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民政局出臺低保新規，低保申請者的真實經濟狀況，將受到全面而徹底的核查，“騙保者”將受到嚴厲懲罰，包括追究刑責。

　　之所以説“全面而徹底”，是因為不只查家庭的工資收入，還要調查存款、股票、住房、汽車以及稿費、彩票中獎收入等等。也就是説，一個低保申請者擁有的每一項資産，每一筆收入，幾乎都在調查與弄清之列。調查的手段，則包括調取政府部門信息，入戶調查、鄰里訪問、信函索證等等。

　　我不知道，騙保行為是不是已經氾濫並嚴重到相當地步了，以至於要擺出這樣的架勢，採取這樣的手段。有人説，低保是有限的公共資源，騙保行為損害了他人的權益。這當然是不錯的。不過，恰恰是因為它是“有限的公共資源”，也讓人看到，一個社會是如何強有力地防範和管理普通人的，又是如何在社會管理方面呈現一種嚴重的不對稱性。

　　應該領取低保的都是普通人，甚至是生活水準在社會平均線之下的弱者，這是沒有異議的。低保發放關注的應該是他們能否獲得基本生活保障，而不是他們中的一些人是不是“偷姦耍滑”。也就是説，關注的是生活問題，而不是人品道德問題。

　　一些地方，有許多方法來確保低保“發得其所”，比如公開張貼低保申請者名單，比如一部手機、一台電腦都可能成為取消資格的原因，而且不排斥低保“競爭者”的相互檢舉與揭發。在某種程度上，這已經不是嚴格審查或保證嚴肅性了，而變成了一種系統性的防範。

　　這種防範還得到來自其他領域的呼應。在社會層面，成功人士得到普遍的價值抬升，而普通人、窮人和弱者受到價值貶斥。如果你是高端人士，獲得各種福利優惠的門檻大大降低，住房、教育、戶口等都可以“特事特辦”，手續上可以“從快從簡”。但如果你是普通人，甚至需要領取低保來維持基本生活，你將遇到更為嚴苛的標準，本該受到社會特殊對待的人群，反而失去了特殊性。在社會中，這樣的“翻轉”幾乎無處不在。

　　在理論層面，防止福利過度養懶漢等觀點，頗有市場。在我們這樣一個還在快速追趕、全民休假天數不足的發展中國家，“懶漢”開始成為問題；在基本福利尚在低水平的階段，防止福利過度開始成為憂慮。這種悖謬的存在本身，難道不是一個問題、不説明問題嗎？

　　我們能夠看到，對低保者的財産調查是精細而徹底的，生怕有所遺漏，調查的手段也是十分豐富。一個低保申請者，可以拒絕被調查，拒絕被入戶嗎？不能。第一你沒有能力拒絕，第二拒絕意味著失去低保資格。可是，對待官員何曾這樣嚴厲呢？官員申報財産，遲遲沒有進展，官員的拒絕既奏效了，也沒見到多少官員因抵觸和拒絕而失去“官員資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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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欄

　　本報評論員

　　溫其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