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曄

　　年關已近，遇見鄰居夫妻拎了大包小包出門，細問，得知夫婦倆要去北京兒子家過年。很羨慕地説：好啊，享兒子媳婦的福呢。女人説：哪有啊，媳婦已經懷孕六個月了。我剛去照顧了一段時間才回來，這次去就一直在那裏了。

　　女人前年已經退休，男人還有幾年才到退休年齡。平時，男人上班，女人在家操持家務，每逢週末，男人就會拿著釣竿到郊區去垂釣，一去一整天。日常生活，都由女人照顧週到。

　　我笑道：你們也要成分居一族了，張師傅沒人照顧怎麼辦呢？女人無奈地説：沒有辦法，現在只能顧一頭。好在他能幹，能照顧好自己。男人笑著説：沒事，都快退休的人，還照顧不好自己？

　　我家二叔二嬸也曾做過這樣的分居族。

　　幾年前，在北京工作的堂弟媳懷孕了，一個電話打回來，沒有絲毫猶豫，二嬸三天后就收拾好東西上了京城，留下二叔看家。二嬸照顧完媳婦孕期，接著照顧月子。休完産假，弟媳按時上班，孩子和家務都扔給了二嬸。五十歲的二嬸成了北漂族，從小縣城到皇城根，原來只會説家鄉話的她，練就了一口還算標準的普通話，也很快熟悉了周圍的環境，為堂弟他們解除了後顧之憂。

　　二叔向來是個甩手掌櫃，二嬸不在家，他就成了一個沒媽的孩子，日子過得一團糟。他總笑自己臨到老了，倒成了孤家寡人。二嬸每年春節“放假”回家幾天，看著二叔的可憐樣，想留下不走，可想著北京的孩子沒人照看，又只能狠心再次離開。好歹等到孩子能上幼兒園了，可小傢伙耳朵下面長了一個小瘤子要做手術，二嬸只好又留了一年多。

　　前後算起來，二叔從五十歲開始，整整過了六年單身漢的苦日子。

　　同事大劉家的兒子，本科畢業後在廈門考上公務員。前年秋天結婚，不久媳婦懷孕，大劉是工人編制，五十歲可以退休，她還有半年才到退休年齡，找領導通融，得以提前休息，然後當仁不讓地去廈門照顧媳婦。她家先生呢，還差兩年才能退。只好夫妻兩地分居，過起了分居生活。

　　大劉家先生，是單位的技術骨幹，工作任務重，大劉在家的時候，照顧先生很體貼。如今，為了孫子輩，只能苦這個當爺爺的。好在住在單位小區，她家先生是個熱心快腸的人，這些年來，給鄰居幫了不少忙，有時候還自己貼錢，所以，鄰居們只要做了什麼好吃的，都會叫他去，或者端一點給他，生活還不至於太糟糕。年前，她家先生過完六十歲生日，迅速辦好退休手續，立馬飛往廈門，臨行前一臉輕鬆，開玩笑説：我終於可以結束單身生活了。

　　據説，大劉的兒子媳婦都很求上進，正雙雙攻讀研究生，老兩口成了他們堅強的後盾。

　　如今，正逢80後結婚生育時段，生孩子這事，宜早不宜遲，可小兩口又不能因為照顧孩子耽誤前程，請保姆吧，難找到合意的不説，還總沒有自家人來得放心。於是，雙方父母有錢的出錢，有人的出人，因為種種原因，這出人的，很多時候都不可能兩人一起上，就只能就小不就老了。個中滋味，應該是五味俱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