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在田間“繡花”

　　趕路途中，黃苗子的胃病重新發作，有時，他覺得這種日子實在過於勞苦，但很快又恢復了樂觀。等到第二天的早飯時間，這種低落情緒便煙消雲散。黃苗子驚異地發現，迎接他們的居然是飯廳裏一張張八人席位的餐桌：自從來到北大荒，他和同伴們就已經與餐桌絕緣了。熟悉雲山歷史的同伴感慨：去年3月，這裡還是一片荒涼。一年過去，雲山通了電，房子比當初多出了四五倍，街面上合作社、郵局、理髮館、縫紉社、書店代銷處……各種生活設施一應俱全，真有了幾分都市的感覺。

　　新的任務是挖魚塘。黃苗子他們每天清晨五點半起床，六點鐘吃早飯，然後前往去年竣工的雲山水庫邊挑土築壩。從住處走到雲山水庫大約需要一個小時，等黃苗子他們到達工地，一般是七點半，上午十一點半到下午一點是午休時間，下午四點收工，晚飯後或者開會，或者讀報，有時也可以去看場電影。隊部公佈的計劃是先修建六個池塘，等池塘修好後，就從長江空運過來三百多萬尾魚苗，等魚苗在池塘裏養大，再投放到水庫中去。

　　雖然這年的春天來得早，到了4月底，還是下了幾場大雪，而且風雨連綿。黃苗子帶來的棉被早已破損得一塌糊塗。無奈之下，只好將被子翻過來，讓被裏和棉花胎朝上，再覆上毯子，湊合著繼續使用。他在家信中安慰鬱風：前幾天我拿去找老職工的家屬拆洗修補，現在已經煥然一新，乾淨得很。枕頭套也洗過了，睡覺時十分舒適，這真是天大的樂事。

　　5月底，黃苗子和夥伴們一起去了山上的電鋸廠，隊部計劃在秋天大興土木，需要大量的木材。他們伐樹，然後用木軌車將木頭運送到山下，十幾個人拉著車在早晨出發，走上六公里山路，在中午抵達山下，等返回家中已是下午五六點。僅僅四天后，黃苗子已經回到了山下，在距離雲山水庫大約十里的第五生産隊參加夏鋤突擊工作。

　　鋤草的定額是每人每天三畝。在密集的大豆間作業，稍不留神就可能連苗帶草一塊鋤掉，黃苗子等人因此將這項工作戲稱為“繡花”。由於每日彎腰重復作業達十二個小時以上，最初幾日難免渾身酥酸，等回到住地後，有時連手都無法握攏。

　　6月11日，在夏鋤進行了十天后，黃苗子等人被通知去雲山場部報到。原來，農墾部部長王震這幾天正在雲山視察，提出今年要大開荒地，如此一來，排水工作便成了主要任務。黃苗子成了臨時排水大隊中的一員，每天早晨四點去工地，脫了鞋站在泥水裏用鍬挖土。此時已是初夏，草叢中蚊蟲肆虐，排水隊員常常被叮咬得奇癢難當。在幹足十一個鐘頭的活後，遍身泥水的黃苗子和隊員們回到住處，吃過飯洗漱完畢，通常已是晚上八點，頭一沾枕便能沉沉睡去。四五天后，臨時排水大隊完成了兩千多米的任務，雲山段工程宣告結束。15日，黃苗子他們帶著隨身行李，再次轉移到了小雲山第四生産隊，支援那裏的夏鋤工作。

　　只要精力許可，黃苗子就會見縫插針地閱讀文物方面的參考資料。這段日子，他習慣了在睡前點燃一支煙，再攤開一本雜誌或是一份報紙，看上一刻鐘或二十分鐘。對黃苗子來説，看

　　作者：張燕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