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慎言

　　“臘月二十三,灶王爺上天。”是在我魯西北老家一直流行的民諺。如今,許多地方的人們把臘月二十三這一天都稱作“小年”並且過了起來；不論大小好像都算是年了,閒著也是閒著,“大年”尚不到,“小年”先過著。

　　我們家鄉沒有過“小年”的風俗,現在包括小孩子在內可能也沒幾個人會吵著“過”的。但是,從古到今,我們那裏的人們都選定臘月二十三為“掃房”日,即要在這一天裏全家上下齊動員,男女老少齊動手,把屋裏屋外房頂墻面等等一切犄角旮旯進行一次大掃除。這個時候,被貼挂在靠灶台南邊墻上已經為全家人的伙食操心受累又被煙熏火燎了一年的灶王爺,也到了換屆離別的日子。“辭灶”一詞就源於此舉吧。

　　灶王爺是個俗名,按文言應該叫灶君或者灶神。叫君也好稱神也罷,按説他的官職還趕不上現在的村幹部,只能稱得上是個“家官”或者“戶主”什麼的而已。按侯寶林大師相聲裏説的,雖然灶王爺是“一家之主”,但是戶口本上卻找不到他。然而灶王爺又得算是個好官,按分工他掌管著一家人的福財二氣,可他耐得住寂寞,不佔不貪,每天也就只聞聞鍋裏冒出來的熱氣而已；酸甜香辣都得讓給自己值守的這一家人們吃喝。而且他還得嚴格把握自己的行為,絕對不能辦離譜的事,不然老百姓就有怨憤就會罵街。有兩條歇後語為證:灶王爺流鼻涕(或打噴嚏或尿尿)──你看弄得這一鍋!灶王爺打飛腳──離板兒了!而且灶王爺不專權、不戀官,這家人的事由這家人自己做主,從不亂插嘴、髮發指令；每年臘月二十三到屆了就立馬走人,毫無怨言!

　　其實,灶王爺的清正廉潔很可能與和他僅一墻之隔駐守在“天地堂”裏的天爺爺與地奶奶對他的零距離監管有關。我們那裏各家都在北房門口東側的墻上開設個“天地堂”,裏面供奉著“天地神君”。“天地堂”的位置正好與屋裏墻上貼挂的灶王爺背靠背對應著。所以細想一想,一是天爺爺、地奶奶可以回手一敲墻就能夠隨時給他們的下屬灶王爺提幾條告誡；二是灶王爺也沒必要非得臘月二十三這天才辛辛苦苦跑老遠上天庭找老天爺彙報工作,平時裏有個大事小情一轉身就能夠對著領導的屁股全説了。

　　想歸想,做歸做；老百姓的年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