船上有一個液晶顯示器,有個屏幕,每個鈕的功能我們都要試一下,比如説亮度,我從最亮調到最暗,最暗調到最亮,是不是每一下的反應都是正確的。有一個鍵盤ABCD,這麼多鈕,每個鈕按上去,是不是正確的反應,我們都要從頭到尾試一遍。

    柳寧的測試還遠不止這麼簡單,為了保證設備運行正常,增強航天員的使用舒適度,他在去年天宮一號發射前設計了一個高難度的測試項目,並親自試驗。

    柳寧:我們為了模擬失重情況下,因為人四肢是都是懸空的,然後模擬他開門的能力,我們自己設計了一個實驗就把人吊起來,這就相當於我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個項目。

    記者:是嗎?拿什麼吊的你?

    柳寧:是拿個吊車,下面拴個手動的吊車把我吊在中間。

    記者:你也當演員?

    柳寧:對,就是弄了一個登山的那種,保護帶把自己吊起來,一隻手把著門框,一隻手攥鑰匙開門。

    在2008年剛參加工作時,柳寧剛好趕上神舟七號飛船發射,當時作為新人的他參與了神八初樣的研製工作,後來他加入了天宮一號的研製團隊。三年的朝夕相處,讓柳寧對天宮一號充滿了感情。

    柳寧:就是關門的時候,覺得有點兒失落的感覺,因為以前一直是在天宮裏面長期參加測試嘛,但天宮是離發射,還有一個多月它門就關了,就再也不開了,就等在天上才開了,所以相當於關了門,我們再也進不去了,就是遠離了這種感覺。

    神舟九號發射前一週,這幾位80後的航天人和他們年輕的團隊以接力的方式等待接受發射檢驗的那一刻,他們精彩的人生也隨一次次發射跟中國航天事業的發展相遇相融,顯然他們是幸運的,但是除了幸運是什麼鑄就了他們的成功呢?

    牟宇工作的這個大院--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見證了中國航天事業發展艱難而輝煌的五十年。1957年創立之初,這裡地處偏遠南郊,如今已經被日漸擴大的北京城區囊括其中,院子裏現代化的新辦公樓和五十年代建成的主樓遙相呼應,就像這裡新生代的主人給充滿歷史感的大院兒帶來朝氣和活力。

    記者:你覺得現在航天事業和像八九十年代,那會兒有什麼大的變化?

    牟宇:那變化還是比較大的,應該説八九十年代的時候,我們的很多人也曾迷茫過,也有多人轉到其它的行業裏面去,因為這個行業相對來説,可能有一句俗話叫搞航天不如賣茶葉蛋的,當時也有收入待遇的問題,但是從九十年代末到2000年以後,我們整個航天領域的這個待遇也相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所以更多的人年輕人也願意投入到這個航天的工作中來。

    中國航天之父錢學森是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的第一任院長,如今他的塑像矗立在大門內側微笑著迎來送往這裡的每一個人。20世紀下半葉,中國兩彈一星的成功創建了中華民族的輝煌偉業,但此後二三十年,我國航天探索日漸緩慢,直到上世紀九十年代末,航天系統才重新復蘇,吸收了大批高校畢業生並直接在以航天型號為背景的課題中培養博士生、碩士生。在那個風起雲涌的年代,柳寧、牟宇、黃震這些80後正在讀中學,但他們內心渴望探索太空的種子已經悄悄萌芽。

    黃震:從小就是喜歡擺弄一些小東西,做些小機械、小玩具這些東西,喜歡把一些東西拆拆裝裝,我們家的卡子、玩具,喜歡拆拆裝裝這種事情。

    牟宇:做各種模型,就是什麼軍艦,還有什麼汽車各種的模型,自己特別多地做這一塊,就覺得還挺有興趣,飛機模型什麼的也都做。

    黃震:學了物理之後,等到學完第一年的時候不覺得什麼,再往後開始學四大力學,理論力學熱力學這些東西的時候,就覺得“啊,這好像不是我的理想”,然後就開始去拉平自己的軌道,想找一個更偏工程的,就是想要做一個飛船。

    柳寧:然後很逗的,當然我們開過一個班會,大家談理想,我前邊一個同學説,我要當宇航員,當時我已經近視了,我説我反正當不了宇航員,我以後就做搞航天的吧。

    記者:就把你送上去。

    柳寧:對,不過那個同學現在在機場工作,也算部分實現了夢想吧。

    機遇有時會不期而至,1986年被稱作世界航天史上的黑色災難年,繼1月28日發生了震驚世界的美國挑戰者號航天飛機機毀人亡事件之後,緊接著一系列的事故讓世界火箭發射市場幾乎癱瘓,當世界上幾乎所有的衛星廠家和用戶都開始著急的時候,中國火箭迎來了歷史性的發展機遇。

    記者:在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裏,有這樣一片獨特的銀杏林,每一棵銀杏樹代表著一次運載火箭的發射,大家看到在銀杏樹邊上的石碑上寫著每一次發射的狀態,這一枚是第五顆返回式遙感衛星,發射日期1983年8月19號,發射結果成功,所有成功的發射都用這樣黃色字體表示,如果是失敗的發射就用藍色字體表示。這些銀杏樹見證了中國運載火箭發射的歷史,中國發射第一個50枚運載火箭用了近30年的時間,第二個50枚用了近10年的時間,而第三個50枚僅僅只用了四年的時間。中國新一代的航天人,也就是在這樣航天事業蓬勃發展的過程中迅速成長起來。

    2000年前後,就在中國航空業突飛猛進發展的幾年裏,80後的新一代航天人在各自求學的道路上已經碩果纍纍,他們開始以更高遠的視野和更成熟的心態為立志加入的航天事業摩拳擦掌、做足準備。

    牟宇:當時也確實是比較優秀,然後在研究生期間做了很多相關的科研工作。

    記者:當時為什麼那麼棒?都能考第一,又保送。

    牟宇:自己一直都是屬於那種比較能夠靜得下心來讀書的這種人,就是在研究生期間還是比較有一些自己的小目標吧。

    和牟宇一樣,很多優秀的80後航天人在讀期間就跟隨導師開始某些型號的科研任務,於是畢業之後他們被爭相錄用,在各自領域迅速挑起大梁。牟宇對當時來大院兒面試的情景仍然記憶深刻。

    牟宇:當時就是説面試的時候有一個比較深刻的地方,當我看到咱們辦公室挂著那些辦公室的吊牌,然後能看到長征二號F、長征五號、長征七號,包括咱們的長征三號甲系列火箭,我就覺得這個應該是我要來工作的地方。

    從東方紅一號衛星到北斗導航衛星,從長二F到長三甲運載火箭,從神舟一號到神舟七號,飛速發展的中國航天事業給了年輕人施展才華的舞臺,同時他們也幸運地得到了非同常規的職業發展機會。

    記者:我不知道就是説像你們這個系統裏面,作為年輕人你們的這個職位的晉陞,大概是有幾條線可以走?

    牟宇:主要是分為兩條路線,就是一條路線就是咱們的技術路線,咱們走技術路線,當然從我們的這個主管設計到副主任設計師,一直到我們的主任設計師到我們的副總設計師,到我們的總設計師,整個這個是一個比較完整的技術鏈路。

    記者:另外一條線呢?

    牟宇:另外一條線,那就是總指揮的這個路線,就是我們的一個行政管理路線。

    楊宏:這樣的話就是説,根據每個人的特點,我們給每個同志給他定制了一個事業的規劃和前景,這樣的話,他可以根據每個人的特點來選擇自己的一個晉陞和發展的空間。

    這種不按行政職務論高下,只要技術過硬,能力夠強,就會被提拔重用的技術路線模式給那些擅長髮展專業的工程師們解決了後顧之憂,他們認為能在技術方面被肯定要比走行政職務提拔這條路來得更加純粹。

    呂新廣:所裏面做了一個人才規劃叫核心人才工程,可以把你定為核心級人才,專家級還有骨幹級,最高的專家級,如果是你被評為所裏專家級的,拿的薪水啥的可能比主任啥的都高。

    記者:也就是説,這條線是適合那些我不想做管理,我就想一輩子可能就專注于我的技術,但是你們有這樣的系統,給這些人也提供一定的這種,無論是物質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勵?

    牟宇:對,我們的余夢倫院士就是一個非常典型的代表,他最高的職務就做到了我們工程組的副組長、組長,他在技術上有非常深厚的技術功底。

    我國著名火箭彈道設計專家,余夢倫院士是年輕航天人的榜樣,如今已經76歲高齡的余夢倫依然工作在科研一線,他從事實用彈道工程設計50多年幾乎沒有做過比組長職位更高的行政職務,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余夢倫班組,是我國第一個以中國科學院院士名字命名的高科技創新型班組,成員平均年齡不到30歲。

    記者:余院士,我看到關於您的這個經歷的介紹和報道,感觸非常深,您50多年的時間只做一件事情就是彈道設計。

    余夢倫:對。

    記者:您會不會感到煩?

    余夢倫:你一旦投入到這個工作裏邊,你為工作所付出的這個勞動,而得到回報像我們的衛星上天了,我們的這個火箭發射成功了,這時候這個愉快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表示。

    記者:您覺得中國現在這個航天事業給年輕人提供的這種機會怎麼樣?

    余夢倫:應該是很好的,百年難逢,但是我也跟年輕人説,航天有高潮有低潮,你們在高潮時候進來,但是你要經得住低潮對你的磨煉。

    在老專家們一對一的傳幫帶下,航天新人迅速成為主力軍,30歲上下的年齡就已經做到主任、副主任設計師。

    呂新廣:我們現在航天系統的一些老專家,他們是非常可愛的一群人。

    記者:可愛在哪兒?

    呂新廣:很多事情像我們想問些問題什麼的,我們會主動地去問其他人,但是他們不是,他們是直接就把你拉過來,你還有什麼,我跟你説一説這方面的,就是那種特別熱情,而且會説得很細。

    老一代的傳幫帶和為年輕人搭建的業務成長通道,讓一批80後航天人迅速成長,挑起了重擔。2011年由於他的團隊出色完成神舟八號和天宮一號交會對接任務,呂新廣被授予中國青年五四獎章和中國載人航天工程突出貢獻者獎章。

    呂新廣:像這種技術成果申報啥的都會比較傾向於我們一線的設計人員,另外還有很多的榮譽也都會比較偏向於我們年輕人,年輕的設計師,所以精神方面的鼓勵都會挺多的。

    80後航天人挑起了大梁,讓很多剛走出校門的新生力量摩拳擦掌、躊躇滿志,今年25歲的尚騰剛剛畢業兩個月,他從關注楊利偉開始立志投身航天,入職這段時間年輕的尚騰一直處在興奮當中。

    尚騰:能來這兒工作非常非常高興,非常高興。

    記者:來了兩個多月,覺得那個興奮程度和你之前想象得一樣嗎?

    尚騰:還要更好。

    記者:還要更好啊?

    尚騰:對,比我想象得還要更好,30多歲這些年輕的工程師,他們都是這個領域的骨幹,跟他們學了好多東西,而且他們都非常熱愛這份工作,讓我感覺真是來對了地方。

    記者:哪怕苦點累點都沒事?

    尚騰:我感覺幹自己喜歡的事不累。

    中國西部的大漠綠洲,這裡的每一次成功發射,我們都能想象年輕工程師們興奮的臉和他們經歷堅韌、磨礪枯燥之後內心涌動的無比的幸福。

    記者:對你來説這一次發射成功意味著什麼?

    黃震:意味著我對神九的任務規劃和飛行方案已經被事實驗證了,它是正確的,意味著我掌握了對於這個交會對接任務規劃和方案的系統性的一個分析的能力,然後也意味著我將開始做一個更複雜的方案來在神十或者神十一上去做驗證。我相信中國發展航天也好,發展載人航天也好,本質上也是為了推動科技,推動整個基礎工業的發展,這是一個無止境的過程。

    如果從網上搜索80後的性格特點這樣的評價比比皆是:中心自我、隨心所欲、好高騖遠,但採訪過後,這些80後工程師投射給我們的卻是智慧、責任、成熟和奉獻,這些年輕人原本稚嫩的肩膀擔當起了令世人矚目的重擔。

    牟宇:自己幹了一輩子,希望自己能夠對這個國家有那麼一些貢獻。

    記者:已經想好了要在這個領域裏幹一輩子?

    牟宇:對。

    記者:很堅定。

    牟宇:對。

    黃震:覺得這是我的工作,我就應該這麼做,如果沒把它做好的話,可能沒有資格去享受自己的生活。

    記者:可是我看到很多80後會提到説,我認為工作和生活應該是平衡的,我認為一個工作,它經常需要我加班的話,我會考慮換一個工作。

    黃震:相當認同這個觀點,就是説工作和生活確實應該平衡,但是每個人的平衡點是不一樣的,就像我對工作平衡點,我要求至少每天能回去跟家人説句晚安,然後每個月是不是能放一天的假,然後和家人出去轉一轉,一塊陪她去超市買點東西。

    這些期望讓黃震還不至於感到失落,真正讓他惆悵的是從北大物理系畢業後,他的70%的同學或者選擇外企或者出國深造,而他也由於自己工作的性質原因與這些同窗玩伴漸漸疏遠。

    記者:聚的時候跟他們聊過嗎?他們怎麼看待你現在做的這份工作?

    黃震:哎。

    記者:為什麼嘆氣?有沒有表達過對你的不理解,説你幹嘛要做這個?

    黃震:真正嚴肅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們又勸我都説你做的工作是真正有意義的工作,雖然他們都是笑著這麼説的,有時候也想,我們生活一輩子吧,除了享受這樣的一個物質生活,賺很多錢之外,當臨終的時候,想想這輩子做了什麼的時候,總得有值得回憶的地方。我覺得對於我的人生來説,要不然比如説我走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嘗遍了世界上所有的美食,我這輩子無怨無悔,要麼就是説發射神舟九號、神舟八號的時候我在現場,中國的載人航天從世界第三到世界第一我是見證,我覺得這輩子就值了。

    三十而立,這是人的一生中最絢爛的時光,這些航天新兵的事業才剛剛開始就已經隨一次次成功發射綻放出奪目的光芒,這個年輕、智慧、心懷大業的群體正在用實力向未來的中國航天事業發起挑戰。

    記者:一方面你們作為80後已經開始挑大梁,另一方面中國航天事業的發展,對於各方面的技術要求越來越高,相對來説,你覺得你們作為,這麼年輕的一個群體,可以承載得了國家這麼大的這樣一個事業這種前進變化發展嗎?

    牟宇:我們總的來説,我覺得還是能夠有這個信心和能力來承擔這個責任的,總的來説我覺得現在的80後的人,已經到了這個社會需要80後的人來承擔這個社會的一些責任的時候,而且也都步入了三十而立之年,大家其實從思想和心理年齡上也應該達到一個要去接受挑戰,面臨自己職業生涯的一個關鍵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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