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兩會前夕，中國網絡電視臺“中國理想”節目組記者就當前文化發展方面的熱點問題採訪了光明網副總裁、總編輯孫明泉先生，以下為文字實錄：

　　弘揚民族文化增強國家軟實力是有必要的

　　記者：第一部分就是文化那一塊的。

　　孫明泉：關於文化這個問題，我覺得我們現在很難用一個定義來定義它，實際現在學界在文化定義有兩百多種，就是我們想給他一個定義，現在還沒有一個比較明確的一個定義，但是大家感知大體還是向一個方向收斂的。那麼它既有純技術層面的，比方説建築、雕塑這是可觸摸的，可以看到的，還有一些是像習俗、方言一些制度層面的，這可能看不到，但是我們能感知到的，還有一些更深層的知識信息，像一些價值觀，它也是文化這一類的東西。儘管有種種不同的定義，那麼這些大家能夠感知到的，能夠看到的，甚至能夠體物到的它都是一種文化，我注意到你們想，主要談談文化走出去這個問題，從問題來説你們要文化走出去，我個人理解咱有幾個不同的要做幾個不同的區分，文化、文化産品、文化企業它是不同的概念，我們在談這個問題的時候，最好不要把這些問題都混到一起來，混到一起來比方我們説的文化走出去像我們的音樂會，我們的歌舞，我們的圖書，或者是我們的雜技，那麼這些是，但是它不是我們，它其中一個具體的，我們總體上所要表達文化走出去的概念，那麼這是一個。

　　還有一個就是説，文化這個，我們説文化走出去，文化企業走出去，文化産品走出去，它是要分開來説，只有分開來説才能把這個問題説清楚。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就是説我們中國文化它有它自己獨特性，包括利瑪竇，包括羅素，就是國外的一些思想家或者在中國生活過相當多的外國人對中國文化有相當深刻的人，都知道，他們也願意肯定中國這種文化不支持遠征，不支持遠征就是説我們的文化，我們在一種知足的環境下生存和發展，我們沒必要到別的國家攻城略地，你像回頭看我們這麼多年，一兩千年，我們大中華範圍之內，我們這個文化始終是生生不息的傳播著，我們並沒有想強佔，想擴張，或者是我們也沒有説一定要輸出我們的文化，我們只是用我們的影響展示我們的價值，那麼中國的文化不支持遠征軍這是國外學者的一個結論，但是並不等於中國不能傳播，並不等於中國的價值觀，並不能向更寬範圍的去傳播，這是兩個概念。尤其隨著我們中國經濟現在是已經全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那麼受到世界的很多的國家，很多民族的關注、羨慕。那麼當你經濟不怎麼發展的時候，大家可能忽視你，這是可以理解的。是吧？但是你經濟這麼發達的，大家在注目的時候，在注目的同時它無形之中也在關注著一種文化，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不只是你的文化方面太關注，你的制度層面，你的更深層次的價值觀，你的習俗更深層次的東西他依然更關注。

　　這幾年很多國家就經常來中國，甚至有組織的來學習，他們學習不只是學習我們舊層面的一些東西，也學習我們更深層次的一些中國文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它的影響力，或者它的魅力到底在哪，這個過程中，無形之中也是在文化走出去。所以説我一直在想用文化走出去這個概念是否準確，我們不再做這個定義上的嚴格的區分，但是我們這個提醒中國文化的影響力，去更新我們的軟實力這是必要的，當我們屹立世界民族之林，當我們更好的走向世界，融入世界這個大家庭中，展示我們文化的魅力，這是需要的。那麼在這個過程中，前面説到了，文化、文化産品、文化企業不是一回事。

　　中國文化傳統和中國傳統文化是有區別的

　　另外還有一個要區分的，中國文化傳統和中國文化。

　　在我們中國傳統文化中也有很多精華，也有很多糟粕，説裹小腳，那裹小腳我們中國歷史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存在的，但是並不等於它就是我們中國傳統文化，這個詞是有點繞，在我們的傳統文化中有時有這些體現，但是隨著時代的變化，隨著我們自身的對自己的固有缺點的一些認識，一種對一些摒棄的東西，我們不斷地吸收新的活力，豐富我們的內涵。但是我們的文化傳統始終是有生命力的，這裡面因此我們一定要區分出來，我們中國文化的傳統和中國傳統的文化略有一個區別，當我們用這個術語的時候，我們心裏要明白它不是在一個層面上來説，至少我們不能把它混搭在一起，這是第二個我們要想做一個概念上的一個簡單擴清。

　　文化不一定要出國才叫“走出去”和合是傳統文化的精髓

　　第三個，我想文化不一定要出國才叫走出去，怎麼這麼説，我們有旅遊。

　　孫明泉：這個概念的時候，比方我們民族地區風情，我們比較富有魅力的傳統文化，它通過吸引五大洲、四大洋的客人來到現場觀摩、體驗，在這個過程中它就帶回去，就是文化不出門依然可以走出去。它體會到你的價值、魅力之後，他琢磨這裡面的深層所在。還有比方説我們非常傳統的一些東西恰恰不是説我們在這個事物層面上展示出來，是一種體物才能知道，比方説這個概念，像中國的和合文化，和平的和，後面是配合的合，還有中國天人合一，這些對我們深層次在一兩千年來我們中國一直傳統傳下來的，我們中國傳統文化始終不強調這個我們與自然去征服它，我們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這是我們中國在這個我們傳統下來的一個非常好的，現在是越來越受到的一個世界關注的一個很好的理念。我們不是與自然，就是一定要征服它，當然在這個發展過程中，這個科技進步，這個發展是要征服自然的過程，人是要解決這方面的問題，但是我們文化主流強調要人與自然的和諧，我們很多表述上，可能現在很多人沒法理解，或者説西方沒法理解中國人是怎麼回事，我們中國人差不多都能明白，我們天人合一的概念，我們跟大自然的融合概念，舉個例子來説，我們始終就不知道房子在上升，你看我們傳統文化很多的建築那是大屋頂，它是撲向大地的，同時它兩面有飛檐，你看故宮、太和殿包括很多地方的傳統建築你都能感覺飛檐有一種飛身的感覺，它始終又貼著大地，我們中國人還常説接地氣。就是從很細小的層面上我們就能看到中國人對於這個自然這一塊的融合一種調試，就是我們始終強給自然在一起，而不是給他對立，那麼這種文化現在世界上越來越認可它了。所以我們看到很多環境問題，很多問題帶來的都是由於人對自然的征服，自給人類的報復。

　　要傳播具有中國人文色彩的文化

　　記者：對，你説這就讓我想起，如果拿中醫跟西醫來做比較，中醫是中國文化的一個載體，西醫就是西方文化的載體，西方的醫術往往是比方説細菌、病毒它是要消滅的，殺死的，它是一種對抗，中醫好像更多強調是這種運用它，或者它強調固元，強身固元，就像你説天人合一的，它沒有那麼多衝突。

　　孫明泉：所以説對，這個和合、天人合一、和諧，這是我們中國文化一個非常明顯的一個元素，這個現在西方人越來越多的人了解它，認可它，很多人預言這個講拯救，就是説我們不要給自然對抗了，我們給它和諧才能深層意義拯救我們人類，否則的話，我們就會遭到大自然的報復，這是一個方面。就是説我們要在傳播，假如説我們要從文化走出去這個概念假定用文化走出去這個概念，那麼我們不只是我們的歌舞，我們的音樂會，我們的雜技，我們的圖書，我們的電影這些是，但是不是我們説總體的範圍。所以説要走出去的附帶産品的東西，比方説電影，也希望更多只是展示中國功夫，或者展示中國的貧窮，外國人現在通過電影一看就知道中國功夫或者中國貧窮落後，我希望我們的電影，我們的那些作品更多是展示我們也具有很深厚文化底蘊的一些元素，我們也多拍一些有人文情懷，就是哪怕一個小小的故事讓人感動，實質上你看我們現在中國文化走出去的像《梁祝》、像《二泉映月》，它恰恰是體現是人文關懷的力量，一個深刻體驗的力量，並不是功夫。

　　當然功夫為我們中國人贏得來聲譽，這倒也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讓外國人就理解中國功夫才是中國文化，我們要更多的像美國大片一樣展示很人文的一面，這樣走出去的這些文化産品才能給我們真正反映我們深刻的東西，前面我説到天人合一、和合文化像我們這些老祖宗傳下來的，現在越來越多被別人認可的東西，我們自己也通過一種具體的符號性的東西讓它壞有可視的，通過這個途徑來傳播，在這個意義上，剛才説到這些文化産品如電影、圖書、音樂會那都是非常重要的載體。還有一個概念我還想説一下，就是我們要傳播的過程中，那注意用外國人能夠聽得懂的語言，或者他們感興趣的視角來接受我們，不是按照我的理解就推廣我的東西，我們更多考慮對方的感受。

　　記者：對方的接受習慣。

　　孫明泉：對，對方説舉個例子也不是太恰當，像西方人對毛澤東他是不太了解的，但是對他感興趣，因為畢竟是一個世界知名人士，那麼這個我們要接受毛澤東豐功偉績的時候，按照我們當時的理念毛澤東是一個偉大的革命家、戰略家、思想家，我們可以看到當年我們能看到有很多詞語，但是用這種詞語向西方來介紹的時候，你會發現他不太好理解，至少他發現變得，但是那個黨校李君如教授在美國給我一個啟示，他介紹毛澤東是怎麼介紹，他説毛澤東是一個民族英雄，他把中國整個民族從列強、分裂來到中國瓜分這麼一個，他把這個民族帶出了苦難的深淵。這個民族英雄這個概念上大家一下就接受了。第二，毛澤東是個才子，書法、詩詞，在這一點上，大家依然也能接受。再一個毛澤東是一個思想家。

　　孫明泉：比方當年在中日這個抗日戰爭時期，毛澤東早寫論持久戰，當時很當人在迷惑，在困惑，在徬徨的背景下，毛澤東這一篇文章把這個問題廓清，高瞻遠矚的分析問題，連他的對立面，連他的敵人都不得不佩服。就是很多人覺得通過這篇文章就看得出中國必勝，因為這裡面講毛澤東很深的一個思想，它是一個思想大家，你比方説從思想大家，從才子、從民族英雄，從這些角度來介紹，西方人也能理解，這也不損毛澤東形象，就是我們將來在走出去的時候，要考慮的對方的文化背景，考慮到文化的接受習慣，因為畢竟中西有很多的文化上的差異，因此我們在交流的過程中，我們要注意這樣，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更好的走出去，更好的融入，更好地被人接受，我們並不一定説我們的價值觀需要影響別人，但是我們可以展示我們中華文化，我們的一些深層次的一些東西它的獨特的魅力，至少讓人別人知道它還有這麼一個獨特的魅力值得我們去思考，值得我們去關注，而不是傳統的我們，介紹的可能對我們中國傳統文化不太理解，比方剛才説的，想起這事，就是裹小腳和中國功夫，包括中國大辮子。

　　記者：長辮子。

　　孫明泉：剛才我為什麼要我説文化傳統和傳統文化也要做區分，大辮子、裹小腳，我們歷史上的的確確有這麼一段時期是有這麼一段傳統文化的，並不等於中國傳統文化，因為現在我們也要把它摒棄了，因此我們也要把我們具有生命力的，我們很深邃的，在中華民族幾千年過程生生不息相傳的過程中，始終在傳播的一種那種文化的延續，我們即使在現代人眼光，我們審視它，它依然是很有魅力的，我們要通過多種形式，剛才説到走出去的形式，甚至就坐到家門口展示的形式，我前面又用到旅遊的例子，旅遊這個名字分清這個旅遊它外國遊客來了本身就是一個展示，坐在家門口出口就對接了，何樂而不為，在這個意義意義上我們更寬範圍的理解文化，更多視角去詮釋文化，更豐富的形式去展示我們的文化，這樣我們中國的文化走出去也好，文化産品走出去也好，文化企業走出去也好，不論是用哪個概念，我想這些基本東西應該有引起大家的基本的一個思考。

　　記者：你剛才説的那個就是文化走出去這個概念我覺得非常好，就是不光説是我們，還要包括我們外外國人來的時候本身就是一種展示。

　　孫明泉：展示本身就是。

　　記者：那你覺得就是咱們中國的文化和當前的主流文化，比方説美國的好萊塢文化它往世界輸送電影，輸送一些美國的文化，咱們跟它相比，咱們的文化輸出的一個優勢在哪兒呢？

　　孫明泉：也不能説是優勢，我理解這是展示我們各自的不同的魅力面。

　　記者：咱們的魅力在哪兒呢？

　　孫明泉：的確是，你比方像剛才美國的迪斯尼樂園，它始終展示它使人快樂，我覺得迪斯尼所有的産品核心就是快樂，當然我們中國傳統文化也有這一塊，但是那是人家的強項，人家表現的，一個唐老鴨，一個米老鼠現在做出那麼大的産業，我們中國也有我們很多美好的東西，也可以讓別人認可的，比方説隨便舉一個例子，像我們的花木蘭，這個女孩子家代父從軍，這種精神它足以讓理解人都能理解，都能感動，就是我們要挖掘的元素，這個需要我們在有些人好好的來策劃一下，我們的文化元素更多的體現我們中國怎麼能夠兩千多年來，更遠包括有文字，沒有文字的那個時代，我們傳播下來生生不息地能體現這種生生不息的元素的找到一個具體的事例，通過具體的事例，通過這個事件具體的形象來展示的。因為我們如果要從抽象的來説這個東西，找不到一個實例的話，依然不好説，比方説像《梁祝》，剛才説的《梁祝》，像《花木蘭從軍》，類似這一類我們好好挖掘，我們還是有的。

　　我們歷史上有很多感人的故事，比方説我們一種開放的胸懷，我們大唐時期，都可以外國人來到中國學習的人都可以做到部長級的幹部，那是不可思議的，就是你還是不是中國國籍的人，在中國的內閣中他都能做到很高，就是在歷史上，我們有很深胸懷的東西想通過這樣的事例來傳播，比方還有，我們在歷史上像隋唐時代，隋煬帝時代，那時候通過武力對抗那是很殘酷的，那個時候他常常他有很聰明的文化，他通過文化展示，他帶著龐大的樂隊在西域組織很龐大的演出，精品演出團的很好，包括周圍來這個參觀的，來聽戲這些的人他都要求百姓都穿好衣服來展示，同時他又邀請西域，當時的一些這個地方政治勢力的小國，邀請他們的國家，君主，邀請他們來看，通過這種形式，就是讓周邊這些人非常鎮服，這大中華文化讓他們在佩服很崇拜這種中華文化的同時，我們的民族團結，我們的國與國衝突也都減少了，就類似的，我們也挖掘這些例子，是不是？

　　記者：咱們的優勢很多。

　　孫明泉：我們的優勢一定要概念抽象出來，現在還需要很深層次的研究，在對比中做研究，但是我們現在先從挖掘這麼一個有典型題材的東西來展示它，然後我們再進行梳理，有些東西是沒法一開始就做理論的總結的，因為常常時間的探索也許越來越厲害，這是我的理解。

　　政府採取多種措施推動文化産業發展走向世界

　　記者：謝謝，你看，如果咱們談這個文化輸出肯定是做一個國內國外的一個環境，或者説從政府的角度講，或者從我們的普通老百姓的角度講，從我們文化輸出我們應該能做什麼呢？

　　記者：政府能做什麼呢？

　　孫明泉：我就比方説對一些文化企業採取多種的支持，讓他們更好地走向世界，更好給世界交流，一些民間團體都在都在一些場合下，在做一些論壇中展示發表自己的觀點，通過一些剛才説的交流、展示，甚至包括我們邀請來與我們的共同探討，我們不一定非舉出，我們就要走出去，一定到那個地方生根落地的，我們這種方式可以探討，就是説實際上通過交流展示這個過程中，這個互動的過程中，它本身一個深層次的問題，那麼作為政府它可以為這方面相關的企業，相關的團隊提供支持，提供一些這個，營造一些良好的輿論氛圍，一些相關的事情。

　　記者：好。你説得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