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啟東市匯龍中學一名高二學生，在學校升旗儀式上講演時偷換掉事先老師審查把關過的稿件，放言批評現行教育弊端，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這事兒雖然過去一些時日了，但至今仍有不少媒體論及，表明這場近乎黑色幽默的“講演風波”引發了廣泛的社會思考。我這裡想説的是，學生發言非要老師審查把關嗎？

　　記得50年前筆者讀高中二年級時，也曾被指定為學生代表在兩個全校性的大會上發言，一個是參軍動員大會，一個是軍民聯歡大會。但老師只通知我代表學生發言，至於講什麼、怎麼講，並沒有一句叮囑和交待，我完全是自説自話地寫了講稿，又一字不改地讀了講稿，卻沒有受到任何人的責難。想必當時我講的話符合老師的意圖，沒有“出格”；抑或有些不妥，老師卻高抬了貴手也説不定，反正我感覺到的是學校和老師對一個並非成熟的中學生的完全信任與鼓勵。

　　如今，我們天天都在講要建設創新型國家，要培養創新型人才。須知，沒有創新型思維，何來創新型人才？沒有創新型人才，又何來創新型國家？可是，連一個中學生在學校舉行的例行升旗儀式上的發言，也要經過老師的審查把關，這不是有點悖行嗎？可以想見的是，老師所謂的審查把關，往往會把學生的思維納入到自己的軌道上去，同時又會自覺不自覺地把自己的觀點想當然地強加到學生頭上去。這就有可能熄滅了學生寶貴的思想火花，磨平了學生難得嶄露的頭角。這樣的發言稿還能代表學生嗎？啟東匯龍中學這名高二學生之所臨時換了發言稿，表明老師審查過的那份並不是他最想説的話，並不能代表他的思想觀點；而他臨時換上去的那份，如果事先送審，又肯定通不過。這就是實情。

　　其實，一個中學生的發言，由於閱歷、學識、思想等方面的原因，可能會有不夠得體、不夠理性的地方，即便如匯龍中學校長所説的“不當言論”，又能錯到哪去呢？充其量就是對現實的一點批評麼！對於批評，我們歷來的方針不是歡迎嗎？不是“聞過則喜”嗎？不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嗎？再説了，學校以學生為本，為師應鼓勵他們獨立思考，並敢於説出自己的不同觀點和看法。對於一般校內開會發言這一類事，那怕有些場面的，老師可以指導性地與其溝通交流，但實在沒有審查把關之必要。啟東匯龍中學這位學生沒經審查把關的“不當言論”，不是正好讓人們從一個學生的角度來審視今天教育的利弊得失嗎？這又何嘗不是這次升旗儀式上“偷換講稿”的意外收穫呢！

　　人們曾經抱怨如今的青年是“抱大的一代”，這多半指的是家長們在衣食住行方面的越俎代庖。如果在思維和思想方面也由老師們越俎代庖，那他們就會失去一個公民對社會應有的責任感，全方位地成為“抱大的一代”。因循守舊、亦步亦趨、不敢越雷池半步，又要求青年一代成為創新型人才，這只能是緣木求魚。如此這般，我們即使播下的是龍種，也可能收穫的是跳蚤。

　　老師們，對學生的發言可不可以不再審查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