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城收費站和小湘收費站站距過短，但假如遷移到九市，就能“完美”地避過關門大吉的命運，“挪開幾步”，照常收錢。 製圖/郭子君

　　肇慶市德慶縣九市鎮新建的收費站，收費站招牌日前被拆除，該站尚未開始對外收費 羊城晚報記者 蔡弘 攝

　　全國清理公路收費行動正酣，321國道肇慶九市鎮收費站頂風上馬

　　該站“前身”是悅城收費站，搬家後剛好滿足站距規定以免被裁撤

　　321國道上又要新建一個收費站？4月19日，在廣東至廣西的交通要道———321國道肇慶市德慶縣九市鎮路段，一座嶄新的橋式建築已經建成，將國道雙向四車道分成8個出入口，明顯是收費站的模樣。而此處距離西側的德慶悅城收費站僅21公里之遙。

　　在321國道肇慶段，從東往西目前共設有馬房、小湘、悅城和上述暫未投入使用的九市以及長崗收費站。根據國家2004年頒布實施的《收費公路管理條例》，“非封閉式的收費公路的同一主線上，相鄰收費站的間距不得少於50公里”。記者實測發現：馬房至小湘收費站距離58公里；小湘至悅城收費站距離29公里；悅城至九市距離21公里；九市至長崗收費站距離53公里。

　　也就是説，悅城至小湘收費站距離過短，但假如遷移到九市，則剛好相距50公里，可以照常收費。

　　這是否就是九市鎮新建收費站的原因？在全國大規模清理收費公路的背景下，這是否又成了一種新“對策”？羊城晚報記者展開了調查。

　　專家觀點

　　能否還路於民

　　考驗政府決心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在歷時一年多的公路收費清理行動背景下，怎樣合法保留收費站似乎更讓“有關方面”感興趣，哪怕這與政策初衷背道而馳。廣東省政府參事王則楚在接受羊城晚報記者專訪時直言：國家清理公路收費站，是想從根本上解決普通公路的收費站設卡問題，大趨勢是撤銷所有普通公路收費站。現在國家已經撤銷了二級公路的收費站，將來還要撤銷一級公路收費站。肇慶悅城收費站這種“換個地方繼續收費”的現象，實際上顯示出有些政府部門並沒有以老百姓利益為重，沒有還路於民的心。

　　王則楚認為，肇慶已經全面實施年票，廣佛肇年票也已經實施，悅城收費站的收費對象主要是過路的非廣佛肇地區的車輛，總收入並不高，但相關部門還要堅持不撤站，可以看出，還是在為部門的一些利益在想辦法。事實説明，整頓公路收費站，只靠交通部門是行不通的。此外，321國道是政府還貸公路，不是經營性公路，就更沒有必要挪動收費站來保住收費權，這樣做也説明有關政府部門不夠大氣：既然都納入年票了，為什麼還要收費？

　　王則楚説：“我認為，公路費改成年票，也不太合適。因為年票收入的補償對像是政府還貸公路，而老百姓不應該出這個錢。説穿了，路權是行政權，是一個國家的主權，是老百姓的權利，不能拿來經營，這才是核心。公路姓‘公’，動不動就要向老百姓收錢，還要大家交稅幹嗎？”

　　九市收費站 基本已完工

　　幾個站臺上都已經貼好反光警示條，護欄也已經安裝完畢，每個站臺上都留出了電線管，自來水龍頭也裝好了。

　　“之前傳聞3月1日便開始收費，結果收費道都建好快兩個月了，至今沒動靜。前幾天，還有人把剛剛挂上去不久的‘德慶九市鎮收費站’招牌都拆掉了。”在九市收費站下躲雨的摩托仔阿祥告訴羊城晚報記者，“各種猜測都有，一説是增設收費站，一説是把悅城收費站挪到這裡來……”

　　從去年6月開始，為配合全國收費公路專項清理，廣東省實施了有史以來動作最大的一次清理行動。自2012年1月起，廣東取消了109個普通公路項目收費，撤銷41個普通公路收費站，減少收費公路里程2664.94公里。為什麼九市收費站“頂風上馬”？

　　根據讀者反映的情況，4月19日，記者驅車來到肇慶市德慶縣九市鎮。由於不是節假日，321國道上車輛不多，大多是來往于廣東、廣西的貨車和客車，但行至九市路段，車輛卻不得不減速慢行，因為這裡的路中央新“長”出一座雙向8個出入口的收費站。由於雙向都只開放一條車道，車流只能排隊穿行。

　　收費站的基礎設施已經完全建成。記者看到，幾個站臺上都已經貼好反光警示條，護欄也已經安裝完畢，每個站臺上都留出了電線管，自來水龍頭也裝好了。但是，值班室門戶大開，不見人影，記者看了看扔在桌上的《出勤考核審查表》，最後一天的考勤記錄是3月19日，當時有6位工人出勤。

　　附近一個村莊的村長黃仲清説：“去年年底這裡就開工了，前兩個月已經差不多完工，不過後來就沒動靜。聽工程隊的人説，建設費用要幾百萬元，但是因為收費的批文還沒下來，只能等。他們還説，是政府想把悅城收費站遷移過來。”

　　在“德慶在線”論壇中，有網友猜測：聽説是悅城收費站距小湘收費站不足50公里，所以要遷移！還有網民質疑：“兩個收費站相距不足50公里，為什麼還收費那麼久？難道是因為收費期限將到，換個地方接著收費？”

　　移步四十里 月入兩百萬

　　“我們也是按照上級規定辦事，50公里的限制，沒辦法。現在這個站一個月能收200多萬元，建新站比撤站還是要划算。”

　　記者了解到，廣東省交通運輸廳近日印發的關於收費公路專項清理工作的實施方案中，便提到了對站距過短的收費站的處理辦法———在同一線路上站距不足50公里的收費站，“按照如下原則處理：同屬一個地級市則撤銷其一；分屬不同地級市則各撤半邊，涉及相鄰市之間的利益問題，由省交通運輸廳負責&&協調；如涉及經營性收費站，暫時不予調整……此項工作由各有關市人民政府負責于2012年1月底前落實。”

　　按照這個方案，悅城收費站應該是取消，而非換個地方。

　　記者就此採訪了悅城收費站的相關負責人。這位負責人解釋，九市鎮確實有“在建工程”，但是不是叫“收費站”，現在還不能下定義，因為“批文”還沒下來。但確有將悅城收費站遷移到九市的計劃，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實施。

　　羊城晚報：九市鎮要新增一個收費站？

　　負責人：不是增加，是遷移，這個是有文件下來的，悅城收費站拆了，遷到九市去。

　　羊城晚報：是不是因為國家規定收費站間距至少要有50公里？

　　負責人：對，321國道肇慶段全程205公里，就4個收費站(注：另外還有長崗、馬房大橋收費站)。但悅城和小湘收費站太近了，和長崗收費站又太遠了。

　　羊城晚報：長崗收費站和九市站相隔多遠？

　　負責人：52公里。

　　羊城晚報：那就合乎規定了。

　　負責人：對，只是遷移，現在在等正式收費文件下來。

　　羊城晚報：小湘和悅城收費站收費截止日期都是2019年11月1日。悅城站即使遷到九市，也只剩五六年的收費期，但是建一個新站要幾百萬元，是否划算？

　　負責人：我們也是按照上級規定辦事，50公里的限制，沒辦法。現在這個站一個月能收200多萬元，建新站比撤站還是要划算。

　　捨不得撤站 搬遷成主流？

　　能留下的收費站儘量留下，實在留不住的才撤掉。撤站並不是主要處理方式，搬遷才是“主流”。

　　上文提到的廣東省交通運輸廳印發的收費公路專項清理工作實施方案中，提出凡屬於同一個地級市、站距不足50公里的收費站應當撤銷其一，但在其附件《站距不足收費站處理情況表》(以下簡稱《情況表》)中，撤站並不是主要處理方式，搬遷才是“主流”。九市收費站的建設，依據也正是此表。

　　在《情況表》裏，涉及22組需要調整收費站的點位。其中需要撤銷的8個，需要遷移的3個，需要改成單邊收費的12個。遷移的站點中，一組是321國道的小湘收費站和悅城收費站，處理意見是“遷移悅城站達到站距要求”；一組是325國道的吳川站和湛江站，處理意見是“遷移吳川站達到站距要求”。另外還有一組站點是207國道的城月站和南渡站，處理意見顯示，城月站已經省政府批准搬遷，搬遷後達到站距要求。

　　這令人不得不這樣理解這份《情況表》———能留下的收費站儘量留下，實在留不住的才撤掉。

　　以G321國道為例，《情況表》要求撤銷新沙站。新沙站位於馬房大橋和廣和大橋之間，根據地圖測算，馬房大橋站與廣和大橋站相距50公里，新沙站距離這兩個站分別是20公里和30公里，根本沒有騰挪的空間，除了撤銷，別無他法。

　　再以325國道為例，《情況表》要求撤銷鶴山站。九江大橋站、鶴山站、開平站、恩平站從東北延伸到西南，其中九江大橋站、鶴山站距離38公里，鶴山站、開平站距離27公里，開平站、恩平站距離43公里，如果不撤銷鶴山站，九江大橋-鶴山、鶴山-開平的站距都違規，所以也只能撤銷。

　　這方面，悅城收費站的“先天優勢”顯露無遺：只要挪到長崗站與小湘站中點的九市鎮，每個月200多萬元的過路費就能保住。　羊城晚報記者 蔣錚 實習生 武麗魁 通訊員 福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