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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代宗師,沙孟海先生的書法成就是人們所共睹的,他對於書法藝術的傑出貢獻以及在當代書壇的重要地位可以説無人可以企及。這種評價自然不僅僅緣于他飲譽海內外的書法創作,其實,不論是在書學研究,抑或是在書法教育上,沙孟海先生都可以説是功勳卓著。當然,他的成就遠不限于書法,他在史學、考古學、古代漢語等諸多學科上的造詣也是斷不可忽視的,只不過為其書法所掩罷了。但從另一方面來看,正是因為有著多方面的素養、深厚的國學功底,才使他能夠成為一名優入聖域的書法大師。
沙孟海,原名文翰,後改為文若,字孟海,中年後以字行,別署石荒、沙邨、蘭沙、決明,1900年6月11日出生於浙江省鄞縣塘溪沙村。
其父沙孝能(字可莊,號曉航,1875—1913),業中醫師,初娶杜氏無後,光緒二十四年(1899)四月,復娶同縣大鹹鄉大嵩村前村貢生陳明的三女兒陳齡(1877—1944)為妻,生五子:沙文翰(1900年6月)、沙文求(1904年12月)、沙文舒(文漢,1908年2月)、沙文威(1910年2月)、沙文度(1912年8月)。
沙孟海,作為沙家的長子,他的童年時代較之幾個弟弟來説要幸運得多。沙孟海出生之際,其父沙孝能正值青年,由於醫術較高,聞于鄉里,家境自然也較為殷實,所以沙孟海自小就受到了較好的教育。教育形式當然也只是在私塾就讀,但除了文化學習,實際上這一時期也是沙孟海的藝術發蒙期,而發蒙人正是其父——沙孝能。由於沙孝能行醫之外,還喜吟詩作畫,並旁及書法、篆刻,耳濡目染使得沙孟海自小就對書法、篆刻産生了濃烈的興趣,並逐步在其父的引導下,開始了書法、篆刻的學習。
1911年,富有卓識的沙孟海父母托朋友將沙孟海帶到慈溪北鄉東山頭旅日華僑吳錦堂興辦的錦堂學校,以期他能學到更為豐富的知識。錦堂學校當時在浙東,不論是師資、辦學條件和教學質量都可堪稱一流,沙孟海在這裡也確實學到了私塾中所學不到的許多東西。這年10月10日,孫中山領導的辛亥革命推翻了中國最後一個封建王朝——滿清政權。當消息傳到錦堂學校,這裡的師生也無不為之歡欣鼓舞。有一天,學校收到一份報紙,許多人爭相傳閱,但對報紙上刊登的一方官印無人識得,唯有自小學習過篆刻的沙孟海一口讀出:“中華民國軍政府鄂省大都督之印”。此時,他才12歲。沙孟海“神童”的美譽,便由此傳開。
然而,沙孟海與老師同學們為慶祝辛亥革命勝利、舉行遊行集會的消息傳至沙村,卻訛變為沙孟海參加了革命軍,並隨部征戰且戰死的噩耗,這無疑使沙家悲痛異常。當最終託人打聽到並無此事,且沙孟海學習成績十分優異時,父母雙親懸起的一顆心才算落地。但當沙孟海寒假回家時,受過驚嚇的父母無論如何再也不放心讓沙孟海在那動蕩不安的時候,離開父母去讀書了。於是,沙孟海便轉入離家較近的梅墟小學繼續他的學業。
1913年,年僅39歲的沙孟海之父沙孝能不幸病故,這無疑給沙家一個沉重的打擊。沙孟海回憶説:“當時,我只14歲,二弟文求10歲,三弟文漢7歲,四弟重叔(原名文威)即史永4歲,五弟季同(原名文度)2歲。我家雖有薄産,而負債甚重,母親主持家事,上奉70多歲的老姑,下撫5個兒子,勞苦可想。”
但沙孟海依舊是幸運的,這當然應歸功於他的母親。沙母雖不曾讀書,但卻很有主見。當時,作為長子的沙孟海雖想留在家中幫助母親承擔家庭重擔,但母親卻斷然不同意他荒廢學業,有人勸沙母可讓沙孟海從學本鄉以詩、古文著名的楊先生,也好在讀書的同時,分擔一些家務。但沙母卻決心已定,認定要送沙孟海去學校接受新教育。於是,沙孟海在15歲那年,由舅父陳國華送到莊橋集成小學,交給謝緘三、幹蘭卿兩姻丈負責教督。
在莊橋集成小學,沙孟海讀了半年,便萌生了報考高一級學校的想法,在得到母親的同意後,報考了設在寧波的省立第四師範學校。由於師範學校不收學費,且只收半數膳費,這對於家境大不如前的沙孟海來説,讀師範在當時確是較理想的選擇。從1914年開始,沙孟海在省立第四師範學校度過了其一生中最有意義的五年。
甬上自古多經史宿學之士,而那時,馮君木(名稈,1873—1931)、應叔申(名啟墀,1871—1914)、陳屺懷(名訓正,1872—1943)、洪佛矢(名允祥,1874—1933)四人更是一時名流。他們中除應叔申因病先逝,其餘三位先生對沙孟海都有過教誨。其中對沙孟海影響最大、使之受益最深的莫過於馮君木先生。沙孟海對於馮君木先生的道德文章極為仰慕,加之馮先生的外甥葛,族侄馮昌世(後改名馮定),與沙孟海同學,於是經常去馮家求教,在馮家又進一步結識了馮先生之長子馮都良、以及藏書家馮孟顓和馮家的家庭教師錢太希(名罕)。
那時,尚在效實中學讀書的馮都良倡導和組織了一個“越風社”,主要是聯絡一些愛好古典詩文的青年,大家不時相聚以探討詩文,沙孟海也是其中主要成員之一。
當時,同為社友的俞亢在他所寫的《懷越風社諸子》的五言古詩中,是這樣描述求學的沙孟海的:
孟海絕外慕,力學探其出。置身人海中,塵囂不挂眼。
席間方丈地,淩雜簡編滿。低首誦經史,冥心事述撰。
客來畏酬應,口訥言為赧。起立小徘徊,逾闥覺已遠。
儻能學辟穀,終歲寧不飯。生事殊難了,天明又恨晚。
身閒心則勞,憂子不知反。致書屢相規,嗚呼奈子懶。
“力學探其出”、“低首誦經史,冥心事述撰”,可以説是沙孟海當年潛心學問的寫照。
沙孟海在完成學業的同時,除了鑽研文史以外,他的最大興趣在於學習書法。他學習《集王書聖教序》有年,在運筆及結構方面達到了一定的水準,但此時隨著學養及眼界的提高,加之見到朋友中有寫《鄭文公碑》、《瘞鶴銘》諸體,筆力矯健,自有筆力較弱之感,於是便另辟蹊徑,棄“王”而專研篆書。由於少時在父親的指導下已有一些小學根基,加之天天臨習,所以進步很快,並在郡內小有名氣。但真、行書按照沙孟海後來的自謙説法,“還是見不得人”。此後,見到梁啟超以方筆作行書,便參用梁氏的運筆方法寫“王”字,後看到黃道周的各體書法影印本,更覺合乎胃口,從而真、行書書風一變,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於此同時,沙孟海還廣擷博取,注重對“北碑”的學習,這方面與錢太希先生的影響是分不開的。錢先生是梅調鼎先生的高足,書法造詣高,碑學功夫尤深,大字寫得更為精彩,深得沙孟海之心,當然學習碑版書法與民國初年康南海《廣藝舟雙楫》所倡導的尊碑碑帖的世風也不無關係。我們今天所看到他20多歲時書的“養雲”磚刻,便是這一時期學習北碑書法的代表。注重碑版書法學習,並參悟梁啟超、梅調鼎等人用筆,融碑、帖于一體,不僅是沙孟海取法變化的結果,也為其日後的書法創作奠定了風格基調。
1919年,馮都良趁效實中學放暑假之際,發起邀集當地一批文史界的師友到效實避暑,講習文史。主講教師除了其父馮君木,還有陳屺懷、張于相諸先生。此外,錢仲濟、陳布雷兩先生也曾去效實小住。陳屺懷先生有詩記其盛事,因效實中學地處城西盤詰坊,故稱之為“盤詰集”。雖然這次雅集時間只有40天左右,但對沙孟海來説,在獲取知識的同時,更感到了國學的淵深博大。
為了生計,沙孟海畢業以後,便去鄞縣梅墟求精小學任教。同時,把二弟文求帶去插入高小二年級。半年後,又把三弟文舒、四弟文威帶到寧波,分別在第四師範和師範附小就讀。沙孟海致力於文史的學習和研究,並沒有因為工作而擱棄,在執教之餘,他仍然全身心地投入,並經常去寧波馮君木等先生處請業問疑。所謂“學然後知不足”,在沙孟海的學識隨著自身的勤奮而大有長進的同時,他的求知慾望也變得更加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