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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豚連續非正常死亡調查:官方曾要求掩埋了事

發佈時間:2012年05月14日 04:21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山東商報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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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科院水生所一位女博士看著死去的江豚,淚流滿面。江豚即便死去,仍保持著特有的“微笑”(資料片)

  漁民們簽署的“生死狀”   記者 陳偉斌 攝

  在湖南嶽陽一所職業學院的實驗室裏,一群幾乎沒有專業知識的人給死亡江豚做病理解剖,試圖找出死因。那是一次非常規舉動,為此,領頭者甚至還從當地醫院找來了幾位著名外科醫生一起參與解剖。

  在此事發生前後不到一個半月內,江豚屍體的密集出現,給這種隨時都面臨滅絕危險的水生哺乳動物的未來,更蒙上了一層未知的陰影。記者 陳偉斌 發自湖南嶽陽

  曾經美麗、充滿魅力的洞庭湖,再也不是理想的棲息之地。江豚連續的非正常死亡,引起了全國乃至全世界的關注。

  岳陽市江豚保護協會出示的一份江豚死亡情況記錄顯示,3月3日至4月15日之間,共有12頭江豚死亡;官方公佈的數字,則為6頭。

  此事被披露之後,相較于“高度重視”的官方,一個民間保護組織——岳陽江豚保護協會的13名漁民志願者,卻早在今年1月8日,就已死士般簽下保護江豚的生死狀。

  護豚“死士”

  簽署生死狀之前,何大明是一個漁民,這使得他比包括會長徐亞平在內的所有協會成員,對江豚的生死都要有著更直接的體會。

  2003年,何大明在洞庭湖六門閘附近水域救助了兩頭受傷的江豚,此後,這個笑容和“江豚特有的微笑表情有七分相似”的漁民,開始純自發保護江豚:每天自費出巡、點數、繪圖……他用最樸素的方式進行著“科考”。

  但洞庭湖生態惡化的速度,遠超出這個只念過8個月書的漁民的想象:綿延數裏的迷魂陣、面積過萬畝的矮圍、數不清的電打魚以及防不勝防的滾溝;無數河運船隻上強勁的螺旋槳、24小時蠶食著湖底生態的挖砂船、沿湖造紙廠直接排入洞庭湖的毒污水……

  這個位於“最值得駐華大使館向世界推薦的中國生態城市——岳陽”的內陸湖泊,岌岌可危。

  即便何大明與一些先知先覺的漁民開始散兵遊勇般巡邏勸阻、奔走求助,都好似螳臂當車。漁民們想建漁業保護協會的訴求,在當地主管部門看來,這群有的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人,懂什麼?

  “如果洞庭湖的江豚保不住,我也將投洞庭。”

  《湖南日報》岳陽記者站站長徐亞平的加入,讓何大明他們的希冀多了一層砝碼。通過自己在當地的資源,徐亞平很快將“岳陽市江豚保護協會”這塊招牌豎了起來。徐亞平任會長,何大明和另一名環保志願者任副會長,巡邏隊設在何大明開的漁莊。

  “今年1月8日,我和13位漁民兄弟立了生死狀。”徐亞平抽著煙,一支接一支,他已180多天沒回過家,即便家就在辦公室樓上。立生死狀那天,是“岳陽市江豚保護協會”正式成立的日子,“立這個生死狀,是萬一我們當中有人在巡邏時出事,其他人必須照料他的家人。”

  有幾個漁民不會寫自己的名字,簽生死狀時,是由何大明把他們的名字寫好後,他們再依樣畫葫蘆。

  “這就是草臺班子。”徐亞平註冊了中英文“中國長江江豚保護網”域名,期待某天,讓政府部門意識到,原來草根力量早已跑在前面。何大明也有類似的想法,他想讓吃官祿的那些人羞愧,“本該是政府做的事,現在卻是一群沒文化、沒錢的漁民在做。”

  就此,一份A4紙打印的《守護江豚生死狀》空白處,多了14個按了鮮紅手印的簽名。“除非天氣情況不行,否則每天都有巡邏員在湖上巡邏。”巡邏員江克明説,這種輪流巡邏異常辛苦,每次都是早出晚歸,巡邏員的老婆孩子只有看到人回來了,才放心。

  密集死亡事件發生後,為尋求江豚的死因,徐亞平和幾名志願者曾一起搶下多具江豚屍體——當地漁政部門要求將死亡江豚掩埋了事。隨後他們將之運到岳陽市職業技術學院副教授謝擁軍的實驗室進行解剖,尋找死因——謝是協會中唯一的“專業”人員:此前他從事畜牧獸醫專業研究,如今“轉行”研究江豚。

  那是整個湖南首次對江豚進行病理解剖,“我們沒解剖權,但沒辦法,我們再不做誰來做?”徐亞平為此還從當地醫院找來幾位著名外科醫生一起參與,“獸醫人醫一起上。”

  “我解剖的江豚都沒有明顯外傷。”謝擁軍告訴記者,他解剖的江豚都已高度腐爛,有一頭母江豚腹中有成形的小江豚。此後他還曾和徐亞平一起將之後發現的死亡江豚運往武漢白鱀豚館,由專家主持解剖。截至目前,死因尚未得出。

  “歡迎你來,為江豚送葬”

  “歡迎你來,為江豚送葬”,徐亞平一臉無奈與悲憤,煙一直沒停過,在見到一些記者後,他以此句作為寒暄。

  2001年,國家農業部曾制訂《長江豚類保護行動計劃》,要求建7個豚類自然保護區,“岳陽東洞庭湖江豚自然保護區”是其中之一。但今年年初,經過實地考察的徐亞平卻發現,唯有岳陽一直沒建起來,儘管2005年時農業部還撥了350萬元專款給岳陽。

  江豚密集死亡事件被披露後,面對“漁政部門不作為”的指責,岳陽市漁政管理站書記盧益衛曾對記者説,“保護江豚需要多部門聯動,光靠漁政並不能解決問題。”他還表示,雖然保護區沒批下來,但漁政部門也一直在做江豚保護工作,農業部撥款先後用於辦公樓和觀測站建設,以及車輛及快艇的購置等項目。

  這個解釋似乎並不被人所接受。

  “之前我跟市裏某些領導講江豚保護,他們竟不知道江豚。”徐亞平一臉無奈與悲憤。如今,他經常抓住各種場合在各級領導面前“膽大妄為”地表達自己的主張。

  協會秘書長徐典波和一些親近徐亞平的人都告訴記者,“徐亞平在保護江豚這個問題上已近乎瘋狂。”為此,個別領導甚至不耐煩地告誡他:“一個處級幹部不要搞這樣的事。”

  徐亞平和何大明他們不滿的,不只是政府相關部門的不作為。

  由於近年來洞庭湖濫捕濫撈致使漁業資源迅速減少,原本擁有的120余種魚類目前僅存不到20種,連漁民都得上岸買養殖魚吃。“指頭長的魚都被搞光。”何大明和江克明掐著指頭説,除了非法捕魚的漁霸,洞庭湖挖沙是最讓他們頭痛的。暴利誘惑下,整個洞庭湖被割分的支離破碎。

  “265萬畝洞庭湖被瓜分,每天都在造就百萬富翁。當地政府和挖沙公司有協議,一個公司每年至少上交一億的稅,這都是GDP啊!”徐亞平明白自己正在觸及誰的利益、真正要面對的又是誰。

  徐亞平車子的輪胎、後視鏡都被破壞過,威脅電話亦時而有之,以至於他直白的交代妻兒:各安天命。原先簽了生死狀的巡邏隊員中,也已有兩名漁民兄弟因承受不了各種壓力而退出。

  如今徐亞平另一個希望就是按每年10%的比例,將漁民從湖裏帶上岸來生存。但這並沒有得到太多漁民的好感,有漁民表達了他們的心聲:“沒文化上了岸能做什麼?不打魚我們吃什麼?想不通!”洞庭湖邊有1.8萬漁民,這是一個龐大的群體。

  發現江豚密集死亡的這兩個月還是在禁漁期。一旦7月1日開禁,大量漁船和漁網出現,讓徐亞平他們都不敢想象,還會發生什麼更糟糕的事。

  “江豚一直都在死。還有很多我們沒發現的,那些基本都是被埋掉了,漁政從來不管。”因為下雨,協會3艘船都無法巡邏。何大明給記者看了前一天從洞庭湖上拍攝到的江豚視頻,還指著自己畫的江豚出沒地點圖,告訴記者那些標示的圓圈和數字都是用來代表江豚每天在洞庭湖上出現的位置及屈指可數的數量。

  “2008年,洞庭湖還有200多頭江豚,現在可能只剩四五十頭了。”徐亞平解釋説,有個1:4的説法,江豚是群居的,一頭死了,處於同一環境下的另外2~3頭也可能很快死去,“這是專家的説法,是科學的。”

  世界自然基金會長沙辦公室負責人韋寶玉則警告,洞庭湖江豚數量正以每年10%的速度遞減,“或許更嚴重”。

  中科院博士鄭勁松在解剖完徐亞平他們送去的那兩頭江豚屍體後心情異常沉重:“全世界總共就一千多頭了,這樣下去,長江江豚很快將從人們視野中消失。”

  何以維繫

  每天巡邏的油錢至少兩三百,全部來自協會志願者和巡邏隊員們,在巡邏記錄中,記者看到了他們每天每個隊員的油料花銷和簽名,一筆筆清清楚楚,不會寫字的,則蓋章確認。但他們的經濟狀況和裝備並不好。

  漁政部門的裝備和條件在何大明他們看來,那就是“高帥富”,協會只有兩艘小木船和一艘鐵船。“他們快艇上還有空調哩!”江克明顯然很羨慕。

  簽了生死狀的漁民兄弟當中,何大明是屬於條件最好出錢也最多的一個:因為早年上岸經營漁莊,還算生意興隆,“協會開始後生意就不大行了,沒錢買油,怎麼巡邏?”

  湖面上的主要是由何大明他們負責,但岸上的宣傳等工作,基本上歸了徐亞平。

  “欠114萬了。”徐亞平這些錢都是賒來的,何大明他們這些漁民則希望政府至少能補貼巡邏的油錢。

  “現在是前所未有的好形勢,海事部門主管領導都發短信説,‘江豚事件將推進洞庭湖沙石的限産開發,好事!'” 徐亞平將所有進展都記錄在刊發稿件上,這讓他和協會看到了一絲希望,但一些實際情況依舊讓他們難以安心,“畜牧水産局發消息説是新增8條巡邏船24小時不間斷巡邏,哪兒來的艇?我們巡邏隊員們怎麼沒見過?哪兒可能24小時巡邏?”這一點也被何大明和其他巡邏隊員所證實,“巡啥邏?打電話給漁政,來不來也全憑對方高興。領導來了就裝一下,領導走了,還是一樣。”

  徐亞平很清楚自己和這個草臺班子的現實處境,為此他開始申請湖南江豚科技生態館及觀測救護站項目,並以協會名義向湖南省畜牧水産局救助,希望解決巡湖救助江豚的工作經費,但這些至今未有著落。

  而截至目前,這個沒有經濟支援的民間協會,唯一一筆捐助來自於廣州美院一個叫張璐的學生,1萬元。

  “那時江豚多了去嘍,我們擺渡坐船,它們就跟在船後面,幾十上百頭一翻一翻的換氣,有時還會輕輕拱船底。”湖南民族學院副書記童和欽是“老岳陽”,但前些年從部隊轉業回來後,再沒在洞庭湖上見過江豚。

  同樣美好的回憶也烙印在徐亞平的腦海裏。年輕時他曾在臨湖一家賓館當服務員,那會兒,只要打開朝向洞庭湖的窗子,就能看見大量江豚在湖上隨波逐浪,“像駿馬般馳騁,兩三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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