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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匠之門——齊白石

發佈時間:2013年12月11日 17:37 | 進入美術論壇 | 來源:《文匯報》 | 手機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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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石大師生於1863年,逝于1957年——今年是他誕辰120週年。

       大師長壽,他一生經歷了將近一個世紀。而在這一個世紀中,真是四海翻騰,五洲震蕩。中國幾千年的封建社會,從衰弱走向滅亡,其間經過鴉片戰爭、太平天國運動、辛亥革命……直到中國人民推翻三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國。而在全球,人類經過兩次世界大戰!

       中國這個文明古國,長期的封建社會,創造了燦爛的古代文化。由於中國特殊的歷史文化淵源,中國藝術具有自己的特殊風貌、樣式和方法,轉而她又培養了自己民族的欣賞趣味與欣賞水平。

       中國繪畫,自漢唐以來,從使用材料上分為兩大系統:一為重彩,一為水墨。由於我國很早就發明了筆、墨、紙、絹,水墨畫得到迅速的發展。因為文人士大夫的生活離不開筆墨,所以很多文人也從事繪畫。唐代詩人王維,宋代文人蘇軾、米芾等,都是中國美術史上著名的畫家。明代董其昌,提出南北分宗,宣揚文人畫的理論,給中國繪畫藝術帶來消極影響。一般宮廷畫家,以泥古為能事,脫離生活,脫離人民,走向衰落。但在民間,有徐青藤、陳伯陽、清初四高僧以及揚州八家的崛起,為中國水墨畫增進了新鮮血液。到清末,趙之謙、吳昌碩、齊白石等人,是繼承併發展了這一健康傳統的。

       大家都知道,齊白石與歷史上的文人畫家,有著完全不同的出身、經歷,走著一條崎嶇不平的特殊道路。由於他的成就,發展了中國水墨畫的傳統。齊白石起了承前啟後的作用。他的藝術,不僅影響了現代中國畫,也影響到今後中國畫的發展,他的影響還將波及亞洲、歐洲與世界藝壇!

       齊白石是全面發展的藝術大師。

       中國水墨畫,發展到近代,已經成為特殊的畫種,它把詩、書、畫、印綜合成為一幅作品之不可分割的有機整體;而齊白石的詩、書、畫、印,都達到極高的水平。構成中國文人畫的這四種藝術手段,各自有其獨立的價值,又相輔相成。

       怎樣分別評價齊白石藝術的這幾方面成就呢?老人自己説:“詩第一,印第二,字第三,畫第四。”—中國優秀的文學藝術家,都是先器識而後文藝的。詩,廣義的理解,應是作家的思想深度與文藝修養的集中表現。形象思維,通過語言表現為詩,通過視覺形象表現為畫。齊白石的作品是“畫中有詩,詩中有畫”。老人自序中説:“予少貧,為牧童及木工,一飽無時,而酷好文藝……”在階級社會裏,勞動者所處的政治、經濟地位,一飽尚不可得,而“酷好文藝”,將付出何等艱辛的代價啊!他在20歲左右,“猶不能通書簡”,所見到的畫冊,只有《芥子園畫譜》而已。當時他“朝為工,夜習畫”,説明他對藝術的饑渴與勤奮。

       齊白石27歲的時候,拜家鄉名士胡沁園為師,後又為當朝大員王湘綺收為弟子。齊白石的詩,一開始就使當時的上層人物大為震驚。他的詩剛樸稚拙,一掃當時士大夫們柔媚矯飾的詩風。同時,一些懷有階級偏見的人,認為齊白石是木匠出身,“乃百工者流”,譏嘲其詩為“薛蟠體”。但齊白石非但從不隱諱自己的出身,而且引以為驕傲,他的印章“木居士”,“魯班門下”,“大匠之門”等等,正是自報家門,表現了勞動人民樸厚真誠的本色。他回憶故鄉的詩中説:

       宅邊楓樹坳,獨坐無鄰里;忽聞落葉聲,知是秋風起。

       杏子塢外山,閒行日將夕;不愁忘歸路,且有牛蹄跡。

       請看,何等淳樸!何等自然!把什麼“杏子塢”“牛蹄跡”都入了詩。《白石詩草二集》自序中説:“非矜風雅,不過寒鳥哀蟄,亦各自鳴其所不容己雲爾。”他説:“何用高官為世豪,雕蟲到老不辭勞”,“嚙到齒搖非祿俸,力能自食非民膏”。他一直想“以農器譜傳吾子孫”。在他暮年的題畫詩中有:

       祖母聞鈴心始歡,也曾挂角牧牛還;兒孫照樣耕春雨,老對犁鋤汗滿顏。

       老人從不忘本,這是齊白石最可貴的品質。

       清朝幹嘉年間,發現大批銅器、碑版、印璽等等,文人學者,紛紛從事金石學。鄧石如以布衣崛起,能隸從篆入、篆入隸出。包世臣譽其金石為前無古人,神品第一。他以書法筆意入印,為篆刻學開創了新天地。吳昌碩是清末一位全面發展的藝術大師,他20歲開始刻印,對“石鼓文”造詣甚深;他又以篆書用筆入畫,為晚清畫壇注入了健康的血液。大江南北的文人畫,特別是寫意花鳥畫,無不受其影響。當時,齊白石在詩中説:“青藤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我欲九泉為走狗,三家門下輪轉來。”可見吳昌碩予齊白石震動之大。齊白石刻印,學過浙派,學過趙之謙,用過不少苦功,但後來他“膽敢獨創”,仍得力於他掌握篆法規律之後。他的書法,初學何紹基,後學金冬心,都得以神似;乃至看到吳昌碩以書入畫,大得啟發,於是苦臨《天發神讖碑》、《三公山碑》等等,以隸入篆,又以篆入印。在金石上,霹靂一聲,震動了藝壇。

       齊白石以篆法入畫,以金石之筆入畫,他的用筆當然遠遠超過同時代的文人畫家了。

       在繪畫題材上,齊白石也是多方面的。近年來,人們關於他畫蝦、畫小雞、畫荷花,關於他的花鳥魚蟲等等方面,談得不少了,我想在他的山水、人物方面,談些自己的看法。

       齊白石在題記中説:“余畫山水,二十餘年,不喜平庸……然余畫山水,絕無人稱許,中年僅畫借山圖數十紙而已,老年絕筆。”

       齊白石的山水畫

       老人作山水畫,似在30歲前,當時學畫,主要靠臨摹,逃不出“四王”的圈子。“四王”雖然一方面稱譽石濤山水筆墨為“大江以南第一”,一方面宮中收藏賞鑒,仍要筆筆“有來歷”,“論師承”,稍有創新氣息的作品都遭摒棄。

       其時,齊白石正當壯年,胸懷大志,離家遠遊,去長安、華山、北京、嵩山、蜀山、三峽、南昌、桂林、陽朔、廬山、廣州、香港、安南、蘇州、南京等地。十年之中,五齣五歸,開闊了眼界,積累了生活,“足跡半天下”。回到故鄉後,買山讀書。50歲前後,作“借山館圖”數十幅,充滿熱情,為祖國山河立傳,“外師造化,中得心源”,達到了“胸中山水奇天下,刪去臨摹手一雙”。

       齊白石的山水畫,都來自生活的實踐感受,他的皴法,有時用麻披,有時用米點,視具體景物而定。當時他在篆刻上鑽研很深,已在山水畫構圖上一掃“四王”的“土饅頭”,雖是平凡的景物,經過畫家經營位置,畫面十分新鮮。如小品《日出圖》,他畫旅行中的印象,遠景以大筆掃江面,一輪紅日,由東方升起,中景左邊是一個綠色小島,近景乃一葉孤帆,表現了晨霧、浩淼的江面與三度空間,簡單到無以復加,如果不是來源於生活和畫家的藝術素養,是達不到這樣高的藝術境界的。他畫的“滕王閣”,近景是房屋與樓閣的頂部,中景是樹林,遠景是大山,這在今天,也是現代攝影的好鏡頭。60歲以後,山水風格更加成熟,他在乙醜中秋作的十二幅畫屏,景物都極平常,如一條流泉在秋林中,通向幾間樓閣;蓮花池中的兩間水榭,遠處一座木橋……十二條畫屏,春夏秋冬,用大寫意花卉的方法來寫風景,經過精心結構,每幅構圖都有變化,都很新鮮。十二幅又互相呼應,成為一個整體,真是化平易為神奇。

       老人常以篆法畫家鄉山水,如《白石舊屋圖》《茅舍春光》等。有一幅漁村小品,夕陽西下,林間晾著漁網,題為“網幹酒罷,洗腳上床,休管他門外有斜陽”。他沒有畫什麼“獨釣寒江雪”的高人隱士。在那種戰亂年代,老人憧憬著自食其力的平凡勞動生活。齊白石93歲高齡的時候,他給老舍先生畫桂林山水,在正景中間,畫一個農民扶犁耕地,畫首題道:“逢人恥聽説荊關,宗派誇能卻汗顏,自有胸中甲天下,老夫看慣桂林山!”這是老人一貫的藝術態度,也為他幾十年的藝術實踐所證明。他十分重視民族藝術傳統,但決不被傳統所壓倒。他是既鑽進去,又打出來。檢驗傳統的準則是生活,生活與傳統,是後者為前者服務,而不是削足適履,讓前者屈從於後者。他説:“十年種樹成林易,畫樹成林一輩難,直至發枯瞳欲瞎,賞心誰看雨余山?”

       齊白石山水畫中的雨景、雪景,都有他自己獨特的表現方法。如他66歲時為胡佩衡先生畫刊徵稿,畫一幅《雪景》,枯筆勾勒,借地為雪,焦墨雙松,紅衣老人,策杖獨行,自然生動,淡墨筆染,古樸渾厚,氣象高古。

       齊白石的人物畫,再談談他的人物畫。

       我在學生時期,學中國畫(人物畫),並喜歡作漫畫。有人説,羅兩峰的《鬼趣圖》很似漫畫,但我無法看到。我第一次看到齊白石的人物畫時,就十分震驚,耳目為之一新,印象很深,多年不能忘懷。想學習,卻無從下手。後來才明白老人的畫之所以能打動人,主要在於他的思想深度、感情深度與他藝術手段的高明。他的不倒翁,“烏紗白扇儼然官,不倒原來泥半團,將汝忽然來打破,通身何處有心肝?”在舊社會,人民痛恨貪官污吏,但敢怒而不敢言,畫家卻通過藝術形象,做出有力的貶責。雖然他畫的都是古代人物服飾,因為有現實生活基礎,經過藝術的高度概括,都能得到讀者的共鳴。如他的《送孫上學圖》,這是每個老人都可能有的經驗,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同樣能使人産生會心的微笑。他也常畫一般民間傳説中的人物,如鍾馗、鐵拐李等,都予舊題材以新的生命。如鍾馗《搔背圖》,運用他豐富的想象力,生動地畫出鍾馗和小鬼,構圖形象,不落陳套,並題曰:“不在下,偏搔下,不在上,偏搔上,汝在皮外,焉知我痛癢。”成了極有趣而含義深刻的漫畫。他也畫《東坡玩硯圖》《大滌子作畫圖》等喜愛的古人,寥寥幾筆,形象生動而有説服力。他的人物畫,都來源於他的生活。有一幅畫清官的,是一穿白袍的老人,伏在酒甕上,酒杓上挂著一串錢,題曰:“宰相歸田,囊底無錢,寧可為盜,不肯傷廉。”是何等苦心的頌揚啊!他的人物畫,一反專畫高人雅士、才子佳人的老套子。齊白石可以説是下裏巴人的人物畫家,有時下裏巴人也直接入畫。他曾畫一張乞丐式的鐵拐李像,題曰:“盡了功夫燒煉,方成一粒丹砂,人世凡夫俗眼,看作餓殍身家。”這也是他的自我寫照,為他的艱辛勞作、不入時流而自嘲。

       老人始終保持樸素的勞動人民品質,自食其力,不受環境干擾,始終如一。青年時代,“朝為工、夜習畫”時如此,到他進入士大夫如林的畫壇時也如此,及至晚年國內外已負盛名的時候還是如此。當一些所謂知音的士大夫認識他的才華之後,要引他去覲見慈禧,為宮廷服務,他按自己銘印“獨恥事干謁”辦,謝絕了。又有一次,有人想以他自食其力得的賣畫錢為他捐一個“縣官”,他再一次拒絕了。對上層人物的提拔,他始終保持清醒頭腦,不食“民膏”。這在舊社會是極難能可貴的。

       齊白石的“衰年變法”

       但那時靠藝術勞動自食其力,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最簡單的辦法,是在官僚、軍閥、地主門下做門客,做幕賓。當時多少文人、畫家不都是走這條路嗎?而老人中年在北京定居時,仍是個流浪者,“半個和尚”。55歲他在白梅題記中説:當時住在法源寺,因為他是外省人、外來戶,無論寫詩、刻印、作畫都與人不同,在封建文化堡壘的北京,各人都有各人的山頭。老人時時遭到圍攻,他能在北京立住腳是經過艱苦鬥爭的。

       齊白石的畫,經過“衰年變法”而達到藝術高峰。他的“衰年變法”,不但是他本人藝術上的一次蛻變,也是中國美術史上要大書特書的一章!

       他的變法,受到了當時在京的大畫家陳師曾的激勵與啟迪。陳師曾是當時才華橫溢、全面發展的大畫家。他對山水、人物、花鳥無一不善,他對詩、書、畫、印無一不能。他的學識修養淵博精深,他的筆墨技藝既有傳統又有創新。陳師曾自日本留學歸來執教北京大學。他在北京,發現齊白石的畫時,深表理解,極為珍視,所以他們一見如故,陳師曾為之分析研究當時的畫,齊白石於是決定變法。

       齊白石在57歲時寫道:“余作畫數十年,未稱己意,從此決定大變,不欲人知,即餓死京華,公等勿憐……”但是藝術的蛻變,是艱難而痛苦的,需經過長期的自我鬥爭與辛勤的勞動,“掃除凡格總難能,十載關門始變更”。齊白石在年過花甲之後,在藝術上還翻了一翻。可惜,多才多藝的陳師曾,卻不幸長辭人間了。齊白石悲悼他的詩道:

       槐堂風雨憶相逢,豈料憐公又哭公;此後苦心誰識得,黃泥嶺上數株松。

       大匠之門,並非都是大匠,而“魯班門下老齊郎”,卻是無可爭議的大匠。大匠與名家不同,名家可能很多;大匠是承前啟後,對一個時代做出獨特貢獻的人。

       ——大匠是國之瑰寶。齊白石是大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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