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壩夾金山 孫華供圖

　　名家講古

　　孫華　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主要從事中國考古學尤其是夏商周考古和西南考古的研究。

　　忽必烈平雲南　13

　　在大理國西部地區已經平定，征服大理的戰略目標已經基本達成的情況下，考慮到進而平定大理國東部地區尚需時日，離開蒙古本土太久會出現逐漸遠離權力中心等問題，忽必烈與其謀士們商量後決定，將大理國事務全部委託給原西路軍統帥兀良合臺，自己返回蒙古本土，覲見其兄蒙古大汗蒙哥並報告遠征大理國的情況。

　　忽必烈將南征大理的蒙古軍主力留給兀列合臺，自己帶領中路軍部分兵力北歸。第二年也就是蒙哥汗四年（1254年）的春天，忽必烈踏上了歸程。忽必烈回蒙古仍沿著他先前率領蒙古中路軍走過的舊路，也就是從大理北上麗江，跨越金沙江後到建昌（今四川西昌），沿安寧河谷北上到留有蒙軍輜重的滿陀城，然後沿大渡河經小金川向東北，從阿壩草原經忒剌（今甘肅迭部）至六盤山，再向東北入蒙古草原的路線。這條路線上的吐蕃部落都已經降服蒙古，不會有大的人為阻力，但自然的障礙仍然不小。由於忽必烈北歸的時間是春天，山間積雪尚未融化，除了先前南下時所經歷的“深林盲壑，絕崖狹蹊”外，還有高山冰雪阻道的困難，不少人和馬匹都因滑倒摔死在路途中，以至於許多蒙古將士在川西山區都不敢騎馬，步行跋涉了上千里路程。跟隨忽必烈的北歸的將士後來回憶這段經歷説：“歸由來涂，前行者雪三尺，後至及丈，峻阪踏冰為梯，衛士多徒行，有遠至千里外者。”（《牧庵集》）據説在整個忽必烈遠征大理的過程中，馬匹損失竟達到了近四十萬匹之多（這個馬匹損失數字恐怕有所誇大，蒙古大理遠征軍共十萬人二十萬匹馬，最後剩兩萬人，即使沿途補充馬匹，馬匹損失數量可能也不過二十萬匹）。

　　回到蒙古本土後，忽必烈覲見了蒙哥汗，向他報告了征服大理國的情況，得到了蒙哥汗的嘉獎及蒙古不少王公貴族的讚許，為他今後獲取大汗位置積累了重要資本。多年以後，在滅宋並安定全國後的至元十九年（1282年），元世祖忽必烈又回憶起當初遠征大理的艱辛，專門下令對參與遠征大理的將士進行追獎。嘉獎令這樣説：“昔從太祖飲水黑河者，至今澤及其子若孫，其從徵大理者，亦聯之黑河也，安可不錄其勞！”黑河即班朱泥河，1203年，蒙古帝國的開創者成吉思汗在與克烈部首領王汗的戰鬥中大敗，與余部同飲黑河水渡過難關，忽必烈將自己遠征大理看作成吉思汗的黑河，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遠征大理既是蒙古滅宋戰略的重要環節，也是忽必烈自己個人事業的一個轉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