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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十九歲女村官紀事(20120415)

發佈時間:2012年04月16日 00:10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CNTV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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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像】敲鑼打鼓跳舞,白一彤胸綁大紅花,拿著“黃河第一村”的牌子準備競選

  【演播室】:這是三年前,一個上大二的女生,在陜北農村,競選村委會主任的鏡頭。她以高票當選,轟動一時,上任三年當中,他的父親對外宣稱説,給村子裏面投資引進了,數百萬元的項目。但是三年之後,這個女孩再次競選時,她公開宣稱,阻擋父親介入村裏的任何事物,也拒絕他的一起經濟支持。

  【影像】高傑村

  【解説】這是陜北的黃土高原上的村莊,青壯年大部分都外出打工,村裏沒什麼資源,紅棗是這裡唯一的産業,收成不好的時候,每年只能給村民帶來大約人均四五百元的收入。2009年,高傑村村委會換屆選舉,選了三次,幾位村委會候選人誰的票數也過不了半,選舉陷入僵局,這時,村裏突然殺出了一匹黑馬。

  【資料】 (白一彤競選演講同期):一年打基礎,三年變面貌,打造黃河岸邊第一村……

  【解説】白一彤當時19歲,正在陜西安康學院上大二,學語文教育專業,是她的父親提議她回老家高傑村參加競選的。

  【影像】白岩林開著車,一邊開車,一邊高聲唱著信天遊。

  【解説】這就是她的父親白岩林,一直在榆林市經商,一彤的爺爺以前在村裏當過多年村幹部,很受尊重,白岩林就希望女兒完成父親的夢想。

  記者:我看你當時很強硬,你説她要不回來,我明天就去學校把她的東西給她拉回來?白岩林:就是。/我就這樣的性格。

  記者:但你給不給她選擇自己未來的一個權利?

  白岩林:當時沒有那個機會。

  記者:這個不是你個人的意願嗎?

  白一彤:這個是我個人意願,如果我不願意,他就再強迫死也沒用啊。

  【解説】白一彤説她之所以同意參選,是因為她受到了一位當過知青的老師的影響,覺得到農村去,是一種青春期的浪漫和激情。白一彤:我説我就是,我就是希望與你們一起同甘共苦,帶著這些村民去致富。記者:這是你説的話嗎?

  白一彤:對。

  記者:你當時有沒有憂慮,覺得自己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

  白一彤:沒有。初生之犢不怕虎啊。

  記者:你當時這個自信心從哪兒來的?

  白一彤:那個時候就傻唄。太二了。

  【影像】【競選時彈古箏:滄海一聲笑】

  【解説】白一彤當時畢竟才19歲,還不了解農村,只能把才藝表演當成競選的一部分,與父親商議後,她提出了包括給每戶建三層小洋樓、修水利、建醫療所、養老院、搞現代化養殖加工等等,而且提出了“打造黃河岸邊第一村”的口號 。

  白一彤:請鄉親們給我一個施展才華的機會!

  【採訪】記者:你剛開始知道高傑村年人均的收入是多少嗎?

  白一彤:就四五百。 記者:那個時候你們村的集體經濟大概一年下來,能有多少錢?

  白一彤:三萬。

  記者:你自己知道説在這個基礎上,你想要三年內實現你這個十條承諾,你那個時候?白一彤:這還不都是被我爸毒害了,他當時給我想的是能實現

  白岩林:我現在敢跟你這樣吹,我要讓高傑村鎮高傑村周邊的老百姓住上小洋樓。記者:您這個總是説,我要讓村民過上什麼生活,我要讓白一彤去選,您是誰呢?白岩林:因為我是她村長她爸,我有權力給女兒施加壓力。

  記者:她會覺得説在家事上你是我爸,但是我是這個村長的時候,跟這個村沒有關係?白岩林:村事也就是家事。

  記者:村事怎麼是家事?

  白岩林:都是咱們本家人。

  【解説】村裏白姓居多,白岩林生於1966年,後來出外經商,對村裏的印象還是少年時村裏大家庭的感覺,把村裏的事務想得過於簡單。

  【紀實】(三年前 白家父女在家商討)

  白一彤:你説資源,我剛才説了,你資源有限,除了紅棗,沒有什麼資源白父:在自身這個條件上,怎麼將這個農村改變,要給咱們整個全球的貧困村,找一個模式,這才是你真正的目標。

  白岩林:這就叫理想,這就叫做壓力。

  記者:那這個對她公平嗎?

  白岩林:那不公平那就不公平,你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嘛。

  【解説】雖然白一彤很年輕,競選提的目標看上去也有點空,但村民説他們最看重的是白一彤是大學生,家境也富裕,這讓他們消除了一個很大顧慮。

  【村裏紀實】村民:她自己不往腰包裏裝錢。 村民女:她肯定他們家庭富裕,不會説是拿農村的這一點。

  【解説】除了不會貪污,村民還相信白一彤和她的家族多少能為貧窮的村裏做點事情。在當選之後,她的父親白岩林給每戶村民發了一千斤煤,就連前任村長,也對自己的退出表示無話可説。前村長:咱沒本事,幹不了這些,沒幹啥實事。

  (村民編的信天遊:黃河岸邊的第一村,這在清澗就最有名,這裡人傑地又靈,我們的村官叫白一彤)

  【解説】她最終在461個投票村民中,得到了450張選票。

  白一彤:票出來的以後,把我激動得我都哭了,哎喲,我的天哪,這麼多的票啊記者:你當時是村委會主任了。你當時是怎麼跟你爸爸來合作呢,或者説怎麼來分工呢?白一彤:天哪,那三年真的不想提,提起來我就來氣兒。

  【影像】村委會藍圖

  【解説】一切在剛開始的時候,看上去都很順,白一彤競選成功後,先在父親的資助和指導下,幫村民修了一條路,因為高傑村的棗樹都在山上,通往山上的都是驢車都過不去的小土道兒,豐收季節如果搶收不及時,一半的棗子都會爛在山上,修的路受到村民的歡迎。 大學生出身的白一彤還搞起了農民運動會,秧歌進城等活動,一度相當熱鬧。此後,白一彤和父親受到鼓勵,更開始放開手腳,印製了這份高傑村未來規劃圖,從紙上看,高傑村將按照黃河岸邊第一村的規模,擁有現代化的養殖廠、旅遊觀光業、藝術館等,但村裏人有些擔心,以這種大幹快上的辦事方式,好的想法,未必能夠實現得了。

  【村民邊打牌邊議論:】村民:國家要投資,國家不投資沒希望。

  書記:(三年不可能),幾十年以後可能。

  書記:就是他(白岩林)熱心,其他人沒當回事。這就是糊弄老百姓呢。

  【解説】白一彤也意識到這些規劃不能停留在紙上,必須爭取到國家投資不可,但她從來沒作過行政工作,她父親也完全沒有經驗,就把藍圖、女兒和領導的照片印在掛曆上,送去了領導辦公室。白岩林:我就把這個掛曆就拿給市委書記你看 。

  記者:為什麼要這樣呢?

  白岩林:這能就叫別人叫你來關注。

  【解説】這樣脫離實際的藍圖和違背常規的做法很難獲得認可,但白一彤不知道怎麼走下一步,而父親白岩林對農村的經驗只能靠自己青春時代的回憶,曾向她提過,要把農民承包土地全都收回,通過集體勞動來發展村莊經濟。當時鎮裏黨委的惠書記認為這個方案不符合政策,更不符合科學規律,行不通,與白家發生爭執,19歲的白一彤就直接給縣上的組織部長打電話,説鎮黨委書記不支持工作,要求換人。

  白一彤:我想著他調走了,就有人來支持我了。

  記者:組織部長怎麼説的?

  白一彤:你太天真了吧,你以為人家是你想調就能調的。//現在想起來挺傻的。記者:而這種處理方式,可能會給你現實處境帶來更大的麻煩?

  白一彤:對,那個時候我們的惠書記跟我的關係特別特別僵。

  【解説】剛上任時的草率和幼稚,使白家父女從上到下,都失去了很多原本擁有的支持,白家製作的掛曆,村裏也很少有人挂。【村民紀實】村民:我害怕人家説你這個項目是不是實施了嗎?我沒法回答,我説沒有實施,我就給她丟人,給我們也丟人,我説辦了,我自己不是心安理得。

  【解説】面對陷入的困境,白岩林決定自己找資金來實現他的承諾目標,錢不夠,就自己投。他認為,自己有資源,白家在村裏投資的第一炮,就是重修村裏的戲樓,這是為了尊重村裏八位老人的提議。

  【紀實】:白一彤: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戲樓,你們有些人相信這是風水,怕把裏面的風水弄壞了,現在弄起來還把這風水保住了,是不是?

  【解説】這個戲樓據説前前後後花了將近一百萬,而這個時候,村裏最為迫切的吃水問題還沒有解決,錢反而花出了爭議。

  【村民紀實】同期:戲樓修好不能唱,太小。我們戲樓落成典禮的時候,我們還一萬塊錢租的個戲臺。她所有的東西就是為了給自己撈點名譽,就是在那兒虛晃一槍,她就是給自己打造形象。

  【採訪】白一彤:這個戲樓的話,做得我挺後悔的。

  記者:為什麼啊?

  白一彤:你説這個投了做了也沒好話啊,這個社會上的人罵,你這是政績工程。這破戲樓能有什麼政績工程啊。記者:村裏會議論説,那你們為什麼不上來之後先把水的問題解決了,你先蓋戲樓啊,蓋廣場啊。白岩林:我忙得沒有時間跟農民家裏溝通,這就是這樣的,缺少溝通。

  【解説】決策前沒有民主徵求村民意見,沒有科學的統籌安排,做了吃力不討好的事,白一彤日後説,這是她學到的重要一課。之後這個在學校連自己每個月花多少錢都不知道的姑娘,必須過鄉村經濟這一關。起初她在父親建議下,在陜北黃土高坡的村子裏,投資三十萬元,買進一千隻鴕鳥,只活著回來三百七十隻。這三百多只鴕鳥在村裏沒有草吃,都靠飼料,養到現在三年過去,由於管理不善,剩下12隻。

  【村民紀實】養鴕鳥:有(料)了就狠吃,沒了就少吃,飽死了撐死了,餓死了就三天五天一口糧沒吃,老闆不行,不經營,沒有凍死都是好的。

  【解説】白一彤又在父親鼓勵下,在村裏建設蔬菜大棚項目,但只有一個老人響應,她爸便先後投資40萬元,建了13個大棚,沒有任何的字據和借條。這個經營者又雇了一位耳聾的老人在大棚裏幹活,有一天電路故障引發異響,老人沒有聽見,13個大棚因電路起火被燒燬了9個。

  【採訪】白一彤:哎

  記者:為什麼每説一個項目,你就嘆一口氣?

  白一彤:註定要失敗。

  記者:為什麼註定要失敗呢?

  白一彤:用人啊,用的是什麼人?

  【解説】白一彤説她後來意識到,這種不用負責任,也沒有義務的投資方式不能幫農民致富,只能讓有的村民不去認真負責地經營項目,從他父親手中套錢。

  記者:那你跟對方簽過協議沒有?

  白岩林:沒有。

  記者:但是村子裏的人對這個事意見很大啊?

  白岩林:那你沒辦法,有很多的錢花的不能公開,不能説。

  【解説】白岩林説,很多農村事務的花銷沒法兒放在臺面上,比如他曾經為村裏投資修路,為了讓村民配合,砍了樹,佔了地,都要私下拿錢補償,而且不能公開。有些村民的土地承包款收不回來, 為了女兒工作,他就直接拿錢墊上,這也不能公開,否則村民就都不交了。這種解決問題的方法,也帶來了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煩。村裏有人説二十年前村委會佔用了自家的窯洞,就跑到白岩林榆林市的家裏住了二十幾天,天天鬧事,造成白一彤的母親突發腦溢血,半身不遂。白家最終拿出了六萬塊錢了結此事,但卻造成了村裏人對他們最大的意見。

  【村民紀實】書記:讓她鬧去,對不對,鬧了以後法庭處理對不對?

  村民:冤枉錢。農村人説就是孬種。她對這個窯洞的處理,大大降低了她的信任度。

  【解説】:村裏的大部分人認為,白家人雖然投了錢,但錢都沒用在刀刃上,還被人訛詐了不少, 敗壞了村裏的風氣,不能公正公開地處理問題,會導致工作越來越難做.

  【村民紀實】 副書記:當初支持她的人,實際上就是到最後都是最反對她的人。怎麼能搞成這個樣子,我現在還是個謎。白一彤:誰拿他最多,誰反對他最兇。

  記者:我們在農村也聽到這句話,但是不明白為什麼?

  白一彤:因為説後續沒有再得到利益啊。給你漲工資的時候,你可能挺高興的吧。活蹦亂跳的,下一次要給你再降個兩塊,或者降個一萬塊錢,你就覺得相當不高興了是吧?

  【解説】:採訪中,村民也都承認,村子一直窮,白家到現在沒有貪污挪用過村子裏的錢,也確實投了不少錢給村裏辦事:比如白一彤給村裏每人辦了一卡通,村民的低保、醫保、糧食直補等,現在都可以通過一卡通來領取,還帶領村民建了幾個小規模的紅棗加工廠和紅棗烤房,也給村裏安了路燈。只是,白岩林對外聲稱,他在高傑村前後已經投資五百多萬,可是又拿不出具體的憑證,這種説法村民覺得誇張和高調,不讓人信服。

  【解説】:當年聽父親的話輕率許下的十條承諾中有一半沒有兌現,也成為現在白一彤被反對的最大理由。白一彤參加了一檔電視臺節目的錄製,在現場,村民代表白熊熊也當中表達了對她的質疑。

  白雄雄:第一件事情,解決村裏吃水問題的事情,你解決了嗎?

  他説每家住上小洋樓,這個你實現了嗎?

  帳目不公開?比如每一年村裏的收入,錢都用完了,他們不知道花到什麼地方去了

  【解説】節目播出時,白一彤正跟男朋友在一起看,看到這一段,她不自覺地把頭扭開了。

  白一彤:我覺得做這麼多年也沒什麼人理解我,社會壓力也那麼大,包括找對象也不容易啊,媒體上宣傳我爸這人名聲又這麼差,然後他們又覺得我太強勢了,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解説】節目播出之後,白一彤的男朋友覺得臉上挂不住,不再理她了。

  白一彤:我就覺得兩個人在一起,能互相扶持一路走來就行了,你就在最困難,最艱難的時候,(哭)能夠相互的扶持,有什麼話我可以跟他説,他是作為我的一個肩膀來讓我依靠,但是他沒做到你知道嗎,每次在這種情況下,更多的是退縮了

  【解説】:十八歲之前,這個姑娘沒有在農村生活過,在這裡她也沒有同學和朋友,住在村民的家裏,有時喜歡抱著一個娃娃睡覺,但都被父親扔了。

  白一彤:他説是什麼牛鬼蛇神啊什麼的給燒了,他説再不扔的我就燒了記者:他可能覺得為你著想吧。不想讓媒體拍到説一個村主任還和一個娃娃待在一起?白一彤:然後後來我又到搞到一個老師送我的一條狗,我會天天跟他待在一起。我每次有啥不高興的時候跟它説。記者:説心裏話的就是一條小狗是嗎?

  白一彤:對。不管別人對它多好,他最終承認的就是我。

  記者:為什麼感覺對你這麼重要呢?

  白一彤:安全感嘛,其實我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白一彤:其實每個人他心靈都希望有一個港灣。因為我爸你也見識了,根本就靠不了,我媽又成那個狀態,我又有個弟弟,他還得要依靠我,我必須得變得很強大,很強大。

  記者:可能他會覺得今天的你就是他的成功,因為你在風雨中成長了啊?白一彤:對,我在風雨中成長了但是我覺得這樣子他對我,有點殘酷了。記者:哪一方面呢?

  白一彤:我覺得我很羨慕別的女孩兒,人家很天真,很可愛,在這個年紀人家想的就天花亂墜的,但是我想的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記者:你真的羨慕那種天真嗎?

  白一彤:真的很羨慕,發自內心的羨慕。我覺得她們的世界就是一種漫畫的世界,活得很幸福,我的世界咋就這麼悲催啊?

  【解説】:在最傷心的時候,這張全家福上的白岩林, 被白一彤用筆徹底地劃掉了。記者:你把這個照片劃的時候是?

  白一彤:特別氣憤,我那個時候想的是,把你從我的生活中抹去吧,讓你消失掉,不要讓我在生活中名譽這麼差,然後説白岩林的女兒不會是什麼好東西。那個時候真的是很難受,你知道吧?

  影像:白一彤走路 開會等

  【解説】:白一彤説,她男朋友曾説過,如果她回榆林市找個工作,兩人還可以過正常的生活,但她不想成為別人口中逃走的的混蛋和孬種。村民們,其實也在這三年中,目睹著她跌跌撞撞的挫折、掙扎、付出和努力。

  村民女:她好著呢,年紀輕輕的就回咱農村搞這工作,挺不容易的。

  村民:真心誠意還是為村裏,還是幹一點事,人家還畢竟是娃娃。

  【解説】:2011年年底,在高傑村的換屆選舉中,22歲的小白雖然得票率從當初的97%跌落到72%,但還是成功連任了。但她也知道,這一次,口號沒有任何意義了,她需要面對村民日日最平常但最真切的需求。高傑村的自然環境,最缺的就是水,許多村民每隔兩三天,就要到離家一公里的地方去拉水

  【同期】:最希望她解決的就是水

  【同期】:太難了 兒子都不在跟前 家裏就我們兩個人

  解説:村民還都向她反映,去年雨水太多,收下來的棗子沒有及時曬和烤,爛了幾萬斤,小型的加工廠和曬棗廠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記者:你最希望她還能做什麼?

  女:仔細收拾這個紅棗就行,不要讓棗子爛了,這就是最實惠。 村民:搞一點小養殖,農戶養殖,像這個棗,棗子可以喂羊,爛棗,紅棗爛了一部分也可以喂。

  解説:換屆選舉之後,白一彤自己去聯絡了扶貧基金會,希望能儘快幫村民解決飲水問題。還吸取村民意見,正在申請項目,每家發兩隻山羊,打算培育有當地特色的紅棗山羊。白一彤:我是需要確確實實,扎紮實實地為村民辦點事,我不稀罕你説白一彤你做得好,我不稀罕,我們村子裏的人説,白一彤很棒,我們收入穩定了,上了一個臺階了,這是我需要聽到的。

  【解説】這次她是獨立去聯絡的,她堅決要求父親退出,不允許他再沾手村裏的事務。

  記者:很多人覺得説你父親為你投資,在村子裏面做這件事也是為了你的發展,或者是為你做一些政績?白一彤:我寧願不要這政績。

  記者:為什麼?

  白一彤:我覺得你這個化肥施得有點太多了。他幫的是倒忙啊。他拿著500萬給我砸了多少個坑啊。

  記者:所以村裏人也問我們説,白一彤她爸給他鋪的這條路到底能不能走下去?白一彤:白一彤她爸鋪的路走不下去,白一彤自己鋪的路可以走下去。因為白一彤是理性的,她爸是理想性的。記者:這兩個的區別是什麼?

  白一彤:理性的他是根據實際出發的,我爸他是理想的,但是他不知道中間是空的啊,沒路可走啊。

  【解説】:白一彤堅持認為,過去是過去,現在的財務要絕對公開明晰。她不想再要她爸的一分錢了,歡迎社會監督。她説她會合理利用村裏每年三萬元的集體收入,大幅壓縮招待費用,開源節流,讓村子的發展,腳踏實地地往前走。她從當年那個言聽計從的女兒,逐漸變成了如今有意無意,都要和父親對著幹的強勢村長。以前村裏分低保和糧食直補時,白岩林在電話裏會隨口答應村民的請求。但女兒不同意。白一彤:反正關係好不好,按照政策辦事,該你家的一分不少,不該你家的你一分都別想多拿,對吧?

  【紀實】這不是我説多少是多少那這個也不是我説多少是多少

  【解説】白一彤現在與上級的關係處理得也緩和了很多。

  鎮人大主任:由不懂到逐漸的入行,現在她基本可以進入到一點狀態,她在三年時間內,在好多人的幫助下,幹了好多事情。 【解説】現在村民選舉組建了五個人的工作班子,白一彤、副書記、村委會副主任, 計生委員,凡事五人共同決策。這一天,她要去村民白雄雄家催討拖欠的土地承包款,這份錢,當初,一直是她父親墊下的。白雄雄沒在家,但後來白一彤在路口堵到了他。白雄雄還是推託,説過幾天再説。但晚上,小白帶著村委會的其他四人,一起來到白熊熊家,直接宣佈,過期不交就公開貼出佈告,直接更換土地承包人。最終,白熊熊交了承包款,1.8萬,一分不少。

  白一彤:這次他已經看出來我的氣勢了,因為我們班子很團結,我們是五個人,不是白一彤一個人,他已經看到大氣候來了。記者:你什麼感覺?

  白一彤:意味著將來的工作更好搞,明年壩地上收承包款就不會這麼困難了。記者:那你覺得你現在成熟了嗎?

  白一彤:我覺得我現在就是一個新的起點,零的開始吧。

  記者:零的開始?

  白一彤:對。

  【解説】我採訪白一彤時,她父親問他要不要回避,白一彤説,不,你在吧,聽聽我要説的話。旁聽這次採訪,老白才知道女兒曾經劃掉了他的照片。

  記者:你心裏會難受嗎?

  白岩林:那不難受,那可正常了,孩子心裏不平衡,畫了以後,他心裏平衡了舒服了這就釋放嘛。記者:也就是説你承認你給她壓力了?

  白岩林:那肯定的,壓力很大了。

  記者:而且她對這個壓力可能會憤怒甚至是怨恨。

  白岩林:那是暫時的,慢慢溝通以後,她會減壓的,説明我們現在缺乏的是溝通。

  【解説】白一彤後來對我説,她有點後悔劃了那張照片,畢竟這是全家唯一的全家福。兩個人的衝突肯定還會存在,但她覺得父親年歲大了,不想再當面跟他太對抗。有時候,兩個人對事情看法的不同,也是兩代人觀念的差距。白岩林一直要求女兒穿正裝出鏡接受採訪,但這一次白一彤堅持開會的時候可以穿,平時穿便裝更象真實的自我。

  白岩林:你那是叫狡辯。要是穿衣服的把衣服抬起,這一種什麼感覺?

  白一彤:挺好的感覺。

  父親:有容乃大,什麼叫有容乃大?

  白:有容乃大就是你咋説我也聽,我就回去穿我自己該穿的衣服。

  父親:我第一次見到她笑,這兩年來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笑得這麼快樂

  【演播室】一位村民説,雖然對你們鏡頭我們向白家提了不少意見,但有條,這個村子窮了那麼多年一直靜止不動,白家這三年,多多少少拿真金白銀花在這兒了,是希望讓這村子往前走,這一點大家心裏清楚。 三年, 一個人,一個家庭,一個村莊都在變化,對22歲的白一彤來説,她需要去承擔、反思,總結,這樣的思考裏,指出了過去需要解決的問題,其實也會指出了將來可以走的路,我們祝福高傑村的未來,也希望一個家庭,擁有它本來應有的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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