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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筆墨 摶廬精神

——讀魏廣君畫

發佈時間:2013年11月22日 16:06 | 進入美術論壇 | 來源:央視網 | 手機看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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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廣君齋署摶廬,信陽潢川人。我至今沒有見過他,卻有幸讀到了他的畫及幾段隨筆。畫是地道的水墨,偶爾用色,亦極沖淡。隨筆也很樸素,但常常靈光一現,耐人尋味,與畫的味道很是統一,蘊籍中有掩不住的風流。讀畫的過程似與其交談了良久,不禁對摶廬精神有了不少的認識。

       丘壑筆墨氣韻

       具有活力的筆墨本身無形也有形,無形不在,處處見形而且鮮活生動。無筆墨或筆墨活性不足,無論形有多準也不具備中國畫本體精神的“形”,更勿論“神”。——摶廬隨筆

       對於一幅畫整體的美,特別是展卷之初給人的美感,不同的美學體系往往有不同的稱呼,如“和諧”是美,“比例”是美,“韻律”是美,而中國自古稱之為“氣韻”,以它為首的“六法”也是中國畫“萬古不移”的評論標準。觀摶廬畫之初,首先映入眼簾,震動心扉的東西,是畫面上一股氤氳的墨氣,蒼茫潤澤,如飛如流,先將心胸滌蕩了一遍。這之後,細細玩味,開始注意到饒具變化的筆墨:勾、擦、點、染、中鋒,側鋒、偏鋒、逆鋒;濃墨、淡墨、焦墨、積墨、潑墨,時而剛健,時而秀逸、時而華滋,時而空靈……,讓人相信,筆墨,正是隱藏在氣韻背後的主導者了。《林泉高致》論山水畫,求可行、可望、可遊、可居,亦即畫須造境,才能令觀者放情畫意得到啟迪。摶廬畫中的丘壑由筆墨而成,卻不掩筆墨之色,觀者通過了被氣韻的洗滌--對筆墨的玩味後,方見丘壑隱現在畫面上,引領人進入更進一步的品味。

       從摶廬九十年代末的作品中,如《廣君高情》、《中原閒居圖》等,還因隱約可見筆墨與造型之間的爭鬥,筆墨要凝煉隨神而不為物形所拘,但時畫中的山、樹、雲、屋還有待實筆結體,這對矛盾對於每一位水墨畫家來説,都是註定的一劫,過不去,可能會陷入瓶頸,墜入苦惱,過得去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觀摶廬的書畫論語,可以看出他對筆墨的長久的探索。對於畫史上水墨大家的筆墨,摶廬不乏探討,他稱:髡殘的筆墨“厚樸平和”,而弘仁的筆墨則“冷凜逼人”;青藤“有字林俠客之稱,其發筆不留餘地,奔瀉無羈,然略失豐富”,而白陽則筆墨精熟,筆致紛披豐富,超逸絕倫”;龔賢的筆墨“層層繁複而筆致分明,蒼莽中見渾厚,類格律詩”而黃賓虹的筆墨“水墨酣暢,線、皴、苔和水大膽的交融,像朦朧詩”。通過不斷的領悟,摶廬筆墨漸入佳境,2002年所作的《摶廬精神冊》十六幅,筆似拙而氣韻尤生動,山水、林木、丘壑之形已在其中了。“以氣韻求其畫,則形似在其間矣”,摶廬已深悟此理。

       對於“氣韻生動”這一標準,歷代畫家在夢中都想得其奧意,可北宋郭若虛和明末董其昌都説“氣韻生知”而不可學,可真叫人頓生煩惱。但是最後香光還是忍不住透露了玄機,即: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氣韻可從此中得出。摶廬的藝術生涯由篆刻而書法,由書法而繪畫,所走的可謂一條典型的文人藝術道路。而其一生運命坎坷,由80年代的中級電工而西泠印社篆刻作品的參展者而“中原五人”而職業畫家,這非同一般的藝術道路上勤苦可想而知,他的讀書和行路也一步一個腳印的奠定了他水墨畫背後的氣韻。無人扶持不投名家,全靠自己打殺出來的異軍是值得讚畏的。

       率真生命禪意

       一花一魚亦風流!亦寂寞矣。--摶廬題荷魚圖

       讀畫的同時,看到論畫語中間夾雜著的幾張摶廬不同時期的照片,卻也濃縮了他39年的人生光景。畫家的長相還算天庭飽滿,一望便知是個忠厚的中原人,唯其目光卻不同凡響,“爛爛如岩下電”,即使在人群中也仿佛旁若無人,極具焦點感。那韻味真像他筆下的照影荷花、孤枝寒梅,一邊是清高孤獨,一邊是熱情洋溢,使人再不懷疑“畫如其人”之語了。

       據其好友説他是個“成功的父親,負責的丈夫,自己卻終是長不大的孩子”,謂其成熟是因他數十年安居斗室,筆耕墨耘,書畫作品盈箱滿篋,對當今書畫的發展形勢更是洞若觀火;謂其率真可見他憨直樂觀,根治傳統時將八大、石濤拿來品頭論足一番,得意忘形處又可以大喊“譜從今日始”。

       摶廬注重藝術中的生命精神,他有著深刻的對山水生命追求的經驗,他在一篇隨筆中説:“我也到過很多有山有水的地方,當其時,每每感覺到山水與我互相的流盼。然而每當我動筆寫生,我眼中本是很有活力的山水,都變成了‘結構’性的形與態。……我想努力追求山與水那種本乎自然的生存狀態,使自己的筆墨具足活性,讓山與水的氣與血在自己的身體內能奔突起來”。古往今來,有多少“丹青初炳而後渝”,皆因藝術品沒有抓住生命之根。摶廬試圖將自身對生命的理解與領悟永留于畫中。

       在尋找作品所傳流的根源--生命之際,禪意,成了水墨畫家們不約而同追求的目標。南宋以來,禪畫大興,後遠布日本,影響非凡。禪意的山水畫既是佛家的菩提果,又是道家的寧馨兒。平常了悟,使得摶廬的畫首先遠離了造作,花自寂寞、雲自舒捲,深山藏寺,野徑無人。摶廬作畫亦歷經了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還是山的境界,從心被山水霸佔--山水被心霸佔--以禪悟過濾了繁雜,只剩下真山水,此時的山水是畫家胸中的丘壑,所以能感人至深。禪宗也同樣的有著自我否定的精神,呵祖罵佛,即心即佛,才達到了禪悟。得道高僧説人生大可:“吃粥吃飯過,聽風聽雨眠”,此處也正是禪意之最鮮活、最見得生命處。見摶廬改偈語曰:“菩提無樹亦有樹,明鏡非臺亦有臺。來時無物去時有,今世何人不染埃”。

       傳統時代逍遙

       我想中國畫的當代語境,應該一直是緊貼著傳統,緊貼著當代人文精神,而不斷地置換出新的藝術語境。--摶廬隨筆

       傳統與時代,是上個世紀畫壇上討論的最熱烈的話題,保守派謹遵古訓,繼續與宋元人血戰;革新派主張西化,試圖另辟國畫蹊徑。辯論歸辯論,二十世紀的國畫大師卻沒有一位是拋開傳統、全盤西化的。所謂的革新也是將新方法注入傳統之中,給傳統增加新的活力,傳統國畫中的傳神論、意境論、修養論等精華繼續在二十世紀大師的作品中處處閃光。

       對於紛雜的革新流派,摶廬一向有自己的見解,從不去趕時髦:“東西方文化和藝術觀念的差異是無法逾越的,我們不能以為有滿腔的熱情,有一些造型和構成的能力,就玩得好假借性質的‘東方觀念藝術’。中國書畫本身是很主觀的個體觀念性很強的藝術,尤其玩不起‘糊塗’概念”。

       摶廬作品中從不隱諱其對傳統的借鑒,“香光圖示,八大意味,賓虹筆墨,借用一下,寫摶廬精神”。摶廬也常常因自己的水墨語言有所創新而欣悅:“賓翁以水墨丰神,君以水墨敘理”。“元暉香光含識異質,信為絕響。黃質公以筆造墨化,物我兩忘。君雖欲仰仗,然恍恍惚惚寫就的還是自家精神”。

       觀摶廬早期繪畫,還稍有借筆的痕跡,徘徊于他所鍾情的幾位大師筆墨間,流連忘返。但數年後,再觀摶廬的畫,自家面貌已佔上風,《摶廬精神冊》、《趣冷人間冊》便是融會了自己對氣韻、筆墨的探索,對生命、禪意的體會,根植于傳統,卻完全打出自己面貌的作品。幾幅花鳥畫如《花氣薰人》、《玄澤滂流》、《余遊八荒》等也顯示出了熟諳水墨語言之後遊刃有餘的氣度。“筆墨當隨時代”,理解這句話的人莫過於石濤,而這句話也仿佛是他為成熟于二十世紀的畫家們的前途所作的讖語。實則,改革並不只是二十世紀的事情,早在1500多年以前,劉勰就曾經在《文心雕龍?6?1時序》章中就表明了這層意思。只是一代代的畫家們每逢要革新的時候總是要打著“復古”的旗幟,大煞革新的風景。也使得歷代畫家留在我們心中的形象只是唯唯諾諾的書獃子,實則他們之中並不乏革新派。 “所需者魂,可貴者膽”摶廬這句話正可作為對待傳統及時代的注腳。傳統是一渠源頭活水,畫家應該用自己的魂與膽澆灌出時代之花。沒有傳統的畫家是悲慘的,其畫也淺薄;囿于傳統的畫家是無能的,其畫近學舌;根植于傳統的畫家是幸福而痛苦的,從大家中打殺出來,何其難也,站在巨人的肩上,又何其逍遙也。

付陽華
2003年12月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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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魏廣君
  • 藝術