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11月30日晚，美國新墨西哥州白沙導彈試驗場軍號響起，駐紮於此的美軍第2作戰工程營全體官兵列隊肅立，默默注視著營長親手點燃軍旗，在夜色中化為灰燼。

　　第2作戰工程營是一支有250年曆史的元老級部隊，參加過美西戰爭，曾征戰古巴、菲律賓和墨西哥戰場，並在兩次世界大戰中戰功顯赫，其中包括諾曼底登陸戰役最慘烈的奧馬哈搶灘。直到1950年11月30日，在朝鮮戰爭第二次戰役與中國人民志願軍交戰中，才遭遇前所未有的慘重損失：滿編977人的隊伍只逃出266人，而包括營長、副營長在內的連以上軍官幾乎全部成為俘虜。此後，每年11月30日，這個工程營都要全體集合，以此方式紀念朝鮮戰場上那個覆滅性的夜晚。

　　燃燒軍旗雖然只是美軍一個營級單位的個性化行為，但美軍上下直面失敗的務實態度和憂患意識則是有目共睹的。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都已經過去幾十年，但美軍對這兩場敗仗的總結反思卻始終沒有停止。面對上甘嶺戰役的失敗，美軍軍官在校學習一直都將其作為典型戰例，通過沙盤推演、電腦模擬等手段，反復研究失敗的原因，以記取教訓。即便是贏得乾淨利落的海灣戰爭，美軍的總結報告裏也有大量對問題和失誤的反思。比如戰場誤傷問題、通信聯絡問題、後勤保障問題，還有令當時戰區司令施瓦茨科普夫非常惱火的美重裝第7軍發起地面進攻前的遲疑等問題。也許，正是這種在失敗面前不依不饒、在勝利面前依然清醒的求實精神，才使得美軍不論在軍事理論創新、武器裝備發展，還是編制體制改革等方面，“總是比任何潛在對手超前一步”，保持著自己的優勢。

　　前車之覆，後車之鑒。研究前人的失敗，目的是以史為鑒，避免重蹈覆轍。埃及軍隊不吸取第三次中東戰爭的教訓，就不可能在第四次中東戰爭中摧毀大量的以色列坦克和飛機。黎巴嫩沒有戰爭失敗後的秣馬厲兵，就不可能在2006年的黎以衝突中一舉擊毀40多輛梅卡瓦新型坦克。即便是美國這樣的世界強軍，按照他們自己的説法，倘若不是認真總結越南戰場上的失敗，也很難取得海灣戰爭的勝利。可見，失敗的教訓比成功的經驗有時更加可貴，更加催人猛醒。有人曾經量化過這個比重，認為“只重視成功的經驗而忽略失敗的教訓，看到的只是半個戰場”。所以能徵善戰的優秀軍隊，既要掌握未來的戰爭理論，更需牢記自己曾經有過的失敗教訓，從勝利和失敗兩個方面去研究整個戰場。面對歷史，不以成敗論英雄，正視失敗，時刻反省，從自身的失敗中銘記教訓，才是一支軍隊積極進取所應有的胸懷。

　　在科學技術飛速發展，戰爭形態不斷嬗變的當今時代，更要始終保持這樣的自覺和清醒，才有可能使自己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2012年1月31日《解放軍報》張志偉 張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