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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李笠與馬悅然發生爭論 祛魅還是侮辱?

發佈時間:2012年11月11日 10:16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文匯報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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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開了露臺的門,飛來秋天問候的雀鳥。森林的好朋友,我們回家了!”11月3日,馬悅然夫人陳文芬發出這條微博。10月下旬的中國之行已經結束,他們回到了斯德哥爾摩的家。不過,一場風暴正在網絡上悄然成形。瑞典語翻譯家、中國詩人李笠于10月27日發表約1500字的詩歌《説吧,馬悅然》。詩中對馬悅然翻譯的瑞典國寶級詩人、2011年諾獎得主托馬斯特朗斯特羅姆(以下稱“特翁”)的兩篇詩集《記憶看見我》和《巨大的謎語》的翻譯水準表示質疑和不滿。兩者的翻譯觀迥異。李笠信奉“譯者可以對詩再創造”,而馬悅然堅持“譯者是工匠,是作者的奴隸”。詩中,李笠對翻譯之外的馬悅然也頗有微詞,“瞧,這麼多中國人把你當作是諾獎的皇帝/你不是?但你一直在給人製造這種感覺”。

  爭論的雙方都有什麼話想説?近日,當事人李笠與馬悅然分別接受了本報獨家採訪。必須指出的是,雙方觀點不代表本報立場;站在讀者的角度,我們希望這場風波能儘快回到文學討論的範疇內,讓翻譯回歸翻譯,讓讀者讀到好書。

  ——編者

  李笠:為馬悅然“祛魅”

  2011年10月6日是一個奇跡,它讓瑞典詩人特朗斯特羅姆獲得了舉世矚目的諾貝爾文學獎!我興奮,像是自己獲得了這一獎項。十二年前翻譯特朗斯特羅姆詩歌全集的時候,我希望他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這對詩歌,包括對中國的詩歌,會有促進作用!”……聖誕節我拜訪了特朗斯特羅姆。我給他拍照。在莫妮卡(特朗斯特羅姆的妻子)去廚房拿香檳的時候,他突然握住我的手:“Tack-sa-mycket!”(“多-謝-了”)。我吃了一驚。這,是,老人的聲音嗎?這個中風後二十年只會説“是”、“不”、“這”、“好”、這幾個字的失語者,此刻——第一次——在一個沒有雪的聖誕節——從嘴裏説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四川文藝出版社2012年3月版《特朗斯特羅姆詩歌全集》譯者序李笠)

  10月29日晚8點半,夜雨潺潺,李笠在上海香山路附近一家咖啡館裏接受本報記者採訪。上一次見到李笠是10月22日夜間,在為瑞典學院院士謝爾埃斯普馬克接風的晚宴上,李笠身穿禮服兼任翻譯,依次請上滬上的詩人們朗誦詩篇;現場也有人從《黑銀河》中隨意選取一些段落朗讀出來,那是謝爾的詩集,由李笠翻譯成中文于2010年在中國出版。

  《黑銀河》是打響這場戰役的前因,其中糾纏著李笠與馬悅然之間一捆難解的心結。李笠的説法是:“《黑銀河》中有些字詞我覺得過於沉重,譯成中文時作了改動。馬悅然就抓住這些去説事,故意折騰。一年半以前,馬悅然寫信給瑞典學院説我翻譯的《黑銀河》有很多地方譯錯了,把詩給糟蹋了。詩人們都聽他的,一邊倒,因為他是權威嘛。所以當時埃斯普馬克很不高興,我怎麼解釋呢?我説有些地方作了改變,但不損害詩歌。我回信給馬悅然説,你翻譯的是詞語,我翻譯的是詩。”

  “他只是工匠,我是再創造”

  “所以他只是工匠,我是再創造。詩歌是創造,翻譯是再創造,他懂嗎?他根本不懂,因為他不是詩人,他是語言學家。他只能説‘忠實',稍微有點創意,他就説‘你錯啦'。他憑什麼評價別人?因為他給人瑞典最出色的漢學家的印象,在中國扮演最出色的翻譯家的角色,兩邊都是權威。”意識到自己調門升高,李笠沉默了片刻,抱歉説自己有些激動了。

  “再創造”是得到特翁支持的。1987年10月的一個上午,李笠坐火車從斯德哥爾摩到特朗斯特羅姆居住的小城韋斯特羅斯拜訪他。這是他們的初次見面。當時李笠翻譯了特翁的十來首詩,打算再譯一些,出個選集。他問《風暴》一詩裏“花楸樹的果子”能否譯成“橘子”。因為雖然秋天的瑞典大街上到處可以看到這種一束束心臟或拳頭大小的紅果子,“中國讀者絕大多數恐怕都不知道這種植物,”他向特翁解釋。“托馬斯聽了説:‘可以。翻譯是再創造!譯者應享受他的自由。'他説他的朋友美國詩人羅伯特布萊把他‘耕犁是一隻墜地的鳥'翻成了‘耕犁是一隻飛起的鳥'。説完,哈哈大笑起來。”

  “這首詩是給中國作家的”

  “我的詩一發表很多人叫好,説了很多人想説而沒辦法説的話,因為我的這個視角、經驗、經歷,是別人沒有的。”李笠説。確實,跟帖中不乏名人支持,鳳凰聯動總裁張小波説:“馬悅然一到中國,就怡然地接受很多中國作家朝拜,他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中國作家的文學教父。”作家徐星也表達了對馬悅然的不滿:“‘發現了中國最好的小説家,意思是説所有的中國人能沒能發現,而我一個漢學家發現了,這,有意思嗎?”

  談及是否怕得罪人,李笠反問記者:“你覺得我這首詩要寫嗎?如果我不寫,就沒這件事了,你也不會採訪我。但這樣好嗎?不好。我不説,人家覺得李笠的譯文糟糕就是事實。我必須説出來。我不是明哲保身的人。在某些方面我非常寬宏大量,但這種時候如果你忍耐就是縱容,必須以其之道還其之身。”他説這詩主要是寫給中國作家看的。“別把馬悅然當成救世主。馬悅然這樣的一個人需要袪魅。中國人不要把這些所謂漢學家當作權威,他只是翻譯,借助老師高本漢的背景來嚇唬人,散發著諾貝爾文學獎的神秘光環而已。”

  從10月27日首發到30日定稿,這首《説吧,馬悅然》前後修改了四次,比較四個文本,可以感覺到語氣略微緩和,更有一些“信息量很大”的句子最終被李笠刪掉了。他這樣解釋:“有一些我聽説的事情,沒有證實,在後面的版本中刪掉了,因為不重要。無非我把他説得更壞一點。”

  “紫藤和乞丐有什麼關係?”

  文匯報:您在詩中提到的“紫藤啊紫藤”是譯錯了,原文是什麼?

  李笠:瑞典文原文就是“牛舌草”的意思,和“紫藤”是兩回事。原詩是意象,是牛舌草從柏油路當中鑽出來,像是從柏油路上站起的乞丐。紫藤和乞丐有什麼關係?那是很華麗的一種植物!我的譯文裏還作了中文性的創造,譯為“牛舌草,牛草/從柏油路上站起/像一個乞丐”,後一句“牛草”意思是很牛的草,非常卑微,但具有生命力。

  不是每個人都能把每首詩翻得完美無缺的,客觀情況下,有幾首翻得好一些,有幾首翻得弱一些,這都是正常的。馬悅然你不能在毫無根據的情況下説別人犯了很多錯誤,把別人給否定了。我的不滿主要是對他的態度,缺乏對翻譯界的尊重。那我就要揭露:你的中文也就是soso。

  文匯報:對於普通讀者來説,應該相信瑞典漢學家翻的中文,還是懂得瑞典文的中國詩人?

  李笠:當然應該相信寫詩的人。馬悅然竟然不懂得這一點。我就是要削削他的氣焰。他這種架勢背後是什麼?是一種殖民主義的幽靈。德國漢學家顧彬或多或少也有這樣的傾向。在北京的一個研討會上,他第一個發言過了就睡著了,根本不聽別人説了什麼。他們在中國有市場,和我們無知、自卑有關係。

  我在想,馬悅然那種自以為是從哪來的?我用瑞典文寫詩我都沒把握,要請瑞典人看一下,那麼馬悅然把他的母語譯成非母語的中文,卻如此有把握,這麼自信,他的這種狂妄我想是被中國人的諾獎情結給寵壞了。我特別不喜歡馬悅然使用“發現”這個詞,他“發現”了中國的這個作家那個作家,這是殖民主義者的口氣,就是“我看見,我征服,我是鑒賞家,我是伯樂”的意思。他説的還是上個世紀的話,骨子裏是自以為是、惟我獨尊。

  如果我是馬悅然的話,在記者會上合適的措辭應該是:“我非常喜歡特朗斯特羅姆的詩,我提供我翻譯的版本,讀者可以參考比較”,謙虛一點,不要説傷害別人的語言。

  特翁得獎後,我又花了五個月時間重新翻譯、校正,再次出版修訂本全集,我憑的是什麼?是對詩歌的認真和熱愛。我對自己説:譯出特朗斯特羅姆的氣息和脈搏!把它們翻得像崔顥的《黃鶴樓》那樣優秀。我也是有一種野心,要翻成一個絕版,沒有人超過我,你知道有一位詩人叫臧棣,他對我的評語是“發明了漢語的特朗斯特羅姆”,確實是這樣,我的語言風格影響了很多人,一代人啊。我創造了特翁的詩作的漢語版本。馬悅然你怎麼能知道這些呢?盡到這兒擺著殖民主義者的姿態。

  文匯報:至少你們還有一個共同點:都找到了特翁的詩與中國古典詩歌之間的關係。

  李笠:他從我那兒偷的,我翻譯了那麼長時間,這個美學觀是我研究的東西,早在他談話之前我已經寫過了。他想炫耀他的漢語,但弄巧成拙,有幾首還湊合,整體看來卻沒有骨架,沒有力度。特翁是很有力量、很有力度的詩人。溫柔的詩人不等於溫柔的語言,不談這些了,簡直沒法説。

  文匯報:馬悅然的譯作和您的譯作互有出入的地方還有哪些?

  李笠:有位朋友在做,前兩天我們還做了英,瑞,漢三種譯本的對照。馬譯很糟糕。材料在朋友那兒,現在還給不了你。

  (採訪稿經受訪者審閱)

  馬悅然:“這不是翻譯家的態度和作為”

  弓拔弩張氣氛中,也許最置身事外的就是特翁本人了。自1990年中風後,他沉浸于用左手彈鋼琴與寫詩的寧靜之中。他應該還不知道,或者不必知道,馬悅然——相識五十年,1983年開始將他的詩譯成英文的老朋友,和李笠——1987年首次和他見面,交情甚篤、翻譯了他的詩歌全集的中國譯者之間,正在爆發一場以保衛他的詩歌為由的戰爭。

  “我們並不願意參與爭論。其實李笠沒有必要這樣做。但既然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馬悅然會客觀寫一篇對於李笠翻譯的《特朗斯特羅姆詩歌全集》的書評。”馬悅然夫人、學者陳文芬對記者説。答應接受採訪幾個小時後,馬悅然的電子郵件于11月6日淩晨發送至記者的郵箱,並附有以瑞典文、英文、中文三種語言比較的李譯特翁徘句錯誤報告。

  在同一天,馬悅然正式起草一封信件通過航件郵件形式向上海遞來。

  “任何一個譯者都可能出錯,包括我自己”

  文匯報:為何決定寫信給李笠?

  馬悅然:我不在乎李笠對我的人身攻擊,但是他的那首《寫給……》(指李笠11月5日發表于新浪博客的《給一個和老頭結婚的年輕女人》)是侮辱我的妻子的。李笠那兩首攻擊我跟我妻子的詩文,不是一個翻譯家討論問題的方法跟態度。我在信中表明我對此事的態度。以前我只認為他是不好的詩人,很壞的翻譯,現在還知道他是心惡的人。

  文匯報:這件事的起因似乎是您在上海的記者群訪會上説之前翻譯特翁的作品有一些錯誤,因而激怒了譯介了中文版《特朗斯特羅姆詩歌全集》的李笠。

  馬悅然:我指的是有些譯本有錯誤。但這不代表這些譯本不可讀,每個譯者都有自己翻譯的優點缺點,以及自己的編輯與詮釋。正如你在上海的記者見面會上親眼所見,我沒有提出任何一位譯者的名字。就像《道德經》的英文譯本有一百多個,我需要一個自己的特翁詩作的譯本。特別是我選擇了特翁中風以後的詩作。我在上海的演講,從未指名道姓任何一位譯者的譯本有哪方面的問題,我只説過,現有的特翁譯本有些錯誤,比如英文版《道德經》有一百多個譯本,我需要自己翻譯一個譯本。其二,上海之行,我不但從沒説過李笠的譯本出錯,相反的,在復旦大學演講《我為甚翻譯特翁的詩作?》我朗讀比較過李笠、董繼平兩人翻譯《風暴》這首詩,李笠這篇的譯文節奏感比董繼平好。他有優點,也可以誇獎。

  我要強調的是任何一個譯者都可能出錯,包括我自己。

  文匯報:關於特翁的徘句中您譯為“紫藤”而李笠認為應該是“牛舌草”的植物,瑞典文原文到底是什麼?

  馬悅然:我每次翻譯作品遇到植物學方面的問題,會請教皇家科學院院士、瑞典著名植物學專家Bertil Nordenstam,收到你的提問,我立即發電郵詢問他,自己也上網查過,答案是相同的,我翻譯的“紫藤”跟李笠翻譯的“牛舌草”,拉丁文同屬Echium(藍薊屬,——記者注)。

  文匯報:李笠認為您將書名譯為“巨大的謎語”是“把詩人的精神世界降低到了小孩猜謎語的境地”,對此您有何見解?

  馬悅然:“謎”在漢語裏頭少用來當名詞,“謎語”是個名詞,也符合“DenStoragatan”(詩題是名詞指定式),另外,“巨大的謎”,不如“巨大的謎語”聽起來有原題相同的節奏感。詩歌的節奏跟形式也是有意義的。

  文匯報:正如美國詩人T.S。艾略特在中國有若干個譯本一樣,特翁在中國也已經有了來自於李笠、董繼平、黃燦然、馬悅然等的多個譯本,這給讀者造成一定的選擇困惑。您有何建議給中文讀者?

  馬悅然:我沒有任何建議,請讀者自己判斷。我在《巨大的謎語》序文已將翻譯者的責任説得很清楚,我很願意讀者多理解譯者應該體認到自己的雙重責任:對原文的作者與譯文的讀者負責任。你也可以發現我在自己的序文從來沒有批評過李笠。

  “院士們理解我的報告”

  文匯報:有傳聞稱您曾以群發信件方式在瑞典文學界表達了對李笠翻譯水平的不滿,此事屬實嗎?

  馬悅然:李笠攻擊我的詩文寫到,我給瑞典文學院“一封長長的誣告信”。我要澄清:這不是一個信件,而是一份研究報告,對像是瑞典學院十八位院士。報告給每位來開會的院士,也寄送給李笠本人跟李笠的瑞典出版社,沒有其他瑞典文學界人士閱讀過這份文件。文件的內容,是一篇書評報告。主題是李笠翻譯謝爾埃思普馬克院士的詩選《黑銀河》,我將李笠翻譯的中文譯詩中錯誤的部分全部翻成瑞典文給院士們看,這是一個範本,一個不盡責任的譯者如何“謀殺”了埃思普馬克的詩作。

  這不是一個誣告信,而是一份學院內部登錄的討論報告,我很花費了一些時間撰寫這篇書評報告。我沒有寄給學院以外的人,因為我不願意向外界擴散李笠翻譯出錯的問題;我也必須直接告訴李笠,他犯了哪些翻譯上的錯誤,這是君子作為。他的回答總是將“李笠是一個詩人,而馬悅然不是”作為翻譯態度跟方法的推卸之詞,美化他自己的怠惰,不查字典。埃思普馬克是瑞典最大的詩人之一,院士們理解我的報告。過程就是這樣。

  文匯報:是否可以談談你們的譯文相左的地方?

  馬悅然:李笠翻譯《特朗斯特羅姆全集》我認為他還是比較用心翻譯的,不像《黑銀河》翻譯的那麼壞。我仔細讀過2012新版四川文藝版本,比較重大的錯誤只有136處。

  李笠譯錯有時候非常奇怪,舉例《俄克拉荷馬》這首詩(頁125),“男孩説:/‘先生我知道我有車'/但我不想要了/你們是怎麼看我的?”

  這裡男孩説的不是我有“車”,而是“先生我知道我有偏見”,瑞典文的偏見是fordom,車是fordon,這一個字的差別,李笠殺死了特翁的詩意。

  看看董繼平2003年舊版的譯文,(頁137,河北教育出版社)“男孩説:/‘我知道我有一種偏見,/先生,我並不想跟它留在一起。/你怎樣認為我們?'”董繼平不會瑞典文,我看他是依照最好的英文譯者RobinFulton的版本翻譯出來的。

  再看:

  越獄者被抓。

  他身上的口袋裏

  裝滿了糖果。(karameller)

  (李笠)

  逃犯給逮住

  他兜兜兒裏裝滿了

  金色的蘑菇。(kantareller)

  (馬悅然)

  這是特翁早期到一處管教所拜訪,回來寫的一首俳句,看了就想出眼淚。有一個逃犯給逮住,他兜兜裏裝滿了蘑菇(kantarreller),想來是他躲在森林裏頭摘了蘑菇,那是求生存的本能,他肚子餓了。可惜,李笠翻譯成糖果,跟“偏見”與“車”類似的問題,他想的是karameller這個詞,瑞典兒童在舖子裏買的糖果。兩個詞的音節很相像,由此,我可以判斷李笠本人害的是“閱讀障礙症”,一種疾病,他看到的字詞會自動跳字,進入他腦海裏是別的字。

  即使俳句這樣形式簡單的翻譯,譯者仍然要謹慎,詩人所指的“詞語”意思是甚麼?

  舉例如下:

  發黃的樹葉

  珍貴就如死海裏

  撈起的《聖經》。

  (李笠)

  棕色的樹葉

  跟死海的聖經卷

  一樣的寶貴。

  (馬悅然)

  死海的聖經,是由一個牧羊的小孩在死海沿岸找到一個瓶子裏所藏,李笠翻譯成“珍貴就如死海裏/撈起的《聖經》”。顯然他以為這聖經真是從海裏撈起來的。

  在上海的“三場演講都是義務的”

  文匯報:您還有補充嗎?

  馬悅然:我要説明,我與我的妻子到上海演講,往返機票自費,我的出版社付五天旅館費。我的三場演講:東方藝術中心、復旦大學、上海中學,都是義務的沒有獲得任何酬勞,演講稿在報紙刊登,他們當然付我稿費。所謂的出版界高規格待遇實情就是如此,出版社的邀請熱情,我願意做這些事情。

  (採訪稿經受訪者審閱)

  説吧,馬悅然(節選)

  李笠

  你説什麼?李笠等人的譯本不好?

  我,馬悅然,才像上帝那樣完美,那樣正確

  但正確的老馬,你應該知道:你

  也只是個翻譯,最多是一個不同聲音而已,你

  活了這把年紀,難道連這點都不懂?你

  無權審判,尤其在你推銷自己的時候……

  哦,你應該記得我在信裏寫給你的:你,翻譯的是詞

  我,一個同時用瑞典語和漢語寫作的詩人,翻譯的,是詩意

  哦,這就是你的翻譯?

  你怎能把書名《巨大的謎》譯成了《巨大的謎語》

  謎語,我的漢學家,不是謎(你最好去

  翻翻字典。一個初中生都不會犯你這樣的錯)

  你至少應該對你翻譯的東西有所了解。我是説,特翁的詩

  始終在寫現實中

  難以理解,不可思議的事情和它們相互之間的關係。但你,我的教授

  你把詩人的精神世界降低到了小孩猜謎語的境地!

  那是什麼?“紫藤啊紫藤”

  原文不是牛舌草(oxtongue)嗎?這一定又是你

  把長在沙土上的野草

  當成了喜歡攀援纏繞的台灣植物了

  “……比較他們的譯文,你會發現有很多錯誤”

  馬悅然坐在臺上

  對圍觀他的迷信流利地説

  但,馬悅然,是何人給了你這種驕狂的姿態?

  諾獎?想得諾獎的中國作家?漢學家的名稱?殖民主義的幽靈?

  首席記者 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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