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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調查]紅旗渠的守望者(20120428)

發佈時間:2012年04月28日 22:41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CNTV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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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採訪人物】

    任羊成 紅旗渠特等勞模

    王文書 河南省林州市橫水鎮達蓮池村村民

    李順昌 河南省林州市橫水鎮達蓮池村村民)

    許存山 河南省林州市石板岩鄉大垴村 村支書

    郭變花 河南省林州市東姚鎮石大溝村 村支書

    郝志亮 河南省林州市橫水鎮東下洹村 村主任助理

    申滿倉 河南省林州市城郊鄉王家廟村 村民

    萬福生 山西省鼎勝房地産開發有限公司 董事長

    這條穿行在崇山峻嶺之間纏繞在群山腰際的水渠,就是舉世聞名的中國第一渠--紅旗渠。它完全是靠人力和手工工具在古老的太行山上摳出來的一條人工天河。紅旗渠誕生於上世紀60年代,美聯社曾評論説:“紅旗渠的人工修建,看後令世界震驚”。周總理當年也曾經十分自豪地向國際友人介紹新中國有兩大奇跡:一個是南京長江大橋;一個是林縣的紅旗渠,不同的是南京長江大橋是傾全國之力,而紅旗渠則是單憑林縣一己之力修建的。

    記者:五十年前就在這太行山裏十萬大軍奮戰了十年,用鐵錘和鐵锨在懸崖峭壁上修成了這座1500公里長的紅旗渠,後人們説這座渠是林州人用命摳出來的,因為有81名修渠的英雄就永遠長眠在了這裡。今天當我們再次來到這裡的時候,紅旗渠的渠水依然在流淌,當年修渠的故事,依然在被人們傳頌,而那些修渠的年輕人呢?如今也都成了白髮蒼蒼的老人,他們現在的生活怎麼樣了呢?

    河南省林縣地處河南、山西、河北三省交界的太行山東麓。1994年,撤縣改稱林州市,這裡自古就是一條水源奇缺的貧困山區。根據縣誌,從明朝正統元年到新中國成立之間513年,林縣乾旱有300多年,大旱100多年,顆粒無收50年。建國初,全縣550個村莊,有307個村莊要遠道取水,近的要走五里到十里,遠的要走二三十里,一到乾旱年頭,井旁的人和水桶排成了長隊,人們從早等到晚,一天才能擔上一擔水,為了解決林縣人祖祖輩輩的吃水難問題,1960年,林縣政府決定自己修建一條水渠,穿越綿延幾百公里的太行山把山西平順縣境內的漳河水引到林縣。春節剛過,近四萬名林縣人就自帶口糧和簡易工具投入了開山修渠的大會戰,這位年輕人的影像和那激情燃燒的歲月一起留在了紅旗渠的記憶中。他就是被當地百姓譽為“飛虎雄鷹”的任羊成。

    記者:正式開始修渠是什麼時候?

    任羊成(紅旗渠特等勞模):就是1960年2月11日正式開工了。

    記者:那您什麼時候加入到修渠這個隊伍當中的?

    任羊成:1960年2月11日。

    記者:您當時在渠上都幹過啥活?

    任羊成:我主要是爆破。

    為了在山腰上摳出一條水渠,就需要開山炸石,人們用長繩把自己吊在懸崖峭壁上施工,頭上巨石嶙峋,身下萬丈深淵,負責打眼放炮的人一錘打下去一個白點,常常打壞了十根鋼釬,還鑿不成一個炮眼。

    一旦炮響,亂石滾滾,給在崖下修渠的人造成了很大危險。

    任羊成:一個塌方犧牲了十來個人,這是給群眾遭罪了,咱們黨員幹部討論還是幹不幹了,黨員幹部都提意見,要求領導“哪有困難,讓我去”。

    記者:我看資料上説這個排險大隊,您是第一個自告奮勇報名的?

    任羊成:到第二天上工,往下一看,萬丈懸崖,這樣下去,咋還能活了?

    記者:當地群眾説你才20多歲,你不要上這個山。他説我們當地群眾都上不去,説鸚鵡崖是鬼門關,在底下施工2000多人,我説如果幹不了,那紅旗渠就修不過,我説上。

    看看這個鬼門關有多麼厲害,作為排險隊隊長的任羊成,終日帶領隊員淩空作業,如同戰場上掃雷清障的工兵,他們要排除因爆破而産生的鬆散石頭,為修渠大軍開路,確保施工安全,可他們的生命僅僅就係在一根粗繩上。

    任羊成:頭暈得受不了,在那空中亂蕩。

    記者:那時候您排一次險就這樣挂著?挂在懸崖上挂多長時間?

    任羊成:最長是八個鐘頭,整一天。一般都是五六個、四五個鐘頭。

    記者:有沒有出過危險?

    任羊成:就在鸚鵡崖第三天就把我牙打掉了,一抬頭,上面掉下一塊石頭,打到嘴上了,一打以後頭暈過去了,究竟多長時間也不知道,(等)清醒過來,跟上面聯絡,搭不上號,張不(開)嘴了,使手一摸,四顆門牙打到裏面,把舌頭卡住了。沒辦法,因為我是爆破隊,腰裏邊都有鉗子,把鉗子擱嘴角,插進鉗子,把牙一別,這樣拽了三顆牙,第四顆牙扶起來,滿口吐血,把牙一拽,把鉗子又揣到腰裏邊,又堅持了六個鐘頭才下去。

    記者:下去之後去醫院了嗎?

    任羊成:那就顧不上去醫院。

    修渠大軍就住山洞、睡席棚,有的還住在山崖下,鋪地蓋天,無所畏懼。

    紅旗渠總幹渠的青年洞是整個修渠過程中難度最大,危險最大的咽喉工程,為此全縣選拔出來300名優秀青年作為先鋒突擊隊員。當時李順昌和王文書與村裏其他六位青年加入了這支隊伍。儘管開鑿全長616米的青年洞,幹的都是重體力活,但那時候,正趕上上世紀60年代初最缺吃少喝的最困難時期。

    記者:那麼大的勞動量體力怎麼保證?

    王文書(河南省林州市橫水鎮達蓮池村村民):上山挖野菜,只有這個野菜和玉米麵,摻到一塊才吃飽了,一天十分工,到年底算賬,兩毛五至三毛。

    林縣人民在修建紅旗渠的過程中,自力更生、艱苦奮鬥,沒有工具自己造。為了加速紅旗渠配套工程的進度,林縣人民不分白天黑夜地戰鬥。

    李順昌(河南省林州市橫水鎮達蓮池村村民):心裏當然高興,盼頭就是趕緊把這個渠修好,會流到咱們這個村裏水,咋們村裏老百姓就有了盼頭,就有了糧食吃了。

    韓用娣和她的鐵姑娘隊充分發揚了排除萬難的精神,不但學會了在深井中掄錘打釬,而且還學會了裝藥放炮,為全工地樹立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光輝榜樣。

    任羊成:當時縣委都是跟群眾吃住都是一個地方,群眾住山崖,幹部也是(住)山崖;吃野菜那都是分的,他是縣長、書記,多給他一點吧,為什麼多給我吃?我高於群眾,不能,我不吃,幹部都是這樣。

    十萬林州人苦戰十個春秋,僅僅靠著一錘,一鏟,兩隻手,先後開鑿了211個隧洞,削平了1250座山頭,架設了152座渡槽,建造了21408座建築物,在太行山的懸崖峭壁上修成了這全長1500公里的紅旗渠,解決了56.7萬人和37萬頭家畜的飲水問題,54萬畝耕地得到了灌溉,結束了十年九旱、水貴如油的苦難歷史,但在十年修建的過程中,有81人先後獻出了生命,108人受傷。

    紅旗渠這條用血汗修築而成的人工天河,不僅被老百姓稱為林縣的生命渠,更為重要的是紅旗渠甚至被看成是林州人乃至中華民族的一座精神豐碑。當年,紅旗渠精神曾被濃縮為十六個字“自力更生、艱苦創業、團結協作、無私奉獻”。

    今天,紅旗渠已然成為太行山上一道美麗的風景線。那麼,當年的紅旗渠精神今天是否還在這片土地上延續?

    林州人喜歡用四部曲來概括林州這50多年的發展歷史。上世紀60年代十萬大軍戰太行,80年代十萬大軍出太行,90年代十萬大軍富太行,新世紀十萬大軍美太行。循著這樣的歷史脈絡,我們把目光投向上世紀80年代,那時在開鑿紅旗渠過程中成長起來的一支建築大軍浩浩蕩蕩,走向全國,走向世界,成為全國建築業聞名遐邇的一支隊伍,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名叫許存山的年輕人卻從部隊選擇回到貧困的家鄉--大垴村。由於這個村位於林州市石板岩鄉西北的太行山頂,四面都是懸崖峭壁,惡劣的生存環境使當地百姓終日面對六難的困擾“行路難,吃水難,吃穿難,照明難,娶妻難,通信難”。

    許存山(河南省林州市石板岩鄉大垴村 村支書):當時家裏給我去了一封信,在外面能夠不回來,就不要再回來了,家裏面現在都往外遷移民,我覺得那個時候三中全會開過,政策這麼好,為什麼我們不能夠來改變?我們這個地方呢。

    1980年5月,26歲的許存山從西藏退伍回鄉,作為土生土長的大垴人,他對大垴村的情況很清楚,雖然自己的父輩們曾經參加了修建紅旗渠,但因為村子的地勢太高,渠水根本無法惠及這裡的百姓。當時,村裏的人吃水要到十多公里的山下去挑,而下山靠的是乾隆52年修的一條羊腸小道,往往一碗水全家人洗臉用幾天,最後再讓牲畜飲用。因為行路難,到1980年時,全村50歲以上沒有下過山的還有60多人,為下山取水而亡的20多人。那一年,村民人均收入24元,更讓許存山沒有想到的是當時村裏的全部資産只有9分錢。

    許存山:還有一萬八千多塊錢的貸款,會沒開完,我就離開了會場,我走到那個山頭上,坐在那整整坐了一天時間。

    記者:您坐在山頭上坐了一天,您想啥呢?

    許存山:我在這裡長大了,按理説我應該為它捐身軀行勞苦,創財富,讓它富裕,讓它為大垴的子子孫孫能夠貢獻出更多的財富,可又想想我這個能力,我實在幹不了。

    許存山回到家裏躺了四天,老母親唯恐他有意外,便捎信請來了自己曾參加過修渠的弟弟。

    許存山:他説這個你不用這麼悲觀,要挺起胸來,咱們修紅旗渠修了幾年,拿著命在上都沒有害怕,你怕啥。

    在舅舅的勸慰下,許存山決定出任村支書,經過兩個月的勘察,許存山制定了“兩年通電,三年解決水,五年修通路,十年之中大植樹的發展規劃”,當他把這份規劃提交村支部討論的時候,一下子把從來沒有出過大山的莊稼漢們給嚇住了。完成這些工程,需要投資67萬元,全村人均2600塊,98名勞動力人均需投工一萬一千個,這對於一貧如洗的山裏人來説簡直是異想天開。為此,村支部開了七天的討論會。

    許存山:嚷啊,吵啊,弄不下來,那個時候的心,我真正感到難。

    記者:當時您咋就覺得這事能成呢?

    許存山:我們村裏面有一個老人,有70多歲了,病在床上,我到他家裏去以後,老人拉著我的手不放。他説我活了70多歲,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吃一頓飽飯,下一次山去看一看,現在我快已經不行了,我已經沒有福分能夠下山去看一次了,説你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設法把這個路修通,讓後世子孫不能再受這個罪了。聽了老人這個話,可以説我是撕心裂肺,非常(難受),當時我的眼淚吐嚕吐嚕就掉下來了,我説我們大垴老百姓他一生的願望就是吃一碗飽飯,下一次山,臨死的時候他都沒有達到這個願望,你説我們這些共産黨員,我們這些幹部於心可忍嗎?那個時候我下了一個決心,我寫了一首言志詩,那就是“人生若許年,壯志立肝膽,心存人民苦,誓把大山搬。”

    大垴村有350年的歷史,古稱九連山,曾有一首詞這樣寫道:“疊嶂峰巒崢嶸勢,崖如刀切”説的就是這兒的狀況,就在我們前往大垴村採訪時侯,正好趕上了塌方,當我們從懸崖邊徒步經過時也深深感受到了村民終日與羊腸懸崖為伴的驚險。就是在這片險峻的山嶺之中,1983年春天,許存山帶領著村民打響了修路之戰,如同當年修建紅旗渠一樣要在壁立如刃的懸崖上開鑿一條山路,許存山深知危險隨時可能發生,他率先立下了生死狀:“如果我遇難不向集體提任何要求,由我妻子接著幹。”

    許存山:當時我跟我愛人交待,我説倘若我死以後,你一定要找一個比較好的人家,可以説那時我們是意志與岩石的生死較量,哪一天死你都搞不清楚都有可能。

    記者:我聽村裏的老百姓説,修路所有的工種您都親自下過手幹過活。

    許存山:險活、累活都是由我們自己來幹,那時我們修路我們都不回家,山野裏面住,吃飯都在山野,野洞裏面煮飯吃。

    為了炸石開山,許存山和當年修建紅旗渠的“飛虎雄鷹”任羊成一樣,長時間在懸崖峭壁上淩空飛蕩,而這使得許存山的腰部被繩索勒得血肉模糊,晚上睡覺衣服和肉都粘在一起了,根本脫不下來,有時侯在懸崖下打炮眼,直不起腰,許存山就跪著幹。

    經過八年的苦戰,通往山下全長38公里長的盤山路終於修通了,當汽車喇叭聲第一次在大垴村鳴響的時候,許存山卻由於過度勞累暈倒住進了醫院。

    接下來要解決的就是吃水難,許存山帶領著村民們在堅硬的千層石上打旱井64眼,修建蓄水池13座,泉水池2座,最終不僅解決了吃水問題,還使得全村60%的田地變成了水澆地。同時,許存山還摸索出了高寒山地莊稼由一熟變兩熟、三熟的種植模式,大大提高了糧食的産量。

    記者:到上世紀80年代末的時候,好多人開始走出大山出去打工去了,不少人打工賺錢。但那時候您不能出去打工?

    許存山:那個時候,像山西有幾個地方出高薪來請我,讓我走,去他那裏,可是我也曾經想過我説一年給我一萬多塊錢,那也總比我在大垴強。

    記者:在大垴您一年能有多少錢?

    許存山:一年兩千多塊錢吧。

    聽村民們説,在前十年為了村裏的發展,就連每月一兩百塊錢的工資,許存山從來沒領過一分錢。至今,村裏仍然欠著他五萬多元的工資,到2000年時,許存山的年工資才4000千塊,直到去年才被提高到8000塊。

    記者:那您啥時候才能實現個人富裕?

    許存山:老百姓都富了我就富了,我時刻就記得我們老黨員的一句話,就是説共産黨員的責任就是帶領老百姓去奔個好日子,老百姓能把好日子過上了,那我肯定日子也不錯,也就完成我的使命了。

    經過20多年的苦幹,許存山帶領村民終於徹底改變了大垴村的面貌。但面對還不算富裕的大垴村,許存山再一次開始了新的規劃,他要把大垴村變成藥材之鄉、生態旅遊之鄉。

    許存山:我就認準了一條真理,在人世間不相信奇跡會發生的人,他永遠不會創造出奇跡來,有紅旗渠的精神,還沒有我們幹不出來的事業或不配我們享有的東西。

    記者:您覺得紅旗渠精神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

    許存山:就是在任何困難面前都不低頭。

    紅旗渠精神影響的並不僅僅是一個人或兩個人,而是太行山下的這片熱土和一代又一代的林州人。上世紀90年代,分佈在全國各地的建築大軍開始將資金和信息,源源不斷地輸入回林州推動著林州經濟的快速發展,由此開始了林州發展的第三部曲--十萬大軍富太行。

    郭變花就是這支大軍中的一員。1994年,郭變花和丈夫正在山西沁水承包建築工程,一封發自家鄉的電報催她速回,然而讓她意想不到的是由此帶來的是她人生最重大的一個轉捩點。當時,林州市東姚鎮政府請求郭變花回來擔任石大溝村黨支部書記,郭變花一口回絕,畢竟遠在山西的丈夫還等著她,剛剛起步的事業也等著她。

    記者:那時候能賺多少錢一年?

    郭變花(河南省林州市東姚鎮石大溝村 村支書):一年也能弄個一二十萬塊錢。

    記者:等於您回來之後山西的工程做不下去了?

    郭變花:對,那個時候,我就跟我愛人兩個嘛,我在那裏可以説給他頂一半力量,我走他等於掉了一個胳膊。

    記者:那你不願意幹可以走,你可以再回山西。

    郭變花:畢竟我愛人他母親都在這埋的,那以後我也會回來,是不是?我再進這個村子有什麼臉面再進?

    石大溝是個不足300人的小村子,被一條幹河溝分為南北兩個自然村,村民往來要繞很遠的山路。郭變花上任之後,首先提議修一座橋,沒想到馬上就有村民反對,因為村裏那時侯根本沒有錢。

    記者:那當時你接支書的時候,村裏的賬上多少錢?

    郭變花:一塊兩毛錢,四萬塊錢外債。

    面對一窮二白的困境,郭變花想起了當年修建紅旗渠的艱難。她的小學老師曾參加過紅旗渠的修建,也常常給她們講起關於紅旗渠的故事,尤其是傳奇中的紅旗渠鐵姑娘從小就成了郭變花心目中最崇拜的精神偶像,一想起她們,眼前修路、修橋的困難似乎變得不再可怕。於是,郭變花首先拿出了自己10萬元的養老金,又動員丈夫領著山西的建築隊回來一起參與。

    記者:你説幹這些事,修路、修橋、修壩,幹這些事的時候,最為難的是什麼?

    郭變花:最為難的就是錢,我當時修了是兩公里(路),你欠外債十幾萬元。

    記者:那這個錢欠的時間長了,人家還能相信你嗎?

    郭變花:我就跟他説了,我説我就不當支書了,這個賬我也認,但是欠條都是我(郭)變花的名字,都不是村委會的名字。

    記者:你為啥不簽村委會?

    郭變花:因為村委會如果你要改屆了,村委會欠我的錢,你説給了人家不給,那我有啥辦法?那你(郭)變花簽的名字,我就到你家去要,這個是。

    記者:所以你寫自己的名字還是為了讓大家更相信你。

    郭變花:對,也更相信我能給得起你錢,我一定會還你。

    就這樣,越來越多的村民開始跟著郭變花一起修路、搭橋,她帶領村民們用了十年的時間把村裏的路和橋全部修好。

    記者:把那洞給修好了,又把那橋給架好了,您這一下在石大溝裏頭聲望就建立起來了。

    郭變花:他都知道我這個人是個幹事的人,不是吃閒飯的人,所以説從那以後他們就相信我了。

    為了讓地處荒山野嶺的石大溝村走上富裕之路,郭變花又把目光投向了石大溝的萬畝荒山,開始帶領村民們植樹造林。郭變花説她最大的夢想是把石大溝建成一個生態旅遊公園。

    記者:每年能種多少樹?

    郭變花:每年都是十二三萬棵。

    記者:十二三萬棵,現在種了幾千畝了?

    郭變花:五千多畝。

    為了看山護山,郭變花在山上挖了兩間窯洞,乾脆吃住就都在那解決,家人見她如此操勞,勸她到城裏享享天倫之樂,就連醫生也屢次向她下過休息通知單。

    記者:所以外面的人老説,説像林縣的人,像紅旗渠邊上的人,身上都有股勁兒。

    郭變花:從小就在這紅旗渠的故鄉長大的人,同時呢,用紅旗渠精神熏陶過來的,就是不服輸,我幹的事我就想幹成個結果,什麼東西我都不服輸,林州人都有個夢想,我這個夢想就是農業生態旅遊。

    正是郭變花們的努力,使林州100多萬畝的荒山基本都得到了綠化,原來的荒山禿嶺披上了綠色的盛裝,林州也由此揭開了第四部曲--新世紀,十萬大軍美太行。在這支大軍中開始出現越來越多80後90後的年輕人。2007年,郝志亮通過招考,當上了東下洹村的村主任助理。一上任,他就四處走訪村民,發現村民們最大的願望還是如何致富。為此,郝志亮開始多方考察籌劃,他發現東下洹村南有2000多畝的荒山,臨近洹河,水資源豐富,要是把這片荒山開發起來,在洹河畔建一個綠色生態園,就可以讓村民們不出家門就掙到錢。隨即,郝志亮請來了林業局的專家進行了詳細考察,最終專家組建議郝志亮可以種植用於提煉生物柴油和食用油的黃連木。

    郝志亮(河南省林州市橫水鎮東下洹村 村主任助理):當時前期就四五十萬元差不多,找這個投資人吧,他們都説我還不知道我就在那長大的,我記事起那山上都是雜草,沒人投資吧。

    記者:那怎麼辦?

    郝志亮:我説帶個頭,讓他們看一看。

    於是,郝志亮把家裏準備買房子的19萬8千元錢拿了出來,又去找親戚朋友七拼八湊地借錢。

    記者:湊了有46萬左右。

    記者:當時這筆錢老人是給你去買房子的,你把這筆錢拿出來投到種樹上了,那你媳婦怎麼説?

    郝志亮:肯定不幹了,還有包括父母誰都不幹了,我媳婦當時吵得特別兇,當時她是懷孕六個月了吧,後來我拿到錢以後,她一氣之下就回娘家去了,日子沒法過,離婚算了,鬧過好幾次,回娘家我也去叫過好幾次,不回來,説你不拿回來這個錢,就不回去。當時我就跟我父親説,我説你別管我了,反正這個錢你也是準備讓我花的。

    頂著家裏的壓力,項目終於啟動了。但隨之而來的是一次又一次失敗帶來的打擊,先是兩次育種失敗,高價購得的種子損失過半,緊接著是創業過程中所面臨的各種各樣的具體問題。

    記者:那個時候別人還不理解你或者還不能給你支持的時候,那個時候你自己怎麼挺過來的?

    郝志亮:有時候就自己安慰自己説這就是最難的時候,也許這就好像跑步,就像跑步有時候感覺呼吸都過不來了,其實往前再挺一步,你這個困難期就過了。

    就這樣,2370畝荒山終於都種上了黃連木,郝志亮也看到了曙光。當時聽説黃連木的嫩芽可以出口,為了尋找銷路郝志亮在山東青島、煙臺等地奔波兩個多月尋找相關廠家,第一份合同是他花費了一週的時間才簽下的。

    記者:這個星期你住在哪?

    郝志亮:一開始本來想住,但是住宿費太高了。

    記者:多少錢你覺得高?

    郝志亮:最不好的也要30元。

    記者:30元你也覺得高?

    郝志亮:30塊錢差不多那個時候夠十天吃飯了。

    記者:那你不住旅店,住哪?

    郝志亮:有時候累了就在路邊上坐一會或者在公園那個地方有石凳子嘛,比較長,就在那上面休息。當時覺得自己特別可憐無助那個時候,自己為了什麼拿這麼多錢在這找這個罪受呢?但後來找了一家吧,終於找著了,有這個銷路他們可以技術處理。

    記者:你拿著那合同回來給村裏的人給家裏人看了?

    郝志亮:對,首先讓我媳婦看了,我説你看,終於有收益了你看,簽了,我説這一次20萬元。

    如今黃連木嫩芽被製成綠色無公害野菜罐頭,遠銷日本、馬來西亞等國,每年的盈利可以達到20多萬,這些收入又被繼續投入到了2000多畝的山林裏。據郝志亮的估算,等黃連木到2015年開始挂果的時候,全村每年就能增加300多萬元的收入。但其實從項目開始啟動的時候,東下洹村的村民們就多了一份收入來源。

    郝志亮:組織部有村官,生活補貼嘛,900塊錢,我自己一分錢工資沒有拿從這上面。

    記者:但是村裏其他人的工資一個月是1200塊。

    郝志亮:盈利給自己的村民開了吧,他的生活條件好了,他願意跟你幹,你可以帶動一片老百姓。

    在郝志亮的帶動下,已經有三戶村民開始承包荒山種植黃連木,經過四年的奮鬥,郝志亮的創業之路也終於慢慢走上了正軌。而一説起其中經受的種種艱難,這個生在林州長在林州的80後村官也説起了他心目中的紅旗渠精神。

    郝志亮:應該是不怕吃苦,克服困難,還有我們林縣説的敢把山河重安排嘛,自己也就想,現在這新一代也有要有這個氣魄。

    記者:所以你種樹是不是也是要想把山河重新安排一下?

    郝志亮:對,重新安排一下,讓荒山都變成金山、銀山。

    從任羊成、李順昌等修建紅旗渠的老一輩林州人再到許存山、郭變花、郝志亮等幾代人,他們身上都有一種林州人特有的倔勁兒,或許這就是林州50多年來不斷延續傳承的精神脈絡到今天,林州人再一次用十六個字闡釋著紅旗渠這座精神豐碑的內涵“難而不懼,富而不惑,自強不已,奮鬥不息。”

    這一次探訪紅旗渠,我們走遍了林州17個鄉鎮中的15個,經常行進在太行山的峭壁險峻之間。

    這路實在是太差了。

    你害怕了,要不就下來我開。

    一次採訪途中,當地的司機因為山路太過崎嶇驚險,怕不安全,中途表示要放棄前行,而這樣的直接體驗不由地讓我們想起50多年前戰鬥在崇山峻嶺中的十萬修渠大軍。儘管歲月流逝,今天已經有很多人不在了,但他們用血汗所修築的紅旗渠仍將代代延續。

    就在我們探訪紅旗渠的時候,一場珍愛生命線重修紅旗渠的水利大會戰工程正拉開序幕。原來由於近年來水源緊張,造成引水量急劇下降,部分渠段、庫塘損毀滲漏嚴重,甚至有的下游地區退化到守著渠道種旱田的地步。於是,林州市計劃投入9億多元在三年內完成紅旗渠的修復工程,聽説要重修紅旗渠,77歲的王文書和71歲的李順昌兩位老人主動請戰。

    李順昌告訴我們,當年村裏派出了八個先鋒隊員參加修建紅旗渠,現在就只剩下他和王文書了重修紅旗渠,他覺得也是在替老兄弟們延續一個心願,另外一位當年也參加過修紅旗渠總幹渠的老人,77歲高齡的申滿倉為重修紅旗渠,他捐出了子女給他的20萬元養老金。

    記者:20萬塊錢不是個小數目吧?

    申滿倉(河南省林州市城郊鄉王家廟村 村民):知道。

    記者:您一年能花多少錢?

    申滿倉:我一年,我們三口人,我花錢超不過一萬塊錢,我個人的生活我是很計較的,這個錢,我該花錢的地方我不省,但是不該花的錢,我一塊錢我也不花,修街、修路,我毫不猶豫,往西走的那條路那是我八萬塊錢去年才修的。

    為了讓家家戶戶的田地儘早澆到水,每天早上七點鐘,申滿倉老人就騎著摩托來到工地一直忙碌到天黑,根本沒有時間照顧身患賁門癌的老伴,就在去年7月份,申滿倉被查出患有冠心病,到醫院住了四天,老伴怕他有閃失讓他隨身帶著速效救心丸。

    記者:我聽他們説您天天到工地來都帶著藥來呢?在哪呢?我看看。

    申滿倉:在這戴著,挂在脖裏呢,拿根繩拴著,萬一咋地有意外了,吃上就好了。工作要往上比,別人比咱做的貢獻更多,生活要往下比,不如咱的生活還很多人,這樣才能想通,你要光想往上比,那沒有啥止境,奢侈生活可過可不過那沒有必要。老百姓最需要的東西,我還要繼續做貢獻,我們這個車得共同來拉,這個車才會走得快了,老百姓,他是一桿秤,他也會秤一秤你有多重。

    和申滿倉老人一樣,企業家萬福生為這次重修紅旗渠也捐出了20萬元錢,這個與紅旗渠年齡相近的林州人,在出生的時侯,他的父親萬榮奎就正在紅旗渠工地勞動。改革開放初期,他的父親憑藉著在紅旗渠上練就的手藝外出搞建築,1991年,已身患癌症的父親得知鎮政府要在秦家坡村籌建第二中學時,便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積累的26萬元資金,拿出來用於建學校。

    萬福生(山西省鼎勝房地産開發有限公司 董事長):我父親從小一天學沒上過,在外面闖蕩以後因為沒有文化,走了好多難(路)很為難,就感覺到沒有文化不行,必須有文化,我就少吃點飯,哪怕我不論怎樣省點錢,也要把教育(做好),也要讓下一代有文化。

    1996年,萬福生按照父親的遺願,投資了36萬元在村裏又修建了一個小學,完成了父親多年的夙願。萬福生開創了個人捐資助學的先河,迄今為止,他為林州捐獻的各類善款達到1000萬元。

    萬福生:我父親給我留下的最大的財富是精神財富,就到我現在以後也沒有説,我把這個錢當成是我自己的錢,我就感覺是大家的還有的七八十歲老奶奶拿的那個窩窩頭,確實非常感激,在那個時候你才真正感覺到是一種幸福,並不是説你給他奉獻了多少,而是這種感情任何東西不能取代的,不是錢能取代的東西。

    年輕時飛蕩在太行山的懸崖峭壁上清理碎石的任羊成老人,也出現在了重修紅旗渠的捐款現場,日子並不寬裕的老人捐出了一個月的工資1300元。

    記者:任老您現在都80多歲了,每天還騎著自行車到渠上去轉呢?您這是為什麼?

    任羊成:142公里,一年都要走兩次,只要有一口氣,我要保紅旗渠1500公里,我要給群眾看住,這是林縣全縣群眾的生命。

    重修紅旗渠,再一次激發了林州人對於紅旗渠的特殊情結,也讓我們感受到紅旗渠精神在林州這片土地上非同尋常的力量。今天的紅旗渠已經成為民族精神的一個象徵,它見證了一個孕育無數傳奇的群體,勇敢追夢的不懈努力,更見證了一個群體走出地域局限,創造新生活的永久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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