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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稱部分地區工人薪酬因用工荒直追北上廣

發佈時間:2012年03月19日 05:28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經濟參考報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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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業遭遇升級陣痛,工人薪酬直追北上廣,政府解決“同城待遇”

  編者按:升級機器設備代替工人,農民工工資直追北上廣,地方政府解決“同城待遇”留住務工人員……這是《經濟參考報》記者日前在廣東、浙江、河北等地調研時發現的“用工荒”新形勢下的“眾生相”。本組稿件廣泛採訪企業主、農民工群體和基層幹部,從三個側面展現“用工荒”出現的新形勢及其帶來的影響,以饗讀者。

  廣東大朗鎮:“用工荒”企業轉型焦慮

  “只聞機聲”推升生産成本

  記者 黃浩苑 廣州報道

  “以前的手工織機,1個工人只能操作1台機器,半年前我們換了半自動機,1個工人提高到可以看2台機器,現在我們全部換上了電腦機,1台電腦機相當於8台手工機,而且1個工人現在提高到可以同時看6台電腦機。也就是説,現在1個工人相當於過去48個工人的生産效率。”廣東東莞大朗鎮裕和製衣的行政經理韋應煜“淡定”地告訴《經濟參考報》記者。

  韋應煜還向記者透露,今年工廠的生産情況一切正常,這幾天老闆已經飛往巴西,希望能開拓新的出口市場,減少對歐美市場的依賴,以此抵禦外部經濟環境動蕩帶來的影響。

  在招工難的現實下企業仍然擴大再生産,其底氣何在?記者來到裕和製衣的生産車間,卻吃驚地發現,如足球場般大的生産車間全部堆滿了舊機器,遮蓋的雨布上佈滿了灰塵,而不遠處的新車間傳來了織機的隆隆聲。新的生産車間可謂“只聞機聲,不見人影”,除了一兩個工人巡視機器外,16台電腦織機在不停地運轉。

  生産車間“只聞機聲,不見人影”的企業不止裕和製衣一家。有“世界毛織之都”之稱的大朗鎮企業紛紛投入經費升級設備,提高生産效率,力圖減少對人工的依賴。像裕和這樣的小企業尚且經歷了設備更新半年之後的再次升級,實力雄厚的大型企業更是一步到位,引進了價值近100萬元的德國數控織機,不僅包括了織布技術,還可以進行縫盤操作。

  大朗作為中國羊毛衫傳統生産基地,現有3000多家毛織企業,對手工的依賴程度達到了90%,但在人口紅利越來越薄的客觀情況下,企業紛紛投入經費升級設備,提高生産效率,減少對勞動力的依賴。全鎮數控織機使用總量從2005年的不足1000台增加到現在的近3萬台,大朗成為數控織機集散地。2011年全鎮生産總值超過144億元,同比增長5%;工業總産值超過305億元,增長4.7%;出口總額16.2億美元,增長1%。

  根據東莞市有關部門2011年底的調查,受多種因素影響,企業經營成本短期內快速上漲。綜合平均上升了11.5%,微小出口型企業經營成本上升更達18%。其中原材料價格上漲是主因,佔企業成本上升的64.4%,平均上漲14%;其次是勞動力成本上升,佔企業成本上升的14.9%,平均上漲14.4%;第三是人民幣升值等因素,2011年以來人民幣累計升值超過4%,已接近中小企業的盈虧平衡點。企業利潤空間受到進一步擠壓,企業利潤率普遍縮減2至3個百分點。

  但是,轉型升級並不輕鬆。大朗鎮龍頭毛織企業穎祺實業有限公司僅僅是設備更新一項,企業就投入了3個億。公司行政總裁曾天仁説,設備更新的成本在2007年之前不到3年可以回收,在2008年至2010年期間需要用5年,但在如今的經濟運行情況恐怕需要7年。

  此外,人口老齡化的問題在傳統勞動力密集型企業開始凸現。記者在多家毛紡織企業的流水線上看到,在這裡作業的工人大都是中年婦女,尤其在中小型企業中更是難覓年輕人的身影。來自陜西咸陽農村的女工何雅萍説,年輕人都不願意幹這些費眼費力的針線活,到工廠裏不到半個月他們就能上手,但是這些手工藝起碼需要師傅帶3個月,他們耐不住性子,産品的質量也不好。

  無論是轉型升級還是轉移,勞動力困局讓依靠廉價工人發展起來的製造業深陷焦慮,突圍已經成為了企業的共識。韋應煜説,設備更新的成本雖然很高,即使是國産機器也要10萬元一台,我們的半自動織機用了半年就要淘汰,但是這也是必須的。因為現實是,工人越來越少,工資越來越高,企業再不升級只能是坐以待斃。數控織機雖然貴,但生産效率高,很多複雜的花紋手工織不出,在減少人工依賴的同時,也降低了工人的勞動強度。現在工人們平時只需要看著機器換針換線就好,不像從前那麼緊張。

  在用工緊張的環境下,大朗鎮的本地居民的生産力也被挖掘了出來,一些家庭盤下了工廠淘汰的半自動織機,在家裏開起了小作坊接外單。在大朗鎮中心城區的地豆街,就有這樣的一戶人家,他們盤下了2台半自動織機,由家庭的婦女負責照看。女主人説,織機不用時時盯著,她們可以照常買菜做飯接送小孩,而且還有1千多元的額外收入。

  記者感悟

  大朗鎮是珠三角經濟發展的現狀的剪影,曾經依靠大量廉價勞動力而發展起來的勞動密集型産業面臨著利潤越來越薄、成本越來越高、招人越來越難的發展困境。升級轉型成為大部分企業不約而同的路,紛紛投入鉅資加強技術改造和設備更新。越演越烈的“用工荒”讓工廠顯得“人丁寥落”,完全沒有當年流水線上分秒不停的忙碌情景。儘管升級的成本很大,但不謀變企業必是絕路一條。“世界工廠”正在焦慮中轉型。

  河北:農民工工資直追北上廣

  記者 李俊義 石家莊報道

  作為環渤海經濟圈中的重要省份,河北省之前一直是以勞務輸出為主,但近幾年來,由於經濟的發展,本省吸納的勞動力越來越多,季節性用工荒已成常態,招工難迫使許多企業不得不提高待遇,有的行業工資甚至直逼大城市,但即便這樣,農民工擇業時仍然“挑肥揀瘦”,企業招工難時隱時現。

  黨城鄉:工資直追北上廣

  “和北上廣等大城市的工資差距越來越小,到去年,我們這裡石雕工人的工資已經和他們那裏持平了,並且還在漲。”呂樹昌説。

  呂樹昌是一家雕刻廠的廠長。他的雕刻廠所在地黨城鄉是保定市曲陽縣8個石雕專業鎮之一,通過20年的發展,這個鄉已有大大小小的石雕企業120多家。和河北省農村許多地方一樣,黨城鄉大多農民的家庭收入主要靠打工這一塊兒。之前,許多村民多在京津謀職,近幾年來,回流到本地的越來越多。當地政府統計,僅石雕行業就直接吸納了全鄉勞力5000多人。

  據記者了解,目前,最令呂樹昌這些石雕企業主頭疼的就是工人工資的上漲。這幾年,上海、廣東等地區也在發展石雕業,通過薪酬優勢,曲陽縣成熟的石雕工人被他們挖走很多。為了爭奪人才,當地石雕企業也被迫提高了工人們的薪酬,南北石雕企業的人才爭奪戰愈演愈烈。

  呂樹昌説,3年以前,在他的廠裏幹零活的工人一天工資是30元,今年一上班,就達到了80元,中午還要免費管頓飯,超過8小時還得加加班費。最明顯的是技術工人,3年前,一個石雕技術工人一天工資是100元到150元,現在能達到400元甚至500元。

  據了解,石雕業行情最好的時候,一件雕塑的利潤能達到3成甚至5成,但這兩年,達到15%就已經可以使很多企業主偷著樂了。利潤下降,有諸多原因,但工人工資上漲是其中之一。

  “去年,安裝雕塑組件的工人一天工資要最低200元,還包吃包住包路費,一個技術成熟的石雕工人一年掙10萬沒有任何問題。”新蕾雕刻集團廠長甄會江説。

  呂樹昌説,3年前,50個工人他支付100萬就夠了;但現在,同樣的人數,需要支付300萬。“南方也就是這個價,但南方生活成本高,我想同樣的薪酬,大部分本地人不會背井離鄉去外地。”

  漲工資全面開花

  黨城鄉的例子也許只是一個特例,但記者在採訪中了解到,招工難留人更難的現狀迫使企業漲薪酬卻是一個普遍現象,“廉價用工”的時代正在遠去。

  在石家莊市,許多餐飲業除了提供食宿外,基本工資一般都在每月1500元至1800元。而在2010年,餐飲業服務員的工資只在1200元左右,即使這樣,也往往“一工難求”。2月底記者在一家飯店吃飯時,飯店老闆親自端盤送菜,問其原因,他苦笑著説:服務員不夠,招不到人,他只有自己出馬了。

  其他行業也是如此,石家莊市一家建築公司負責人説,現在抹墻和貼地板磚的大工工錢每天漲到260元到280元,比去年下半年高100元左右。保定市的一個卡車司機説,前年他的工資是4200元,去年漲到了4500元,今年一過年漲到了5000元。

  唐山市人才市場統計,今年唐山市企業用工工資普遍漲了一到三成左右,不少銷售崗位明碼標價3000元以上,辦公室、行政、會計類工作不低於2000元。此外“繳納五險”“帶薪休假”也被當作招聘優惠條件來吸引人才“而在2008年,一個辦公室人員的工資還不到1000元。”唐山市人才交流中心副主任王得利説。

  牛聰昆是曲陽縣農民,10多年來,一直在一家石雕場打工,給工廠管理機械。他回憶説,10年以前,他一天的工資是20元,3年以前是40元,今年達到80元,8小時之外的加班還得另加錢。“我幹的不是技術活,掙得不多,技術工人掙的是我好幾倍。”牛聰昆的兒子牛保克就是他所説的技術工人,牛保克今年剛剛出徒,工資一天就達到了150元,超過了他父親近一倍。

  勞動力輸出越來越少

  “工資漲到這麼高,但仍然鬧‘工荒’。”呂樹昌説,“以前有活兒年三十都幹,現在一到臘月就招不到人了,給雙倍工資都沒人幹。”這個話題讓他很感慨:“真的變了,以前是愁這麼多工人怎麼安排,現在是愁用什麼方法招到工人。”

  由於用工緊張,曲陽縣黨城鄉當地許多婦女也加入了打工一族。河東村村主任趙士龍説,去年村裏有40多個婦女在石雕廠打工,主要給雕塑磨光,一天也能掙四五十元。附近這些村裏,很多婦女們也都在石雕廠做零工。

  “幾年前,為了方便本縣人去京津就業,我們在北京、天津都設立了聯絡點,專門為縣裏提供那裏的就業信息,曾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這幾年形勢變了,京津招工信息越來越多,但縣裏應聘的人卻越來越少。實際上,本縣也缺低端勞動力,前20年,縣城只有兩家飯店,現在大大小小達到了300家,待遇不好連服務員都招不到。”曲陽縣勞動人事局副局長田成傑説。

  據曲陽縣勞動人事局統計,隨著當地經濟的發展,以及勞動力薪酬的上漲,回本地就業的農民工越來越多。全縣有勞動力11萬人,2003年,外省輸出5萬多人,去年這個數字減少到2萬人,其它9萬人全被本縣消化了。“本地經濟在發展,掙的錢和大城市也差不了多少,但支出要少得多,出現這種情況是意料之中的。”田成傑説。

  對企業來説,從“最不缺人”到“最缺的就是人”這個轉變過程實在是太快,還沒從懵懂中清醒過來形勢就已經變了,於是用工待遇不得不提高,招工限制不得不放寬。唐山市人才交流中心副主任王得利説,春節過後,唐山市人才市場的需求非常旺盛,很多企業對年齡、工齡、學歷等“硬框框”不再明顯設限。

  河北省總工會日前的一項調查顯示,該省技術工人需求量在350萬人左右,但目前僅有百萬人,缺口較大。而在技術工人隊伍中,30歲以下的只佔5%,30至40歲的佔20%,40至50歲的佔35%,50歲以上的佔40%。

  據河北省人社廳統計,去年,河北省農村勞動力轉移1528萬人口,省外輸出僅為326萬,而河北省吸納的外省勞動力也有200多萬人,省內很多城市鬧起了“用工荒”,一些地方、一些行業的“用工荒”甚至由季節性轉變為常態性。

  記者感悟

  作為環渤海經濟圈中的重要省份,河北省之前一直是以勞務輸出為主,但近幾年也出現了“用工荒”。河北省正由傳統的勞動力輸出省轉變為勞動力輸出與輸入並存省,這從一個側面也説明了我國“用工荒”常態化現象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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